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借宿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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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活到處遊蕩了一陣,這才發覺天漸漸地黑了下來,不禁焦急起來。這家是不能回了,但要去哪兒借宿呢?他掏出手機,給自己以往的那些死黨一一打了電話,但得到的答複幾乎一致:你媽已經打過電話來了,特別關照,叫我千萬別留你住宿,你還是另覓他處吧!
    李活沒法,隻好另覓他處,好在錢包就在他的衣服裏,剛好帶出來了,去鎮上的小旅館住上一晚是不成問題的。但路過張寶兒家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一個主意頓時湧上心頭:母親知道自己平素裏最討厭的人就是張寶兒,肯定不會料到我在她家借宿。有道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門敞開著,但李活還是敲了敲門,叫道:“叔叔、嬸嬸,你們在家嗎?”
    “哪位呀?”從裏屋傳來一句回話,接著便聽到“橐橐”地腳步聲,出來是的張寶兒的父親,正端著碗,看見李活,問道,“原來是活活呀,有什麼事嗎?”
    “叔叔,我今天剛參加完同學會回來,到家才發現家裏沒有人,問鄰居,都說爸媽去姥姥家了,我又沒有鑰匙,所以想在您這裏借宿一晚!”李活有些難為情地說著。
    “你現在才回來?同學會不是早就散了嗎?寶兒大中午的就回來了,還氣呼呼地!活活,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哦,寶兒和明海鬧了點小矛盾……”李活欲言又止,沒再說下去。
    “明海?”張叔努力回想著,試圖記起這麼一個人來。
    “張叔可能不認識,是我姥姥那個村的,他、我和寶兒是高中同學!”
    “哦,這樣呀,活活,他們沒有打架吧?”張叔關切地問著,“一定是寶兒又惹事了,這丫關片子,沒一天讓人省心的!”
    張叔也不叫他進去,李活多少有些尷尬,嘴角抽動了一下,說道:“叔叔,您看我……”李活並沒有說出整句話,隻是將嘴朝屋裏呶了呶,暗示著。
    “噢,你瞧我,”張叔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隻見那頭皮屑到處飛揚,李活忙往後退了一步。張叔看他退後了一步,以為他要走,忙拉著他,說,“不要走,今晚就住叔叔這兒了。還沒吃飯吧,快進來吃晚飯。秋菊,快添雙筷子添隻碗!”他朝裏屋叫了一聲,便把李活拉了進去。
    秋菊是張寶兒的媽媽,她給李活盛了碗飯,遞了過去,說:“粗茶淡飯,別見外,將就著吃吧!”
    “謝謝嬸嬸!”李活接過碗便吃了起來,也不去看張寶兒,他知道這個時候,張寶兒肯定一臉怒氣。
    “喂,怎麼跑到我家來了?一看見你就倒胃口!”張寶兒果然立馬發威了。
    “打,你也打了,罵,你也罵了,你還想怎麼樣?是明海惹你的,又不是我惹你,關我什麼事?”李活故意壓低聲音,裝作很委屈的樣子,博取張叔張嬸的同情。
    這一招果然很奏效,張叔忙問道:“寶兒打你了?有傷到哪沒?”李活噘著嘴,點了點頭,然後捋起褲腳,讓張叔看那塊淤青。張叔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罵道:“寶兒,你怎麼能把別人打成這樣?秋菊,快去拿紅花油來!”於是兩位老人家便忙碌起來了。
    李活趁兩老忙的時候,偷空朝張寶兒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張寶兒氣得咬緊牙根,握緊拳頭,揚起手來做了個打人的姿勢,剛好被父親看到。父親瞪了她一眼,說道:“怎麼,想在爸爸麵前打人?是不是連爸爸也要一起打?一個丫頭片子怎麼就這麼粗魯呢!”
    “爸爸!”張寶兒很委屈地叫了聲,但父親並不理會她,她氣得碗一摔,連晚飯也不吃,直接回房睡覺了。
    “真是家醜呀,讓你看笑話了!”秋菊擦了點紅花油,一邊幫李活揉搓著,活淤散血,一邊自嘲著。李活屏住呼吸,忍著不笑出聲來。如果這樣就算是“家醜”的話,那張家的家醜可真是幾本書都寫不完呀。
    擦完藥後,大家便又開始吃飯了。沒有張寶兒在場,李活吃得別提有多自在了。張叔和張嬸原來就喜歡李活,總是忙著給李活夾菜,搞得他像個貴客一樣,於是他的心裏便又飄飄然了。
    李活小時候特別乖,讀書又倍兒棒,頭腦聰明,左鄰右坊,幾乎沒有不喜歡他的。張叔曾經甚至打算把張寶兒許配給他,而留著大女兒招上門女婿,隻是後來因為大女兒張銀兒執意要嫁,張叔才斷了這個念頭——李家隻有這麼一根獨苗,怎麼會讓他當上門女婿?這個他心裏是十分清楚的。
    張銀兒出嫁後,她的房間自然便成了客房,這晚李活住的便是這間房子。雖然平時沒有人住,但是房間卻打掃得幹幹淨淨,書桌上一塵不染。牆壁上還貼著張學友、劉德華等明星的畫像,估計是張銀兒貼的吧,八零年代的孩子有幾個不喜歡這幾位天王的?床的對麵是一麵很大的鏡子,正是因為這麵鏡子,使得原本並不大的房間顯得空闊多了。
    李活對著鏡子略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再仔細欣賞了一陣自己帥氣的模樣,才滿意地笑了笑,脫衣服準備睡覺。正在這時,張寶兒闖了進來,李活忙護住自己的前胸,驚叫道:“你怎麼能夠進來也不敲門?你這女人怎麼這樣!”
    張寶兒斜偎著門,故意打量了他一番,說:“遮什麼遮,全身上下沒一點肉,脫給我看我都不想看!”說著給了他一個藐視的眼神。
    “意思是脫了你也不閃?”
    “就你那小樣,渾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小時還光著屁股滿世界跑呢……啊……”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馬上叫起來了,忙跑過身去,嗔道,“你怎麼這麼流氓呀!”原來李活已經從被窩裏站起來了。其實張寶兒是不必躲開的,因為他不僅穿著內褲,外麵還套了一條秋褲。
    “我流氓嗎?是你自己說我的全身上下都看過了,見怪不怪!”李活輕輕地鑽進被窩以便不弄出聲音,嘴裏卻說道,“我還沒有穿好褲子,不要轉過來喲!”
    “流氓!自己換個枕頭!”張寶兒說著背對著他甩過去一個枕頭,“別用我姐的枕頭,她對頭屑味敏感,一聞到陌生的味道就沒法睡覺!”
    李活撿起枕頭,聞了一下,確定沒有異味才拿起來枕。
    “把那個枕頭扔出來呀!”張寶兒等了一陣,不見李活把枕頭扔出來,有些不耐煩地叫著。
    “你不轉過身來怎麼接枕頭?讓我扔在地上麼?”
    “那你快穿好衣服!”張寶兒又等了一陣,才緩緩地轉過身,見李活已經躺在被窩裏了,便走過去,一把搶過她姐常用的那個枕頭,狠狠地敲了幾下他的頭,才有些得意地走開,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說道:“隻能在這住一晚,明天一早就給我滾回去!”
    “張叔張嬸留我,你管得著!”說完還朝她吐舌頭、扮鬼臉,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
    “那你就賴在這吧,毒不死你也嚇死你,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喲,我家屋後的那座墳裏葬的可是張麻子。張麻子怎麼死的,你還記得吧?上吊!據說他老婆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斷了氣,舌頭都吐出來了,直垂到胸前。剛入土的前幾天,我還能聽到鬼叫,但久了之後他就不做怪了,不過你這新人就……嗟嗟嗟!”說完就有些無可奈何地搖著頭走了。
    李活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一個“鬼”字,張寶兒這可算是下對藥了,一整晚,李活都睡得不安穩,隔三岔五的起來一次,聽到風聲便以為鬼在行路,一聽鴉鳴就以為鬼在呼朋引伴,一看到微弱的光就以為是鬼火……。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隻好開了燈,傻傻地坐著,直到淩晨六點,兩眼皮打了陣架後,才坐著睡著了。
    清早的時候,張叔來叫他吃早飯,推門一看,隻見這小子靠著床頭坐著,低著頭,衣服也沒有脫,就這樣睡著了。張叔走過去,輕輕地把他扶進被屋,可能是因為動作太大,李活居然醒了,但隻是看了一眼,便又拉上被子,沉沉地睡去了。
    “這孩子,不會是生病了吧?”張叔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暗忖道,“沒發燒呀,這孩子是怎麼了?”他又叫了一聲,但李活沒反應,反倒發出輕微的鼾聲。張叔便隻好作罷。
    吃飯的時候,張叔又和老婆提起了這件事,還叫老婆去給李活請位醫生。張寶兒聽了樂壞了,笑道:“爸,不用請醫生,他八成是被張麻子嚇到了!該請個跳大神的!”
    “你胡說什麼呀,張麻子什麼時候來嚇過人了!”張叔發覺寶兒的話有些不對勁,盯著女兒,逼問道,“寶兒,你是不是拿張麻子嚇他了?”
    張寶兒聳聳肩,說:“是他自己膽小,關我什麼事!”說完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接著吃她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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