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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一夜,簷下的台階上便落了幾瓣半黃的樹葉。
    昨夜下了一場小雨,滾圓的水珠被半黃的樹葉托在經絡分明的葉子上,含了點晶瑩涼意。
    霧嵐深重的滄海無為益發要像是浮在雲中的仙宮神殿。
    昨日暮時的一通胡鬧到底沒鬧個徹底,昏昏然的睡去,惺惺然的醒來。
    孟含章依舊不在身側。
    月棲川踩著落葉步下石階。過著過著就立了秋,難怪昨晚即使蓋著一床薄被,還是會覺得冷。
    劍宗的弟子彼時在晨練,見著他,或溫文或眉開眼笑或客氣地喚一聲“川公子”。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應著,一眼掃過去,熟悉的娃娃臉並不在裏頭。
    不得已,問了別的弟子,有沒有看見他的鬼和琴。
    皆搖頭,道:“未見。”
    每走一步眉間的皺痕便深一分,不知不覺便穿過了扶搖閣前那一片白石鋪成的寬闊廣場。
    朱漆鉚釘的大門前,兩位劍宗的弟子微笑著將他攔下了:“川公子,宗首有吩咐,未得他允準,不能讓您出這門。”
    月棲川掃過他們笑得恰到好處的麵寵,不由感慨。長年被那些破規矩束縛著的劍宗弟子,哪怕是攔人,也攔得這般斯文有禮,笑也笑得恰到好處,挑不出半點不周來。
    月棲川看著他們,依葫蘆畫瓢亦回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去告訴你們孟宗首,半個時辰內我要見到他人。否則,以後都別想上我。”
    言畢斂笑,拂袖轉身而去。
    這位川公子……還真是豪放。
    兩個年輕的劍宗弟子紅著臉相互看了彼此一眼,一個推諉著另一個道:“你去說唄,你去說嘛。”
    最終兩個人互扯著對方一起來到孟含章平素做議事用的北冥樓,端端正正四四四方地隱在扶疏翠木裏。
    此樓建得古樸。梁椽窗欞皆用烏漆刷了幾層,四角簷翹重疊飛起,每一角都掛了鐫刻著草木花紋的雨鈴。小風一吹,叮叮當當的清脆悅耳,益發地幽古。
    孟含章正在裏頭與人說話。
    兩個弟子方想扣門,背後倏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回頭一看,但見月棲川正笑容可掬地看著他們。
    兩個弟子登時大驚,指著他結巴道:“你怎麼跟來的?”
    月棲川一笑:“不跟著你們,我往哪兒去找他?”劍宗的弟子委實單純可愛的緊,也好騙的緊。
    “裏頭是誰?”月棲川走到他們中間,指著門問道。
    一個弟子拽著他的袖子將他拉到一旁,弱著聲音道:“燕雲赤騎的統領——慕容嫿。
    “女的?”月棲川瞪大了眼睛,燕趙之地性如烈酒,颯爽若男子的巾幗倒也不稀有,隻這位女將軍的名諱念著著實有些綺婉,該是何等樣人物,心裏便起了一點好奇。
    “哎呀,可別教宗首發現了,咱們還是回去吧。”那名拉著他的弟子就要拖著他走。
    “我看看長什麼樣?”說著,便掙開那名弟子的手,一跳一躍間,已是窩到了台階旁的一處犄角裏,渾然忘了來找孟含章的目的。
    那兩名弟子怕他鬧出什麼事,也不敢走,隻得也跳了過去,陪他窩著。
    地方有點窄,三人挨得緊,就顯得有些擠。月棲川一斜眼,見窩在最外麵的那名弟子腿有些長,不太藏得住,便又緊貼了緊貼了胸前石壁,對身後弟子道:“貼近點。”
    “啊?”那弟子顯然沒反應過來。
    月棲川二話不說,抬起他的雙手就環上了自己的腰,教他弟子貼得更緊一些,騰出些地方給最靠後的弟子藏嚴實了長腿。
    “川公子,你作甚?”貼在他的身上隻覺得老大不舒服。
    “偷窺!”月棲川利落地摞出兩個字。
    “君子非禮勿視,這於禮不合吧,要是教孟宗首發現了,可就慘了。”一名弟子愁著臉道。
    月棲川扒著高台的邊兒神情一派旖旎,娓娓地道:“唉,你們劍宗的清規戒律忒多忒煩,平素連個像樣的女人都沒見過挨過,怎知這其中的妙處。”
    “如何個妙?”最後邊的弟子聲音悠悠蕩進月棲川的耳中。
    月棲川一時忘我,扭頭對他兩名不諳風塵的年輕弟子滔滔不絕起來:“但凡是個美人,就少有人不喜歡的,你們說是吧?”
    兩個弟子頜首。
    “但若當麵去誇這位美人如何長得美,如何個楚腰婀娜。不僅俗還齷齪,保不準那美人兒還會認為你在調戲非禮她,脾氣暴些的不定一個耳刮子就招呼過來了。”月棲川邊說邊比劃。
    兩個弟子被他挑起了興趣,兩眼泛光,腦袋湊作一團搶著聲兒問:“那該當如何?”
    月棲川是在花叢中浪蕩過的人,一旦開了這個話頭,大有滔滔不絕之勢,直把兩名青澀的弟子唬得又是好奇又是羞澀的。
    “……所以咱們做的這樁事跟那位皇帝做的事都是一樣的風雅,不同嘛,不過一個寶帳後麵窺,仨個階下雜草中……。”月棲川正說得口沫橫飛。
    和他麵對麵的那名弟子忽神色古怪地戳了戳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
    月棲川見他神色有異,隻道他是害羞,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些你早晚要懂的,早些明白,好兒可多了去了。”
    最靠後的那名弟子神色也略有些古怪,仿若被魚叉叉中的魚翻著白肚皮僵硬地浮在了水麵上。
    ’發生什麼事了‘月棲川的脖子隨著站起身的那名弟子的目光轉過去。
    孟含章長身玉立,憑欄而立。身側立著一位紮著高馬尾、短衣勁裝的姑娘,一張鵝蛋臉,長眉入鬢,鳳眼明亮。英姿颯爽、神采奕奕。手中提著一杆銀光流轉的長槍,槍頭飄著一掛赤色的穗子。
    此時,她正拿了一雙略帶淩厲的眼睛狠瞪著他。
    今日這女將軍一到,孟含章就禁了他的足,天下哪有這麼多的巧樁。想及此,他猛地站了起來,不想,那名起先攬著他腰的弟子性子膽小,方才看到孟含章悄然立於月棲川背後的石欄前,一言不發的,嚇傻了,竟忘了將手從他腰上收回,整個人被月棲川給帶了起來。
    待看到自家宗首的眸光冷冷的掠過月棲川的腰,忙迅疾地舉起雙手,無辜地辨解:“宗首,我什麼也沒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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