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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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努力的想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耗了整個晚上將所有痕跡清除幹淨,但是身後傳來的劇痛還是難以遮掩,好似烙鐵留下的燒灼痕跡一樣提醒著他他的醜陋。
他走路的步態騙不了人,隻好趁著天還沒亮就離開寢室,在外麵假裝自己跌倒。拖著一條受傷的腿瘸著走路,相信誰都不會起疑。
包括秦謝。
在教室裏遇到的時候,秦謝還是一樣的溫柔對待每一個人,就像是以往一樣。
他感覺自己鬆了口氣,就像是偷糖的孩子暗自品嚐著甘美的蜜糖,卻沒有被人發現一樣慶幸。整整一天,他都沉浸在自己幼稚的愉悅中,難以自拔。
晚上回到寢室的時候,窗外已經漆黑如墨,寢室裏卻沒有開燈。他開始恐懼,如果秦謝在的話,如果秦謝在的話,他要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秦謝的聲音從他的床的方向發出來,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黯啞:“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這句話像是古代審判開始時擂響的大鼓,低沉的聲音重重敲在他心髒上。他努力收斂下自己顫抖的聲音:“啊,昨天晚上我伺候了一晚上醉鬼。”
“不止如此吧。”秦謝抬頭看著他,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喬澤,你實話實說,我會對你負責。”
完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他覺得天塌下來,也不過就是這種感受。宣告世紀末的鍾聲開始響起,他的天堂徹底消失在麵前。
“沒,沒發生什麼啊。”他試圖裝傻。
“我把你上了,我記得。”秦謝還是定定的看著他,視線好像能夠穿透他單薄的偽裝,“對不起。”
他忽然發現,秦謝似乎以為,是他強上了他。
原來自己的惡心還沒有被他發現。他免不了自己的慶幸,卻也逃不開秦謝步步緊逼的質問和從黑暗中直直刺來的目光。
“秦謝,都是大老爺們,有什麼可在意的。”他裝作釋然,身體卻在黑暗的遮掩下顫抖的無以複加,“我就當被狗啃了一口,你就當做是做了一場春夢,不好嗎?”
秦謝沒說話。
他心裏有點慌:“那咱倆就都當做做了場春夢不就好了,我都不計較的。”
秦謝一動不動,但他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掃視。
他心髒開始顫抖:“我真不介意,就當是幫好哥們一把嘛,你不用非嚷嚷著。。。。。。”
他剩下的話被盡數堵回了嘴裏。
秦謝像一陣風一樣刮到他的麵前,用唇死死堵住他的嘴,把他牢牢摁在牆上。
他瞪大了眼睛,身體下意識順從了內心,沒有絲毫反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秦謝離開他的唇,笑得悲哀:“隻有我說出來‘我喜歡你’,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看著自己的嘴唇和秦謝的嘴唇之間懸起的銀絲,耳邊熟悉的話語仿佛將他拉回了初三那一年。
他猛地推開了秦謝,倉皇逃離。
那天晚上他在後山的亭子裏蹲了一夜。
他總覺得自己把心目中那個完美無缺的秦謝毀了,醜陋的像是卡西莫多一樣的自己,用自己肮髒的想法和行動,玷汙了聖潔的天使。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貓,和他一起蜷縮在亭子裏。它從最開始無盡的敵意,最終到了對無家可歸的同類的無視。
頭腦中不斷地閃現那天的情景,身上似乎還殘留著秦謝指尖燒灼一樣的溫度,唇齒似乎溢滿他的味道,指尖似乎還殘存他肌膚的觸感。這些誘惑讓他恨不得立刻回去,立刻答應秦謝。
同時,初三的記憶又拉扯著他的大腦。
他覺得連那間寢室都被他玷汙了,那間見證了那天晚上一切的寢室都因為自己而變得醜陋。別人對自己說出來的喜歡,隻象征噩夢。
讓人慶幸的是,下一個清晨他去拿書的時候,秦謝並不在寢室。
那時不在同一個班的兩個人,如果一個人執意要躲的話,不相遇也是很輕鬆的事情。
他隻是單純的不敢見他,畏懼可能會到來的傷害,心裏的愧疚像是一隻米蟲藏在五髒六腑,細細密密的撕咬著心髒,痛苦的不能自已。
即使如此,也要向同班同學微笑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快樂。
下課鈴打響的瞬間,他就會以最快速度衝出教室,他平生第一次因為秦謝的教室和他不在一個樓層而如此慶幸。
秦謝奔下樓來,怎麼說都得要一分鍾,一分鍾時間足夠他衝出教室並離開很遠。
他躲在角落,內心已經做好了一回班就被質問的準備,甚至連借口都看似天衣無縫。
但當他回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看到秦謝來找他,沒有一個人問他。
他愚蠢的自作多情,就像是無人觀賞的小醜一樣可笑。
整個一個上午,秦謝都沒來找他。
他縮在食堂的角落,看著秦謝麵帶微笑的和同學一起去打飯,覺得自己的杞人憂天多麼滑稽。
秦謝就是秦謝,他不會讓自己的私人生活影響到在大眾眼中的形象,像是無師自通的優秀演員。
他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拿起盤中的勺子,看見秦謝正在轉頭。
他就像是看見了鷹的兔子,猛地從凳子上彈起來又蹲下去,在桌下暗自驚慌的手足無措。
5分鍾後,他再次站起坐好的時候,秦謝早就不見了。
向身邊的人抱歉的笑笑,說自己腿忽然抽筋,他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借口之拙劣。
但他毫無辦法。
下午第一節課下課,他思考了半天,最終決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愚蠢的自作多情持續一個上午就夠了,何必還要明知故犯。
習慣性抬頭看向身邊的後門玻璃,秦謝的臉就那樣突兀的闖進他的視線。
秦謝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眼中帶著意味不明的憐憫。
他宛若觸電,拎起自己的書,跑到教室的另一頭,假裝問問題。
那十分鍾,好心的化學課代表說的話他一概沒有聽懂,隻感覺秦謝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掃視,或者說是審視的目光直接穿透了他。
他毛骨悚然。
那天晚上回到寢室,秦謝不在,但他的床上擺著一張紙。似乎是從作業本上臨時撕下的紙,邊緣淩亂,一看就是用力扯下,一點都不在乎是否正式。
秦謝的字體力透紙背,似乎內心正在經曆巨大痛苦。秦謝需要承受什麼痛苦,有什麼痛苦是他需要承受的?
那紙上寫著:回到以前吧。
他看了後,無奈的笑著搖頭。
回不去了秦謝,你可以回去,但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