“皇上息怒。”張讓連忙上前換了一個茶杯，又將灝景腳下的碎片掃去，以防他傷到自己，卻有意無意踢了幾片碎片到蕪異腳下。蕪異見狀，若無其事踢到石一謹那裏，張讓暗暗罵了一聲，躬著身子將碎片收拾幹淨才出門。
    “張讓雖然腦袋不靈光，但他說的也沒錯。皇上請息怒，此下我等身在曹營，需步步謹慎為佳。”蕪異見灝景一直盯著他踢來踢去的腳，忙正色說正事。
    “……朕明白。”灝景長歎一口氣，他知道蕪異的主意，蕪異已與申入約好，明日便由申入江引薦，見過臨安城的主事三司與江南都指揮使，細談臨安受災情況後，蕪異才好與賑災部隊聯係，索要所需用品。
    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個借口，申入江會一路好生招待，隻是為了能夠從蕪異手中再撈一筆。他自以為自個的單人劇演的好，不想蕪異卻在配合他唱出了一出戲中戲。
    既是如此，晚間也沒有好再商量的，隻是灝景與蕪異兩人各有心事，方才申入江還在的時候勉強擠出笑容配合，如今他一走，眾人裝也懶得裝，自然吃不下東西。草草收拾後也就各自去歇息了。
    不過蕪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中想的全是今天下午看見的流民。昭文的帝國，竟然被這些毒瘤殘害到如此地步，民不聊生，實在可恨。自己發誓要替昭文看好他的國家，是他沒有做好，是他愧對昭文。
    想到煩心事，索性披衣起身，提了鞋子走出房門來到院子中坐定。
    五福被他留在月河村，麵上的理由是替他們傳話，實際是為了讓五福看緊蘇杏知，臨安凶險，蕪異已經拉了顧小弟下水，可不能再帶上蘇杏知了。不然若是真出事了，自己該怎麼去救他們兩人？
    心裏想事越想越悶，掀了紅色的封口，仰脖灌了一口烈酒下肚，暖意漸起。
    也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喝了多久，蕪異平日酒量很好，老太後有一回想要灌醉他，連找了五個人車輪戰都沒能將他灌趴下。而今卻才喝了兩瓶，他便趕到有些暈眩？
    許是當時事關生死把？蕪異吃吃笑出聲來，老太後想要灌他喝醉，難道不是為了趁著他酒醉再往他脖子上繞個繩子送他上天？如果當時他喝醉了，還能有命到今天嗎？
    “沒他媽的命就沒了，老子左右也活夠了兩世。早就膩了，怎麼滴還不讓老子死了？留下這破身子處理你們姓顧家的破事？”
    酒壯慫人膽，蕪異此時一把鼻涕一把臉，雙眼朦朧，似乎昭文出現在他眼前。蕪異扒拉著雙手過去扯住他的一宿，撇撇嘴：“你留下我對著一群小兔崽子，各個毛都沒長齊，老子下不了手，隻能去伶倌泄泄火。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再說了，當年你死活要拉上老白，為什麼不拉上我？拉上我的話，我不就為了保持忠貞，不會像之現在這樣了嗎？我辦不好，當真辦不好！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事，我都辦不好……我笑話申入江在演戲文，自己又何嚐不是？自以為演的好演的妙無人看得出，可真的嗎？”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到底是什麼，蕪異隻覺得煩悶，才灌了兩口酒，怎的就成這副模樣了？好在此下沒人，自己喝糊塗了，說著胡話，反正沒人聽得見！
    應該是累的，從他們碰見劉大力開始，蕪異的腦袋就開始高速運轉沒有歇息，下午又收到打擊更是有苦說不出，當下喝了兩口酒就釋放了內心最真實的自己。
    “我好恨——好恨你與白——好恨——好恨——為何我的真心——無人知……”最後的話音極弱，就連在蕪異靠著的人也抓不住他究竟在說什麼。
    隻聽到淺淺一段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