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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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柏叫來了那個細聲的小廝,在門口吩咐了幾句,不多會小廝就端了兩盤糕點上來。
    他拉了椅子到榻前,將糕點放了下來,又來拉我的袖口。
    “先墊一墊肚子吧,現在做熱食有點晚了,怕你餓的厲害。”
    方才旖旎的氣氛哄散的一幹二淨,我麵上吃著點心,心裏懊惱不解風情的自己。偶然抬眼望他又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又險些嗆到自己。
    反正麵對他時,自己總是弄出來一些窘迫事。
    吃了幾塊點心後,道上打更聲響了起來。
    我愣了下,才覺今夜時光如此飛快:“怎麼都三更天了。”
    韓柏收拾幹淨,坐回我身邊同我說:“夜深了,留下來吧。”
    原本是句好客話語,我聽在耳中,臉騰一下又熱了起來,好在燈火此時隻餘下一盞,屋內昏暗,應該是顯不出我異常的臉色。
    這個時候街上也不會有馬車待客了,我自然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
    大概韓柏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之後繁雜事項就隻有他進進出出來做,再不見那個小廝和老者。我去了他的臥房,他打水進來,要脫去我的鞋襪。
    我連忙止住:“我自己來吧。”
    韓柏半跪在地上,握住我的腳腕:“別害羞,反正……再親近的事也都做過了。”
    可……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任著他脫去我的鞋襪,將雙腳浸在了水中,從頭到尾,我都不敢再看他了。
    害羞嗎?似乎不是,更多的是受寵若驚……更多是不解。
    “你以前也這樣對待過……旁人嗎?”我問韓柏。
    韓柏聽罷轉身取來了布巾,又蹲下來替我擦拭。
    他道:“我隻是覺得適君值得。”
    話不答問,令我心中一歎。
    之後翻天覆地,兩相交融。等夜更深時,我倆依偎在一起聊了許多。
    我問他還有這兒明明寫著薑宅,怎麼又是他的老宅。
    韓柏同我解釋:“這裏其實是我家公的宅子,他隻有我娘一個女兒,後來我娘嫁了人,生了我之後成了寡婦,家公就把我們接了回來。”
    “原是這樣……”我細細逐磨,這話大約還藏了許多韓柏不想說之事,也不便細問,於是轉頭又問了他這些天如何,為何秦墨會說他被皇帝責罰了?
    他說是案子查著查著,發現幾個子弟當時神誌不清,是吸食了花膏的緣故,當時起了爭執後神誌不清才打死了人,隻是由此又牽扯到京城中的暗門生意,所以自己下手狠了些,被朝中的一些人添油加醋告到了皇帝耳中去。
    “花膏,是不是前幾年鬧得沸沸揚揚的東西?”我立耳,這東西當時聽聞在京中頗為流行,是一種異域的花研磨出來的花粉,吸食的人為此著迷瘋癲,不少人因此傾家蕩產,就連舒城也流傳過一陣,隻是因為太過昂貴,並未傳開來。
    “算是吧,隻是被造的更難察覺了。原先是粉末,現在被人添到了蠟燭和香粉中,不僅售賣更為隱蔽,而且效果不像從前那樣厲害,之前吸食的人失智發瘋,現在則是迷魂一般,更多是一種無力癱軟之感。”
    “無力癱軟?那怎麼還會有力氣打死人?”我問。
    韓柏冷笑一聲:“不止。你以為他們隻吸點花膏嗎。出事的地方是其中一人的私宅,平日裏豢養了不少稚嫩的男女少子,一幫邪蟲淫獸聚在一起,先吞了助陽的丹藥,又喝了酒,花膏隻是事後助興的東西……那府中的少年少女一批批的換,被玩死玩殘的又有多少。”
    我一向知道這種事從來不少的。然而隻有他們那些有身份與地位的人出了事才有聲響。正常人家誰會讓孩子淪落到這些人手中,隻能是苦人更苦,雪上加霜。
    我沉默片刻,問他:“那怎麼定罪呢?”
    “死者家中不再追究,結果八成要從輕發落了。”
    “為什麼?雖然死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就那麼算了嗎?”我想不太明白。
    “死者之父隻是京郊的一個巡吏。死一個兒子就能換來前途,大約覺得還是樁好買賣吧。”
    我一時啞語。
    韓柏輕歎一聲:“罷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好不容易才相見,光讓你聽這些汙穢事。”
    “聽聽也好。總歸讓我知道你每日要麵對的都是這些東西。”所以有時他的難以捉摸與乖戾,更讓我覺得有理可依。
    想到這,我才理順起來:“所以皇帝也隻是做做樣子,並未真的罰你吧。”
    韓柏的手摸上了我的後腰,越發往下,口中念到:“是啊,隻是理案權也被交了出去,皇帝也放了旨讓我在家中悔過。”
    “那這案子就算是結了嗎?”
    “花膏的事還要查,這是禁物,必要找到源頭免得再出事。”
    “那些府裏孩子呢?”
    “被我找由頭先收押了,之後……找些好的去處給他們。”
    黑暗中喘息聲漸漸急促起來,我腦中又不合時宜的想了許多,明明人就在身邊,可腦中忽然又閃過他的臉。
    這張一閃而過的麵容有著冷峻的眉目,含光的眼,無聲的看著我,像是有情的人被製在了無情的畫中。
    “適君……”他在我耳邊輕喚我,“還睡得著?”
    我輕按住他的手,話也被他帶偏:“你就是這樣悔過的?”
    “嗬……有你陪著我一起悔過,倒是死也值了。”
    這種床笫胡話,雖不信,但是足夠撩撥心神。我當下是無法抵擋住他的任何話語,於是夜幕難落,等昏昏睡去時,窗外都有了淺淺的青光。
    這一覺睡的極好。無憂無夢。醒來時韓柏依然在我身側。
    我長籲出一口氣,心中一塊虛浮的地方似乎是有了落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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