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錯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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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可以選擇拒絕醒來;方亦淅寧願從頭到尾留在夢中。
該如何解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赤裸著上身,隻著了一條四角內褲,騎坐在燦的身上。遍體生動的緋紅,頭發淩亂,眼光迷蒙,唇角生春;不用想,傻子也能看個透徹滿滿的情動之態。
身下的那人,白裏泛粉的肌膚,印著幾朵朱紫的吻痕;一點芳唇半腫著,釋放著誘人的靡亂味道。秀目含水,嚶嚶低泣,無語言傷。似一隻受傷的小鹿,無助且慌張地承愛著驚嚇之後,躲躲閃閃的地掙紮。
亦淅,被眼前仿佛是走錯了時空的情景,驚得呆若木雞!雙目空洞的睜大,張口結舌,不知從何說起。
這是怎麼一回事?自己明明好好地躺在客房裏睡覺啊?明明睡意上來,羅修便纏上自己,無休無止地纏綿。一轉眼,不僅時間和空間不對了,怎麼連動情的主角也變了呢?
記憶裏,他一直是和羅修忘情地吻在一處的;燈一亮起,怎麼就成了燦呢?而且,看這姿勢,這個情形,八成是自己在強行做些不明之事吧。
可是,這不對啊,這完全說不通啊。
方亦淅的腦子裏,好像是台風肆虐:風急雨驟。什麼思維,條理,被攪得一堆狼藉。
他對自己倒還是有個很正確的認知的。和羅修相識以來,他就是做接受的一方,並漸漸體味出了其中的樂趣;幾乎沒有主動進攻過,除了那次中了別人的算計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所以,早已斷了“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心思。
再則,他對於情事向來不那麼熱忱;即使以前和燦在一起時,也是心靈的愉悅更勝於肉體的歡愉。這副表裏不一的身子,隻有羅修能挑逗起本能的欲望,似是認主一般無可救藥。毫不誇張地說,他現在不僅不會做“1”了;就是情---欲,也要依賴羅修的調---教才能達到頂峰。
他是個懂得自控的成年人,不會色令智昏到明火執杖地強占他人的份兒上。
但是,這番理智的分析,清晰的思路,很明顯無法真的講得頭頭是道,也無法讓他擺脫現時的困窘和狼狽。
心理學上講,有的人可以有許多種不同的人格。當人格出現轉換時,會做出一些本人平日裏絕不會做的事,事後也沒有這方麵的記憶。
方亦淅不禁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分裂出了其他的人格呢?否則,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
雙重人格?這個理由,他想想也覺得夠離譜,夠戲劇化的。
一時間,心緒難平,馬蹄飛踐。不覺得有點自憐起來:想著自己像一隻困在玻璃瓶中的蒼蠅,前方一片光明,可撞得頭破血流,嗡嗡作響,仍是不能找出一條出路。
“你在幹什麼?”
陰鬱的質問,隱忍的怒氣。聲音不高,不合常理地產生了極強的震蕩感。
羅修站在門口,手從開關上滑下,眼睛炯炯地瞪著亦淅——火燒一樣的灼人。原本英氣迫人的臉,似凝了一層霜,冷得他從心底往外透著寒意。
“不是我。。。。。。我。。。。。。沒有。。。。。。。”
亦淅支吾了半天,無辜地眨著眼,卻蒼白地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好像一個被抓到做錯了事的孩子,懵懂而失措。隨後,他猛然發現了自己還在燦身上的事實,抖一個激靈,慌亂地滾落下來,直跌到床下去。
這副落魄相,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修。。。。。。。”
仰躺在床上,脆弱得如一朵風中期艾的花:燦,眼淚汪汪地巴望著羅修,像是看到了前來解救他,騰雲駕霧的天神,那般的熱切,渴望。嘴裏,流出的是一聲如泣的低喚。
不得不說,燦的這聲輕喚,有著無以比擬的魔力。羅修當即紅了眼圈,三步並兩步地跑到床前,一把扯過被子裹住燦的身體,緊緊地抱在懷裏。
懷裏的人,體溫分明的滾燙;卻噤若寒蟬。
羅修哪裏見得了燦如驚弓之鳥的可憐兮兮的模樣,憐愛地收攏了手臂,抱得更緊了。恨不得把這個人,護到自己的心尖上,讓他再受不得一點委屈,一點傷害。
方亦淅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們,驚魂未定。
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千變萬化;比北方農家的花被麵還色彩豐富。隻不過,透著無措的茫然。
“我。。。。。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我。。。。。。”
亦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試圖分辯。說來說去,又不知從哪裏說起才對,自己也毫無頭緒。
羅修邊是小心地拭著燦腮邊掛著的淚珠,邊輕吻著他的額頭,眼皮都懶得動一動。
瞥見他這般的反應,亦淅的一根神經驀然抽緊,整個人奇跡地“唰”的一下,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他無需在費勁辯解了,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無論他說什麼,無論這事與他有沒有關係;羅修,已經全然不在意了。
既然多餘的解釋會被當成掩飾,那還不如不費那個唇舌;反正,他不會相信。自己,也可以保留僅存的一點驕傲。
果然,真的讓人討厭了。
到此,方亦淅百感交集。。。。。。怔怔忡忡地愣在那裏,似一塊僵掉的化石。
神對世人說道:“我醫治你所以傷害你,愛你所以懲罰你。”
“不管今晚的事,是怎麼發生的;我希望,這真的隻是一個誤會。。。。。。”
羅修安撫了一會兒陳燦,抬起頭:目光凜厲地射向亦淅,冷冰冰地說道。語調的生硬,硌得亦淅的心髒,生疼。
“我。。。。。。”
亦淅還想為自己說些什麼——不經意,抬眼冷不丁地撞上燦的視線:哀哀欲絕的悲戚,竟逸出一縷微妙,奸滑的冷笑;像是示威,又像是嘲弄。
他,被這一閃而過的笑打得直落穀底——要說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再自討沒趣了,隻會讓人更加生厭,保持沉默吧。
燦,做到了,他斬斷了羅修對自己唯一的那一點不舍,不忍。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他讓自己今夜留下來的最主要的目的。
一場情節離奇的宕跌大戲,做戲的,到頭來恰恰是自己。
想到這裏,麵上取而代之的是浮上了酸楚,淡漠的笑容。
方亦淅這仿若是自暴自棄式的笑意,令羅修的腑髒無由來的脹痛——似乎有人攥住一顆心,拿著棍子,沒輕沒重地亂捅一氣;說不出來的難受,刺激得眼眶酸澀。
有什麼讓心情空落落地自由下墜——又被刻意忽略了。
“修?。。。。。。”
陳燦轉著黑黑的眼珠,拉著羅修睡衣的衣角。
“什麼?”羅修,怔怔的回神。
燦,抿了抿唇,小聲說:“我,不要一個人睡。。。。。。。”
“不會讓你一個人睡了,不會啦。。。。。。”
羅修低沉的嗓音,在燦的耳邊濃情地說道。像琴弦輕弄,像簷底風鈴。
“嗯。。。。。。抱我回房吧。好累。。。。。。”
陳燦裹著被子,疲倦地窩在羅修的懷裏;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安靜而乖巧。
羅修聽了,如聞聖旨一般,抱緊了他,往外走去。
亦淅木然保持著呆立的站姿,心如殘垣斷壁,一片瓦礫。怎樣,也找不到半分挪動身體的力氣。
曾幾何時,那個懷抱是屬於他的。哪怕,時間短暫得可憐。
即便那時被對方折磨得氣息奄奄,為了這個懷抱的溫暖,也不悔地貪戀著片刻的溫存。遍體鱗傷也好,血肉模糊也好,總還記得自己曾被溫柔相待過。
雖然有時,痛不欲生。
“早點休息吧。。。。。。”
走出客房時,羅修對他淡淡地甩下一句。
他們走了,離開了這個讓人為難的房間,回到了屬於他們的臥室。
是的,這裏如今,他是客人。
方亦淅,不可能再睡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怎麼可能還有麵目,在這個房子裏繼續呆下去?這個時候,在這幢房子裏,他就是齊天大聖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一分一秒皆是煎熬。
牆上的掛表,時針指向淩晨二點。
秋已盡了,初冬乍臨,這個季節的夜很長。不過,再過四個小時,天會蒙蒙亮起。
方亦淅回到房間,穿好衣服。薄棉的風衣,收緊了衣領;一步一步,腳步發沉,卻沒有遲疑地走下樓來。
這一次,他沒有回頭。步伐再是艱難,已不見了錐心刺骨的疼。
悄悄的來,不妨悄悄的走,便是一絲牽絆也帶不走的。
終究未能好聚好散,終究不免半嗔半怨。
作者閑話:
國慶節,旅遊景點好擠,大家都去哪裏了呢?不如學學寶寶我吧,隻走胡同小巷,尋找美味呢。祝你們過一個美好的假期!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