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
    第十二章
    By木子璞
    “嘔……”
    敦虛弱地扶住自己的胃，彎著腰爬到洗手台上，擰開水龍頭接了一點水，簡單地漱了口，又擦了把臉，才稍微清醒過來。他剛舒了口氣，胃裏忽然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他立刻轉身衝到廁盆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要死了……”敦扶額，看著自己吐出來的胃酸，渾身無力地踩下衝水鍵，倒回洗手台上又漱了次口洗了把臉，才擰開門把手雙腳發飄地離開了廁所。
    現在是淩晨三點十分，船艙裏非值班人員都睡得鼾聲震天的，似乎隻有敦一個人是清醒的。敦胃疼，頭也疼，又困意濃濃，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可是他又不是很想回去睡覺——這麼吵的環境，睡得著才怪。
    敦走出了船艙，走到欄杆旁的空地上，撐著欄杆看著濃稠如墨的夜色。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燈塔的光穿過空氣朝他們照來，隨即又轉開了。敦眯眼看著那唯一的光源，靜靜地聆聽著船劈開海浪的聲音，享受著微冷的海風扯動他衣服的感覺。這樣的夜晚，真的是自己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呢。不管是現在這樣淩晨時分獨自一人吹海風發呆，還是晚飯時和海盜們開心地喝酒唱歌，都是第一次。
    敦微笑了起來，抱著欄杆，滿足地閉上了眼。
    真是太愜意了啊——要是能忽略掉他是海警的身份的話，這樣的生活著實不賴，自由自在，毫無拘束，隨心所欲地徜徉在海洋上，天空、空氣、大海，都是自己的。
    想到這裏，敦微笑的嘴角便壓下去了一點。他睜開金色的雙眸，神色複雜地看著黑色的海麵，然後歎了口氣。他拍拍自己的臉頰，暗暗提示自己：墮落永遠都是最誘人的，要克製自己，不要這麼容易就陷進去了！這是陷阱這是陷阱這是陷阱！！！
    “喂，你！這麼晚了，還在那裏幹嘛！”
    頭頂處有個聲音響起，敦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仰頭去看是誰在跟他說話。
    卻發現是芥川。
    裹在一身黑衣裏的芥川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了，但敦還是看到他了。
    敦也衝他喊道：“剛剛想吐，就起來了。”
    芥川似乎翻了個白眼，敦沒看清。然後芥川就朝他招了招手，說：“你上來。”
    敦沒有拒絕的理由，鬆開欄杆，轉身往樓上走了。
    甲板上的風比下麵的風更大，敦的頭發都被吹得亂七八糟地糊在臉上。他努力撥開扒在眼前的頭發，走到芥川身邊。芥川問：“會爬桅杆麼？”
    敦一愣，吃驚地大喊：“桅杆那麼高，爬上去會摔死的吧！”
    芥川轉身看著那根桅杆，笑笑，說：“那就爬吊機吧。”
    敦看著芥川往吊機走去的身影，難以置信地喊道：“你瘋了嘛！”
    芥川衝他擺了擺手，說：“你不爬你就在下麵待著吧！”
    敦還是站在原地，看著芥川踩著集裝箱，靈活地攀著粗壯的鋼鐵支架一點點往上竄，直到最後坐在了最上麵的支架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敦。
    敦仰頭，便看見芥川的頭發被上麵的大風吹得張牙舞爪的，嘴角上揚，勾出一個不羈的角度。芥川在上麵大喊道：“喂——真——的——不——上——來——嗎！”
    敦看著靜靜地匍匐在黑夜中的吊機，還有一個個巨大的集裝箱，咽了咽唾沫，抬頭衝芥川喊道：“假如我上去了，你要幹什麼！”
    芥川扭頭看了眼遠處的地平線，又低下頭對敦說：“你上不上來管我什麼事！既然你是海盜，你連吊機支架都不敢爬，算什麼海盜！滾回去當你的小海警吧！！！”
    “你……！”敦氣結，雙手撐著集裝箱的邊界，一翻身就上了集裝箱，學著芥川的模樣踩過一個個集裝箱，然後抓著支架，一寸寸往上爬，直到最後翻身坐到了支架上。
    芥川就坐在他旁邊，見到敦一臉氣鼓鼓地爬上來了，他好心地伸了手出去，隻不過被敦直接無視了。
    高處的風果然很大，吹得敦腦子生疼，但他的手緊緊地抓著支架，生怕自己被風刮下去了。芥川瞄見他這個緊張的小動作，輕蔑地笑了笑，輕輕在敦的背上拍拍，湊到他耳邊說：“害怕什麼？恐高？”
    敦驚得把支架抓得更緊了，慌亂地大吼：“你你你你在幹嘛嗷嗷嗷嗷！！！會掉下去的！！！”
    芥川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敦不服氣，鬆開一隻手，往芥川的腦袋上扇去，但被芥川輕鬆地避過了，稍微晃晃身體就穩穩地坐在了支架上。
    兩人這麼打鬧了一會兒，敦的心情倒是輕鬆了不少。芥川也似乎沒有再拿他尋開心的意思了，安安分分地坐著，看著大海。
    天空開始漸漸變色了，從原來的深黑色慢慢開始滲進了一點藍色。
    “啊，要準備日出了呢。”芥川懶洋洋地說。
    “嗯。”敦也看著最亮的那個地方，想想也覺得惆悵，竟然一不小心就從日落看到日出了，這一晚過得真是太快了。
    芥川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有沒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敦轉過頭看著芥川的側臉，說：“真的都會回答嗎？”
    芥川懶洋洋地笑著說：“回答是會回答，但是是真是假，你自己猜。”
    敦又想揍他了，但心中還真的有個疑問想問他，忍了忍，就沒有出手打他了。
    “那好，我問你，”敦正色道，“你跟太宰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TBC】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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