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靈素與皇上交好，他與皇族同故裏，說來是皇上的老鄉。皇上常常與他暢談國是，也全權交給他情報工作，軍師祭酒的官階雖然不高，但石靈確實可以與一品大員平起平坐。
    “朕前日又收了些彈劾你的折子，石靈，你回來之後做的事過火了。”皇上坐在案前，指著足足有半個人高的明黃折子，“操之過急反而適得其反，其中利害你是清楚的。”
    石靈垂首站在他身邊，“臣前日調查下毒一事無果，焦頭爛額之際，文將軍帶回消息說張霽截獲臣的行蹤，下毒一事與他脫不了關係。而恰好選在臣密行望仙山的路上，皇上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蹊蹺麼？”
    “張霽是傀儡師，他會覬覦望仙山。”
    “正是。傀儡師一事常年由臣負責，丞相卻屢屢插手，說到私通晟國，臣想到的不是死牢裏那位，而是丞相大人，他有足夠大的權力，探聽到臣的下落的可能性總比一個光祿勳大多了。”
    “所以你提前殺了牢裏的左元？”
    “臣是想用他引出背後的大魚，擅做主張，還望陛下不要怪罪。”說著便要跪下。
    “免禮，愛卿自行定奪，莫要傷及自身性命便是了。”
    “多謝陛下，臣謹記。”然後就退下了。
    ……
    青平出了宮，就在大街上看人潮湧動。他一直以為，毒藥與解藥的是不可分割的，就像大麻既是藥材又是毒藥一樣。石靈的毒是用望仙山上的草藥解的，那毒藥會不會也是用望仙山上的草藥配的？有可能是先代師祖下山後去了晟國也說不定，可他作為第四十二代主人，對師祖們的行蹤一無所知不說，連十多年前才下山的師父去哪兒了也不知道，他就好像沒有歸屬的小草，明知道望仙山是家，卻找不到什麼人來陪他回家。
    傍晚，他買了桂花糕到將軍府，他記得文澤睿在姑蘇城買過不少桂花糕，或許他真的喜歡吃這些。
    “我想喝桃花釀，你這裏有沒有？”一回府，青平就看見文澤睿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隨口問了一句。
    “桃花？京城裏是沒有桃樹的，怎麼，我釀的桂花你已經膩了嗎？”一張笑臉瞬間消失了。
    “不是，我今天給你帶了桂花糕，想喝點兒別的。”
    “特地為我買的啊？”他又笑了起來，“彭城有一片桃林，很大的，前幾年就歸我了，明兒我派人快馬加鞭地送來桃花，就給你釀。”
    “你要學那‘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君王嗎。”青平打趣道。“我給你留了字條，去了太史司，但是並沒有看到有關那種毒藥的記載，但我想起了望仙山，你跟我說過的，山上住著傀儡師。”
    “嗯。”
    “你們有沒有想過……找一找它？你所說的總不會是空穴來風，而傳說中它是供奉仙草的神山，其實我也想看一看。”
    “實話跟你說吧，”文澤睿正色道，“我遇見你的時候，就是在尋找它，根據一個傳言在尋找它。本來我就不報什麼希望，遇見你之後就更不想離開姑蘇了，所以我派了心腹代我尋找，直到將軍令傳來，我才急急忙忙地往西走。”
    “我明白了。”原來一開始，你就盯上了望仙山嗎，你又不是一個喜歡傀儡師的人，費心費力地尋找，為了什麼呢？
    “明天我去一趟武陵，石靈從晟國回來的時候經過武陵，發現去年述職時郡守所說與現在的武陵很不一樣。郡守蘇韶是從秀才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貧苦人家長大的他一直奉公職守，不應該會欺上瞞下的。這種節骨眼上發現這事，我不得不親自去一趟了。”
    “你這種身份過去，他知道消息會提前做準備的。”
    “這是今天祭祀時候我才知道的，我過去也是臨時決定，秘密行動，他不會知道的。不過，青平，你覺得一個傀儡會說話，可能麼？”
    可能，太可能了。笛子可以模仿出一個人說話的語調，風吹過小洞會發出嗚嗚聲，隻要善於利用氣流和物體的振動，傀儡當然可以說話。隻是這些，不能告訴他。
    “世間那麼多聲音，也許傀儡師加以利用，就能讓傀儡發出聲音的。”
    “或許吧……青平，我走以後會用信鴿和你聯係，你在家看看書，有時間查一查那種毒藥的配製方法，然後等我回來。”末了又加一句，“離朱正遠一點。”
    “好，等你平平安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