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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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的吃飯速度一直不是很快,小口小口的咀嚼恐怕也是大部分女性的吃飯方式。對於和自己截然相反的這點,木易也完全沒有意見。
    甚至當渠梁吃完,木易把兒子哄睡著後歐陽漪蘭才解決了眼前的一小碗煲仔飯和夫妻肺片。
    “為什麼會叫夫妻肺片呢?又不是一公一母牛的肺片拌成的。”在解決掉夫妻肺片中的最後一塊牛肚後,歐陽漪蘭抬起頭來,詢問著丈夫,“你知道為什麼嗎?你一定知道的吧,你這個大吃貨。”說完,自己也沒有忍住捂住嘴笑到獨自疼,似乎對自己給丈夫起的這個新稱謂很是滿意。
    “我是當然知道來源啦,不過你如果稱呼你老公為美食家我會很樂意解答的。”
    “好了好了,大美食家,這下總行了吧?並且再附贈你一項優惠,幫你把桌子收拾了,滿意了嗎?”
    “咳!咳!”木易怕吵醒兒子,因此連平日裏裝模作樣時慣有的大嗓門也有所收斂,“話說三百年前,也就是這個清朝末年,成都的街頭巷尾有許多挑擔、提籃叫賣涼拌肺片的小販。你知道啊,這些個牛雜的邊角料便宜嘛,所以深受窮苦學生包括什麼拉黃包車的、腳夫啊之類的人的喜愛。總之一句話就是便宜,接地氣。後來呀,到了民國,成都人郭朝華和妻子一道以製售涼拌牛雜為業。結果呢,大為火爆,於是人們就將這種涼拌牛雜稱為‘夫妻廢片’,畢竟是用牛雜的邊角料做的嘛。不過人們又覺得這‘廢片’二字不好,所以取了諧音稱之為‘肺片’。再後來,人們發現這個牛肺片好影響口感的,於是索性去掉了肺片,所以傳到今天,所謂的夫妻肺片是沒有肺片的。”木易陶醉在自己所講的故事中,待回過神來卻發現妻子用手拖著下巴,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
    “你呀,講故事技巧真夠爛的,本來還想著下次讓你講故事哄渠梁睡覺,現在看來真是難度不小。”
    “什麼呀,別打擊我啊。”木易苦笑著的同時,卻驚訝的發現妻子在方才自己講故事之餘已經收拾好了桌麵,並且好像還用抹布擦拭了一遍。現在已同方才的杯盤狼藉大有不同。不由自主的迎上前去,一把將妻子摟在懷中。
    “這幾天累壞你了,怪我非要在深圳多管閑事。”
    歐陽漪蘭隻是嘴角輕輕一抿,便將頭深深埋在木易的懷中,輕言輕語,“你才是,娶了我這麼一個會添麻煩的妻子一定很後悔吧?”見丈夫吃驚的剛要反駁,歐陽漪蘭忙伸出玉手,食指抵在丈夫唇邊,“媽媽說我小時候做噩夢特別奇怪。很難會被噩夢驚醒,隻是在床上不斷重複著聽不懂的話語和發出痛苦的呻吟。媽媽還說每當這時候她就會握住我的手,將我摟在懷裏,這樣我就會慢慢從噩夢中解脫,恢複平靜了。也因為這個原因,媽媽和爸爸在我小時候很少睡在一起,總是爸爸和哥哥睡,我和媽媽睡。一直都是我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她的眼睛裏寫滿了自責。
    木易澄明滿眼愛憐的望著妻子憔悴的麵孔,嗓子苦澀,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的,知道澄明你也是這麼做的。缺乏睡眠的是你,苦了的也是你。”歐陽漪蘭探出另外一隻手,捧住丈夫的臉頰,“嫁給你我不曾後悔,很是幸福,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才能報答你對我無微不至的愛······”
    說著,木易感覺到一對冰涼的唇瓣貼上了自己的嘴唇,卻熾熱的令人窒息。
    張問新托著腮幫,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發亮的屏幕。
    為了幫助少年找回失竊的電瓶車,張問新和前輩前往少年同學所居住的彙明小區,找到傳達室的安保人員,調出了二十九那天4:00p。m至次日10:00a。m的監控錄像。
    “還真是巧,我記得你懷疑的那個吳江輝也是住在這個小區。”前輩口中含著潤喉片,一說話嘴中便傾吐出一股清涼的氣味。幾天來的連續奔波令他疲憊不堪,今早起來他就感到喉嚨在陣陣發癢,通常來說這便是感冒的前奏曲。
    “吳江輝也是住這個小區嗎?那還真是巧。”雖然將吳江輝認定為嫌疑人是張問新向調查小組的各位提出來的,但實際上卻是木易讓我這麼做的。所以張問新本人對吳江輝本人興趣並不大,更不大可能連吳江輝的住址都打聽清楚,所以聽到這個巧合時張問新還是很意外的。至於木易所說的因為案發當晚地鐵站監控錄像恰巧出現吳江輝就把吳江輝列入嫌疑人範圍的這個推論他更是不置可否。不夠話又說回來,警方的調查工作已經陷入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妨就按照木易的看法來走試試。
    “我之前稍微調查了一下吳江輝,畢竟彙明小區還是全區有名的高檔小區,想當年我們家買房的時候也聽說過,聽說物業出了名的負責······”說了半天,前輩發現張問新壓根就沒在聽自己講話,而是大眼瞪小眼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緊緊盯著閃爍的黑白畫麵。處於好奇,前輩也將頭探了過去,卻得到了意外的收獲。
    畫麵裏那名頭發稀疏,走路明顯的外八字的中年男子不是吳江輝又是誰?
    “真奇怪,我記得吳江輝的朋友們都說吳江輝平日裏是開車上下班,為什麼那天他沒開車呢?等一下,這時候是幾點?”
    “傍晚六點鍾。”
    “回來的很早啊。”
    “沒開車的話會不會車停在地下車庫了呢?所以監控裏他是從地下車庫走回家的。”
    “不對,小張,你仔細看。”前輩的手指指向屏幕中樓底下空著的車位,“這兒,也就是吳江輝他家樓底下是有空車位的。”
    “那也許是這車位是物業安排好的別人的車位呢?”
    “還是不對。小張,你將錄像倒回到十分鍾前讓我看看。”
    “奧”張問新嫻熟的操作者監控錄像,對於他這樣的青年來說,這種高科技的東西根本不在話下,不過前輩恐怕就夠嗆了。
    待後退的那十分鍾也播完後,前輩連連搖著頭,嘴裏嘀咕著“不對,不對。”隨後,他像一個因得不到玩具而急躁的孩童,不停的在房間裏踱步,還會時不時的揮舞巨大的手臂做些莫名其妙的動作。張問新在一旁看的一頭霧水,沒有辦法,他也反複的將錄像倒回再播放,渴望找到前輩口中的“不對”。
    “啊——”伴隨著前輩的一聲驚叫,張問新回頭望向前輩,隻見前輩的臉上寫滿了驕傲,恐怕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時也是這般表情。
    “小張,我問你,你有開過車回家吧?”
    麵對前輩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張問新略顯吃驚,不過他很快回答了這個簡單的問題。
    “是的,有時候車子在我手裏的話會。”
    “嗯,那你住的是單身公寓是吧?應該會有停車場什麼的吧?”
    “額,停車場是有的。不過因為我那棟樓在靠近路邊,所以有的時候為了省事就會往路邊一停。”
    “是吧,停路邊也就是說停在的是離家近的地方,可以這麼說嗎?”
    “嗯。離家很近。停路邊隻要走幾分鍾就可以到達公寓大樓了,但是停車場離我那棟樓有十分鍾的腳程。”
    “若是出現路邊也停滿的情況呢?會停在停車場的吧?但前提是知道路邊沒有停車的地方了,所以等於說是先去路邊瞧了一邊才知道沒位置的吧?”前輩索性將手捂住臉,然後猛的一甩,依舊難掩其興奮之情。
    “我知道我表達能力不太好,但是總得來說現在已經掌握了吳江輝的絕對把柄以及他行為的不合理處,針對這兩點也許就可以將吳江輝繩之以法。”看樣子,說出這番話來,前輩已經沒打算給張問新好好解釋自己的推理了,總之就是擺出一副什麼都懂的臭臉。對此,張問新也沒有任何辦法。
    當一個正常人突然做出一件非正常的事也就是不合乎常理的事情時,那麼不管是失戀也罷、失業也好,在這個人身上一定發生了某種了不得的事情。而吳江輝這一次也一定做出了某種反常的舉動,所以前輩才會這麼堅定不移的懷疑起吳江輝。而自己眼下必須要在這段錄像裏找出吳江輝的非正常行為才能像前輩那樣有所斬獲。
    當然,來此的初心也補課輕易忘懷,畢竟幫助少年找到他的電瓶車也是非常的重要的。
    經過不懈努力,眼睛都熬紅了的二人終於在錄像播放到大半時也就是次日5:24a。m時目睹了小偷盜竊的全過程。那些齷齪的行為在高清攝像頭的監督下一覽無餘,甚至黑白色的畫麵為盜賊的麵部更添醜陋。
    “不愧是數一數二的高檔小區,攝像頭清晰度真高,連小偷耳根處的黑痣都拍攝的清清楚楚,科技在進步為什麼這些盜賊的思想覺悟沒有進步呢?”前輩伸了個懶腰,他感到如釋重負,老實說今天的收獲著實重大。
    “沒見過這麼笨的小偷,偷東西居然不戴口罩、頭盔什麼的,倒省了我們不少事,接下來隻要報告給局裏,警方通緝抓捕就行。”
    “要全天下的老鼠都這麼傻就好了,那我們可免去不少麻煩。”
    眼皮在打顫,上下激烈的翻動著,年齡擺在那兒的前輩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讀了讀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困倦的打著一個又一個哈欠,“太晚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把竊賊體貌特征報告給局裏頭就行了。”
    “前輩您先走吧,我還有些在意的事情。”
    搔著頭,前輩的視線始終未從張問新身上移走,他嘴角一咧,“別太拚了。罪犯就像燒不盡的野草,你這麼拚命到頭來也不會改變什麼。但是我也不想往你的熱情上澆冷水,你就自己放手去幹吧。車子留給你,這個點我應該還能趕上地鐵末班車。”說完,聲音愈來愈小,前輩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張問新目送著前輩的身影消失後,再度死死盯著黑白屏幕,他嫻熟的不停調動著錄像,這回,他調出了更往前的錄像。
    徐偉於早晨九點鍾左右醒來了。剛醒來眼睛還有些睜不開,感覺眼皮很是沉重,一陣疲勞感襲上心頭。可是明明昨晚睡的很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感覺呢?徐偉很是奇怪。
    他隨手一摸,擺放在床頭的手機被隨手拿起,正刷著微博,門鈴便很不識趣的“叮鈴鈴”響了起來。簡直是無法忍受的噪音!即便非常不想理會,可還是很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披了件保暖的外套,徐偉來到了客廳。
    餐桌上尚有啃食一半的煎餅,那是父母臨走時留下的。不過後來仔細想想的話,似乎年三十那晚,包裹煎餅的紅色塑料袋就靜靜的躺在了廚房桌上,隻是自己一直沒有在意罷了。
    透過門上的小孔,可以看見來人。是之前見到的姓木易的警察,隻不過在小孔中呈現出的類似哈哈鏡那樣的形象讓人忍俊不禁。
    終究不敢怠慢,徐偉打起精神,急忙打開了大門。
    一般的民眾,不論是否做過虧心事,見到警察登門拜訪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緊張。
    “您好。”木易微笑著打起了招呼,不過從他明顯的黑眼圈和蠟黃的麵部膚色來看,這個警察的精神狀態並不理想。
    “請坐吧。”徐偉將木易請到了並不寬敞的沙發上。個頭甚高的木易坐在上麵使得退彎曲起來非常不舒服。
    徐偉自己進入了臥室,等到兩分鍾後木易再次見到徐偉後,他已換上了正式的襯衫和直筒褲,臉部好像也用濕毛巾擦拭了一遍。讓人不得不驚訝於他調整狀態的速度。
    徐偉的家帶給木易的第一感覺就是安靜、簡約。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小有成就的企業家的歸宿。這些簡單卻不乏細致的裝潢其實並不昂貴。這樣想著,木易從口袋中抽出早已準備好的黑色筆記本和黑色走珠筆。
    “徐先生,冒昧打擾,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也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事,就開門見山了。”
    “請便。”徐偉巴不得這警察速戰速決,一來他剛才換衣服的空隙,左思右想也沒找出這麼一個警察找上門來的原因,而來由於昨晚忙於新寫的程序以至於加班到一點多,心裏正盤算著等木易問完話然後自己好睡個回籠覺。
    “我大致上對您父母的行為做過了解,因此我是知道的。老實說——”木易也罕見的不好意思起來,他將無處安放的雙手不自然的擺放在雙膝,“昨天早上和您告別後我又帶我兒子隨處轉了轉,感同身受的理解了作為一個父親對孩子的珍愛,哪怕是捧在手心中也完全不為過。所以針對您父母親難以評判的行為我不便發表任何觀點。就算是發表了恐怕也隻是傾向於對父愛母愛的理解上。”
    說完這段話後,木易總算是恢複了平日裏的模樣,他習慣性的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回到正題吧,二十九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晚上,徐先生您回到家後仍然發現車位是空著的嗎?”
    “什麼意思,警官先生您這不是還在咬著那件事不放嗎?”
    “沒什麼意思,我並不是針對那件事,隻是湊巧有另一件事和這個‘車位’有密不可分的關聯。”
    徐偉極不情願的回答道,“嗯,跟往常一樣,那天的確也有車位。”
    “那您父母在深圳的這段日子裏時常外出嗎?我是指騎電動三輪車。”
    “雖然是為方便老人家出行,不過我爸、媽他們幾乎不用電動三輪車的,您知道,電動車得用來搶占車位。”徐偉幹笑了兩聲,回答道。
    “那年三十的時候家裏有多些什麼東西嗎?我指用塑料袋裝著的。”
    “多出來的東西?這個有很多吧,一般過年時都會囤積些年貨什麼的,警官先生你們家不是這樣嗎?”
    “話是這樣說······”木易打量著周圍,家具的擺放很整齊,但是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應該是沒有囤積什麼年貨,“大概就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多出來的東西。比如我們家過年時會莫名其妙的多出些瓜子花生,我從來不會買這些。所以當我除夕夜邊看電視邊嗑瓜子時才意識到這是我妻子好幾天前買的。”
    徐偉搔了搔後腦勺,顯得有些為難,他在盡力的配合木易的提問,“警官先生您是想問我爸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有買過什麼東西吧?”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木易的手猛的一拍大腿,直覺告訴他,這一趟已經沒有白來了。
    “要說塑料袋的又是老人們買到······”徐偉齜著牙,他的語氣並不肯定,隻是大致的確定,“可能也就隻有煎餅了吧。”
    “煎餅?”
    “對,煎餅。說是從農吉農貿批發市場附近買的,很是正宗的山東煎餅。我老家山東的,而且那個煎餅味道確實地道。”說著,木易順著徐偉的手指方向看到了躺在餐桌上啃食一半的煎餅。
    “那家的煎餅啊······”木易微笑著捋了捋袖口,他心裏已然有了答案,“謝謝您的配合。”說完,便站起身來,屁股離開柔軟的沙發,使得本來變形的沙發恢複成輪廓分明的長方體。
    雖然眼前的警察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不過徐偉才沒那閑工夫操那麼多心呢,更何況眼下估計木易也不是針對自己的,隻是例行公事做個調查,所以他也沒多放在心上,處於禮貌,徐偉還是起身送行。
    “徐先生,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關上門後,徐偉打著哈欠,“啪啪”的捂著嘴,腳上半踩著拖鞋,回到臥室成“大”字形癱倒在床褥中。那被單幾天前剛被爸媽洗過,舒適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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