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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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可可吵著要吃油條,我不讓,我說油條裏麵很可能含有過量的鋁,吃多了容易得老年癡呆。可可一腳踹我屁股上,“就你知道,偶爾吃一下怎麼了,掃興鬼。”那麼好吧,我去買。“算了,不吃了!”女人在第一次沒有得到她想的東西後,就會變得反複,看別人也會特別不順眼。
“真的不吃?那我買自己那份啦。”
“又欠扁了,不是要得老年癡呆嗎?”
“你說的啊,偶爾吃一下沒關係啊。”
不可否認,油條的香脆還是讓人饞涎三尺的。我記得小時候,家附近開第一家包子鋪,賣包子、油條、糖麵包,隻要開鍋就能排隊賣完。那時候的零食哪有現在這麼五花八門,吃個包子油條,就算得上洋氣了。曾經,泗城這樣的小地方,家家戶戶的早餐幾乎都是剩飯、白粥。
我把油條遞到她的嘴前,她毫不猶豫地吃了一口,還邊說,“你這個人就是犯賤,非要說你,才肯答應,一開始痛痛快快地答應不好嗎?”
“人做事總得有個思考過程嘛!”
“你最後也不是按照我說的做了嗎?”
“結果雖然一樣,但思考的過程不一樣,目的不一樣,人追求的都是一種心理訴求,懂嗎。你買一根油條僅僅是早餐,我買一根油條除了是早餐以外,還有對你的妥協。”
“你這個唐僧,信不信我現在一掌拍死你。”她已經舉著手,做好準備了。
“來啊,你打啊。”我還挑釁她。
她說,別看我有時候悶聲不響的,好像很內向,可賤起來的時候能讓她看著眼珠子疼。這不她剛想一掌拍下來,我已經蹦開,還不忘向她招招手,嘚瑟的樣子,討厭至極。完了,見她有點生氣,我又會變乖,隨便她怎麼處置。她又踢了我一腳屁股,動作很輕、很小心,她說“這還差不多!”我朝她微笑,特別深情地看著她。那一刻,她也抬眼看我,四目相對,她竟然臉紅了。“你還是不是個女的啊,對我這麼暴力,晨曦怎麼會喜歡你呢。”我又開始犯病,想用語言試探她的內心,讓自己不開心,也讓她尷尬。
“要你管!”她特別生氣地別過臉,直到醫院門口都沒看我一眼,甚至連句趕我走的話都不說。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束手無措,明明知道我們會不開心,可我卻總要去提起,我就不是那個懂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可可,那我上班去了。”我邊走邊說。她隻管走她的路。
“對不起嘛,你知道我心裏不是這麼想的。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善良的女人,怎麼會對我暴力呢,沒有人比你更關心和寬容我,你一直是對我最好的人。”
她終於停下腳步來,“你就是一定要惹別人生氣了,才肯說真話。”
“我習慣了忍耐不說。”
“那好,你繼續忍著,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的內心,我可以裝作不知道的。”
“可可……”我去拽她的手,不知道為什麼又縮了回來,是沒有勇氣,還是我真的也想放棄?就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她知道我愛她。在她麵前,我就像個沒有演技的演員,更多時候,我用微笑遮掩內心,不讓她看穿我究竟想著什麼,也拒絕她來了解內心的我,我怕她看到的太多,怕她跟我一樣不快樂,因此忘記了有些不快樂,隻要她分擔後就會消失。我們從階梯上分手,我望著可可走進醫院大門的身影,直到消失,才慢慢地挪動腳步,卻不料,那麼湊巧撞到了人。隻聽我們相互說著對不起,仔細一看對方,“許願,你怎麼了!”她嘴唇發白,人都有些站不穩。我一把扶住她,往門診的方向拽。
“你哪不舒服嗎?”
“胃攪著疼。”
“胃病?”
“一喝酒就變成這樣。”
“昨晚又喝酒了?”
“睡不著,就想喝酒。沒事,我已經習慣了,你上班去吧,不用管我。”
“我是不想管,但我的良心不允許。”
她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嘴唇發幹,有氣無力的樣子,任誰都不會撒手不管。我讓她坐在長椅上,去替她掛急診。醫生沒說什麼,開了大堆的檢查單,讓她去做。忙乎一早上,檢查結果還好,沒什麼大病,就開了點藥和注射劑,讓她回家休息,多吃流食,避免飲酒,再不注意,可能下一次就是手術台見了。
我陪著她掛了點滴,看她閉著眼睛疲憊不堪的樣子,充滿了同情。女人何必要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來麻痹感情上的空虛呢?你愛著那個人,那個人卻未必願意看到你傷心的樣子,還不如從那份記憶裏,早點掙脫出來。你說我對可可的感情?我也應該早點放下,忘卻?嗬嗬,你不知道,道理我們都懂,能不能做是另外一回事。我就算把自己折騰死,現在也沒到放下可可的時候。
等她打完點滴,已經到了下午。中途她一直催我去吃飯,我也沒去。出了醫院,問她要吃點什麼,她說嘴巴太苦,不想吃,我們就上了的士,回她家。像照顧一個普通朋友一樣照顧她,生病的人內心最脆弱,有個人陪著情緒就不至於太糟糕。可等她走進家門,坐在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麼就哭了起來,還是嚎啕大哭的那種。我不擅長勸解別人,隻會不停地給她遞紙巾。
她有努力抑製自己的情緒,輕咳幾下,想跟我做交流,發出第一個字就已經破音,接著繼續大哭。
“想哭就哭吧,不用顧及我,我理解這種無助的感覺。”我隻是善意地一說,可她聽了以後哭得更響亮了。不知道什麼心理在作祟,我竟然靠著她坐,把她抱在了懷裏。我的可可是不是也有這麼難過的時候,隻是我從來也不知道。那麼她難過的時候,究竟誰會在她身邊。我以後再也不要惹可可了,要好好保護她,免她一世不受驚擾。
感覺到懷裏的人,呼吸漸漸平複,哭聲慢慢減弱,我的手都有點麻木。覺得她在抬頭看我,然後她親了我的臉頰,我有些驚訝地看她,她又親了我的嘴唇,雙手懷抱住我,又親了上來,我扭頭躲開,她卻依然尋找我嘴巴的蹤跡。動作有些著急,呼吸有些急促,她親到我嘴唇,溫柔舔舐,試圖開啟我的雙齒,而我卻那樣冷冷地坐著,推住她前傾下來的身體。
“你想幹嘛?”我問她。
“你能不能當一次她,不是僅僅在我的夢裏。”她說著淚水噼啪而下。
“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態,我就這樣答應了。她再次吻上來的時候,我給了回應,輕舔她的雙唇,觸碰她的舌尖,覺得她的嘴裏有一點苦苦的味道,我也有種流淚的衝動,卻抑製這內心。
她好似覺察到了我內心的細微變化,停下來,看著我的臉龐,一寸一寸仔細看著。我讓自己的眼睛充滿溫情,讓自己的臉上變得輕鬆。她說了一句對不起,告訴我,我讓她無法抑製住內心的躁動。嗯,怪我們長得太像。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想著躲避我,給我或者給你自己一次機會。”
我低下頭,沒去看她,良久,她問我,“你在想什麼?”
我假裝微笑,“沒什麼,什麼也沒想。”
“能答應我嗎?”
“好我不躲避你,隻能做到這樣。”
接著,她說她想睡了,問我能不能再陪她一下,希望她醒來的時候還能看到我。是出於同情還是憐惜?我反正是答應了。趁著她睡覺的間隙,給她煮了粥,然後獨自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玩著手機。對我這種偶爾腦袋發呆放空的人而言,消磨時間也不是多難的事情。她醒來的時候,我告訴她鍋裏有粥,她便自己去廚房盛了,還順帶我的一起端出來。
“不吃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吧。”我站起身來。
她也沒有挽留,一直隨著我出門,在門口的時候拉了我的胳臂,踮起腳來,在我額頭上親親地吻了下,告訴我回去的路上小心,到家給她電話。我有些適應不過來,隻會點頭答應。我和她之間沒有什麼,好像又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