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零垂下頭一言不發。
    “不好好在位置上看書，瞎叫什麼？！”教導主任巡查時路過本班看見教室裏亂成一團，沉著臉踏進來，而眼前的這一幕，讓他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不關我們的事是他自己捅自己的。”一位同學邊哭邊說。
    “那，那還愣著幹什麼，你們再出去一些人把班主任找來，其他的人應該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他已經死了！沒救了！”
    “沒救也得打！！”孩子們頓時一副嚇傻了的模樣，他兩手顫抖的按著手機鍵，總算是撥通了，然而竟是一陣“嘟嘟”的忙音。
    “該死！怎麼急救電話都打不出去！”他緊緊捏著手機，額頭上凝聚了細密的汗珠，他擦了擦，又不甘心的打了數十遍，找班主任的那些學生們也遲遲沒有回來，這時教學樓窗外一聲接一聲的吼叫和汽車的鳴笛讓教室內的所有人都慌亂無措。
    “外麵怎麼了？”他來到窗邊望去，原本喧鬧的操場上現在空無一人，遠遠的就看到城市中有些地方不斷冒出了滾滾濃煙，大火彌漫，人們的慘叫聲接踵而至，他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學生們一雙雙充滿了恐懼的眼睛，他的心裏也打起了鼓。
    “我先去外麵看看，你們先呆在這裏，在我沒回來前哪也不許去！”說完就徑直走出了大門。
    可一個小時過去了，主任一去不回，他們依然沉默等待著，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出去探查情況的沈方大驚失色的跑來，立在門旁，毫無血色的臉上像遭受了晴天霹靂：“怪物……它們，根本，根本就不是……人……”
    “沈方……”
    他沒再說下去，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奔向最後一排的角落，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沒有人會去懷疑這其中的真偽，因為有的人已經開始不安。
    怪物？
    伯零愣在原地，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燈芯看了看伯零陰沉的臉色，咬了咬牙：“我再出去看看！”
    “站住！”
    燈芯的腳步停駐在門口，其他人紛紛抬起頭，神色各異。
    “還是——再等等。”
    猛然襲來的異樣感覺，就像那天夜晚的影像曆曆在目………
    怪物的嚎叫不過是人類心底掙紮的呐喊，當到了絕望的邊緣，那些陰暗麵如雨後春筍般遍布心房，從而浮現在表麵。
    不知道什麼時候，伯零也有了那種絕望感，那些嚎叫聲就像他所熟知的另一種語言，到底是父親還是整個家陰鬱的氛圍所帶給他的，還是脆弱的內心自然滋生的，還無從得知，他隻知道，那個在別人眼中圓滿的家，其實早有了支離破碎的征兆。
    父親總是早出晚歸，母親抱怨不斷，家人間逐漸有了隔膜裂痕，父親總是趁母親不在時坐在陽台上抽煙，一根接一根，焦慮的他總是徹夜難眠憂心忡忡，在伯零的眼中，那隻不過就是大人的煩惱。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看起來很美好，陽光可以遍布整個角落，可就是照不進人心。”
    這也是他聽過父親說過的唯一一次的想法，之後就是長久的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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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嶽站在屋頂，望遠鏡中的人們瘋狂的互相廝殺，他們的罪惡，他們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在這座硝煙彌漫，混亂不堪的城市中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有些人正在褪去人類的外衣，再也找不回本來的麵目，怪物們歇斯底裏的咆哮著，身體和精神上其實在遭受極大的痛苦……
    他摘下望遠鏡，抬頭望著上空：“沒想到這座城市的人，心已變質到如此程度。”
    空嶽轉過頭看向沉默的布凡：“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防暴警察們已經扛不住了，我接到消息，部隊會派出十幾輛裝甲救援，但這需要時間，所以我派千夜帶一支分隊先抵抗。”布凡回答。
    “你現在去把千夜調回來，派程執和艾兮去，順便把其他兩個支隊的白墓和千影一並找來，我會單獨派給他們任務。”
    布凡接到命令準備速速離開，又被空嶽叫住：“你還要再安排一些人去疏散群眾，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
    “明白！”
    在這座城市的東麵，白墓一行人可以說是從天而降，他們跳下直升機，順著繩索滑下，停在了警員們防護的後方，警察們的臉上有震驚有不安，也有很多的隊友都落入了怪物的口中，屍骸一片，他們已經退到了警局的中心大門，眼看就要被那些怪物們逼入絕境。
    “我們給其他地方的警局發出過求救信號，可是沒有一個人回消息，你們又是從哪裏派過來的？”本城市的公安局長，有著深厚的從警資曆了，但這樣的場麵也是頭一次見。
    “那些怪物在此處聚集太密，你們就算發出了信號也等不到援軍了，整座城市的無線電都受到了強磁場的幹擾，這座城市已被政府隔絕，我勸你們還是盡快撤離。”白墓邊走邊帶上內部鑲嵌著金屬指環的皮手套。
    “那到底是什麼？”他一頭霧水。
    “你無需知道。”她加快腳步往前走，身後的隊友們緊隨其後。
    “你到底是哪個地方的警察？”
    “我們不是警察。”白墓揮揮手，帶著一隊人去了戰線前方……
    角落中的鉛筆在紙頁上摩擦，因為沒有人說話，這樣的聲音十分突兀，即便如此，也沒能鑽進他們的耳朵，就像一群農夫在苦苦等待沒有播種一顆種子的泥土發芽一樣。
    “該死！該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有人踢翻了自己的課桌，書本散亂一地，如今的情況他也不會再顧及會不會把書本弄皺或是破壞學校的桌椅會遭到怎樣的處罰，誰都知道，今天一點也不尋常，全世界好像隻剩下他們，未知的恐懼正在他們的心口增長……
    地板上的李末，血已幹涸、凝結，肉體正在慢慢的分解，可是他們不在意了，大多數人都認為呆在這裏等待老師是最安全的，就算陪著一具屍體也無所謂。
    他想跑出去，就在瘋狂的快要衝出門去的那一刻，班長鄭飛死死抱住了他，把他摁倒在地，咬牙使勁控製著他身軀的反抗，他的眼淚不住的滑落。
    “放開我！讓我回家！”
    “你現在還不能出去！！我們都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抓著門框想要掙脫，鄭飛努力牽製他，可是體格畢竟還是落了下風，被狠狠踹了一腳，終究沒有阻止。
    鄭飛坐在門邊歎了一口氣，看起來很疲憊。
    “會死的……會死的……”沈方在角落中抱著頭驚恐的呢喃，
    被這樣的聲音幹擾，有的人惶恐的捂住耳朵大喊：“你別再說啦！！！”
    “班長……我們還是出去吧。”話音剛落，立馬被幾雙積滿淚痕的猩紅的雙眼死死瞪住，伯零愣了一下，收回了舉起的手，低聲說：“坐以待斃，未必明智。”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沒聽沈方說麼？外麵有吃人的怪物！你想讓我們跟你一塊兒去送死嗎！！”
    有的人突然醒悟了過來：“你是誰？”
    也有人還殘留著對他的記憶連忙和旁人解釋：“伯零啊，就是不愛說話的那個……”
    “我怎麼不知道。”
    伯零一時語塞，在這個班級裏根本沒有什麼發言權，有的隻是旁人的鄙夷和困惑，他的出現不會掀起多大的風浪，那麼他說的話轉瞬間也會被人遺忘……
    角落中的畫筆此刻停了下來，一個涼涼的聲音驀然響起：“我讚成伯零的提議，我們應該離開這裏。”
    “你也瘋了！！”
    “真是受不了了你們就不能再安靜的呆一下麼？別再說話了！！”
    “你們都不要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