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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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了。”韓柏的一句話,頓時就讓我失了脾氣。
    他將半個身子倚在牆邊,整個人放鬆了之後就顯得十分疲憊。
    我上前去拉他的手,終究還是認命地開了門鎖,帶著他進了我的住處。待我微微收拾了一番,接著兩個人便十分自然地又滾到了床榻上。
    韓柏半合的眼睫在微弱的光線裏微微顫動,我趴在他的身邊,感受這片刻的靜謐。
    甚至能感受到身旁人跳動不熄的心聲。
    我把玩著他的一絲發,開口道:“許久沒有見了,你近來……如何?”
    韓柏動了動唇,翻身將身體麵對著我。
    “有許多事要處理,過的很累。”
    我向來不問他的公事,隻是上次相見時他和我提了提,說是皇帝已經解了他的宅禁。
    我問他:“那你還在老宅裏住著嗎?”
    韓柏動了動頭,眉頭緊繃起來,我看著他神色不對勁,趕忙坐起來詢問。
    “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頭疼……罷了,你別動了,快躺下來。”他拉著我躺下,我也不敢妄動他,隻好老老實實窩在被褥中。
    等韓柏緩解了些,他橫過手臂將我環在懷中,深深的吐出口氣。
    他同我解釋:“老宅不住了,辦公差來回不便,已經回了南街了。”
    我想了想,敲著他的胸膛質問他:“你回去前不該來告訴我一聲嗎,免得我去尋你碰了空門。”
    韓柏手臂收緊,我被他勒的緊了,額頭貼著他的臉頰,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吐息。
    他緩緩道:“不敢來。”
    我掙脫出來,捏著他的下巴問:“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清楚。”
    他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直到我被他盯著不自在起來。
    就是這樣,總是這樣,我敗在這種眼神之中。
    韓柏抵著我的鼻尖,眨了眨眼,語氣放鬆地道:“不來找你一是實在脫不開身,再來最近有人盯著盯得緊……你別擔心,也沒什麼事。”
    但顯然事情沒有他口中所說的輕鬆,我很早便聽子孰說過他這個位子的凶險,如今從韓柏口中說出,不免擔憂起來。
    我問他:“可是前些日子辦案子得罪的那些人?”
    韓柏開始捏揉起我的耳垂,輕輕拉扯:“我得罪的人太多,想報複的排是要排到城外的三郊河裏去,誰盯上的還真分不清楚。”
    我也回禮,捏著他的鼻子:“說的輕巧,一點都不當回事,看來是想愁死我。”
    韓柏一下笑的開了,更深親昵起來,他說我:“橫豎都是冤親債主,你不也是我的冤家。”
    我見他又扯開了話,也不追著問了。
    此時濃情愜意,不值當浪費,我鬆開拿捏他鼻頭的手,順勢往被褥裏一滑,笑道:“是啊,橫豎都是心裏時時刻刻惦念著你,看我這就要了你的命。”
    於是這般,便一晌直至夜深,等天色微有亮色,我便起身送韓柏到了院門。
    我披著外裳,倚在門邊看他理著衣領,問他:“頭可還疼?”
    他看著我眉眼彎起,歪著頭衝著我笑:“大夫妙手回春,令在下起死回生。”邊說還邊湊近來半蹲著來蹭我的肩頭。
    我揉了揉他後腦勺的發,說他:“裝貓似的。”
    於是兩人站在原地就又膩歪了片刻。
    韓柏在我耳邊歎息似的一聲:“竟有些想你了。”
    “你這還未走呢。”我道。
    韓柏換了個身,咬了一下我的耳垂,隨後一臉正經地說道:“情之所至,便不被物外所拘……適君你要多解些風情。”
    “多解風情……是嗎……”我看著他現下生動的麵容,腦中閃過初相見時他的模樣來。忽然覺得若是真的能親近一個人,也許也就等同多了一種人生。
    尤其這一夜溫存的餘熱還在,似乎多做一點都會將新長出來的麵貌破壞無餘。
    韓柏拉開了門,擺擺手:“走了啊,不必送。”
    “慢著。”可我還是叫住了他。
    “怎麼?”他露出疑惑的神情。
    抬頭看了看天色,雖然天色亮了起來,卻布著一層灰蒙的薄雲。
    如同驚醒一般,我急忙道:“總覺得要落雨,要不我給你拿把傘吧。”
    “不用,不是說過了,園外有馬車候著。”
    “對啊……一時忘了。”
    韓柏輕歎一聲:“你別這樣……等我有了空閑就來見你。”
    我點點頭。
    他便又往外走去。
    “韓大人。”我又喊。
    這回他回頭,麵上帶著的更多是疑惑:“叫的那麼生疏?”
    我鼓起一絲勇氣來問他:“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同我說?”
    此時天色就快徹亮。
    我躊躇著說:“就是關於你的終身大事,要是真的有了的話……”
    “你怎麼……”他正要開口,我卻像是被蠍蟲蟄了手一般畏懼著退縮了。
    我猛地搖頭,甚至立刻又笑起來催促著他:“沒事了,我不拖你了,快點走吧。”
    此時此刻,我就和韓柏隔著幾步,他探究著我的意圖,見我佯裝著也不再多說,隻上前來緊緊抱了抱了我,說道:“並非故意要瞞你,……等下次再見,就和你說清楚。”
    我心頭頓時軟了下來,點頭說:“好。”
    可等他走後,回到屋裏躺下後,心裏頭反複想得卻是:這下次相見,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也許就幾日?應該不行。
    十天?說起來也玄,韓柏的樣子是真的忙碌,所以,至少半月吧?
    那這可不算短,早知道還不如方才就問清楚?
    ……罷了,就怕聽到什麼不想聽的,倒時候還是懊惱著自己不應該問。
    我拉高被子蒙住頭,隻覺得自己這扭扭捏捏著,多少有些矯態,可又管不住自己的腦子不想這些。等好不容易能將腦海的事放下來,結果一個深吸,鼻息盡是韓柏留下的氣味。
    隻能睜眼到不得不起身的時候,往臉上撲著冰冷的井水,振作著精神去館中報道。接著就是渾噩了整天,下了館就臥倒在床鋪上早早睡去。
    再之後就是去衣鋪取回改好身的衣衫,同李厭一起去商會館中為新登會長的榮升恭賀道喜。
    上了馬車之後我問李厭:“不是去胡會長的家宅中嗎,怎麼又改成了商會館?”
    “這我也不清楚,昨日新遞的貼子,說因故改了地方。”李厭是完全不在意這些,他道,“畢竟還是商會的事,改在會館裏設宴也是正常的。”
    他又道:“況且整個京城那麼多商賈,也許是胡會長家招待不了,就改了吧。”
    我聽著也覺得有理,顛了幾下手裏捧著的禮盒笑道:“你這禮分量也太輕了吧,裏頭裝的是什麼。”
    李厭見我笑他,從袖口抽出一柄竹扇敲了我的頭:“你給我輕點,我費了大力氣才弄來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小心著呢。”我趕忙把禮盒放到一旁的閑凳上,一轉眼就被他抽出來的扇子吸引。
    我問:“如今都加衣的時節,怎麼還把扇子帶出來了。”
    “啊……習慣了。”李厭好像是愣怔了一下,隨後自然道:“以往常帶著的,大概是起得太早恍神了。”
    那份愣怔頃刻即逝,但還是被我察覺到了,而且李厭看向手中竹扇的眼神並不一般,失意的氣息已經流露出來。
    “能讓我看看嗎?”我問他。
    “這……一把扇子而已,沒什麼好看的……行,你看吧。”李厭見我已經伸出手來,無奈的搖搖頭,將扇子請打在我掌心。
    我很快的預測了一番,這竹料的模樣不算是上乘,但連同扇葉都被包的很潤亮,年頭一定不短了。
    展開之後,右側書著小字,我一字一字念出:“夜神挑燈來,墨玉點化開。書史論過哉,春秋我猶在……驚蟄夜雨,傷山感懷。”
    “這詩文雖然有些生澀,但意氣貫穿,是有氣量的。不過這傷山是何人?”我問出口。
    李厭捂住額,眼神飄向別處。
    啊!我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是哥哥的名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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