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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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初抹的清晨,明月旦照晴空,一彎一圓遙相呼應,構成一幅和諧美曼的畫卷。感受著日月光輝灑在臉龐的溫暖,張問新快速利落的從床上翻下身來。
    將有關於昨日案件的一些調查資料諸如現場拍攝照片,驗屍報告複印件什麼的塞入文件袋後用膠水密封後,這才安心的隨手從桌上土司麵包袋中抽了一片之前啃食一半的土司,然後套上羽絨服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自己究竟為什麼而當警察呢?關於這個問題,不光是親人,同學,甚至是現在共同工作的同事們都不止一次的詢問自己。真要說的話,隻能用說來話長來概括。畢竟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甘願放棄高薪的企業白領而選擇去從一個連編製都沒有的協警做起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好在由於自己出色的表現和積極向上的工作態度,沒幾年就轉正了,還調來了市公安局,這是唯一能夠安慰親人的事情罷。當然,在親人看來,轉成正式警察後似乎也就沒什麼不妥的了。尋了個鐵飯碗的去處,家境殷實的自己在父母的幫助下成功住進了深圳的高級公寓。憑借自己目前的條件,找個相貌工作均不錯的女孩子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看似光明的寬闊前途,在張問新想來,就算是平平凡凡這樣子安寧的生活,自己也是非常享受的。至於學生時代想要趕超比爾蓋茨、紮克伯格的夢想早已深埋心中成為不可觸及的美好回憶了。
    愈是這樣想,張問新就愈能感受到從死者家屬身上傳來的陣陣哀痛。人與人的差距也許還是大了點。
    已經能夠瞧見不遠處的酒店了。木易澄明就住在那裏。十幾年前莫名其妙的被中大掃地出門後,那個人考上了世界著名的一橋大學。就在他學成歸來後,竟然又莫名其妙的開起了賓館。周圍的朋友在驚訝他哪裏來開賓館的資金的同時更多的則是為他感到可惜,並不是瞧不起賓館服務這個行業,隻是實在覺得憑他的學曆能做的更好。不過他卻總是露出潔白的牙齒,毫不在乎的朗聲笑著,“這可是我的夢想。”之類的話。什麼夢想啊,不過年輕時的自我意淫罷了。說到底,如此貶低夢想的自己現如今做了警察,如果扒開記憶的更深處,比年輕更年輕的時候好像自己也有那麼點做警察的欲望,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現在自己已經不大能記起來了。
    “謝啦。”打開車門的是木易澄明,盡管他依舊麵掛微笑,可眼袋上若隱若現的黑眼圈還是出賣了他,感覺好友昨晚並沒有睡好,張問新猜測是否是因為要去香港而太過興奮了呢?實在猜不透。
    “小事。”張問新拿起攤在副駕駛座上的文件袋,“這個給你,裏麵有你想要的。”
    “弄到這些不容易吧?我知道的,風險還挺大,對吧?”
    “這種事情無所謂了,隻要能破案就好。”
    “我會盡力的。”說完,木易將兒子抱上車,又扶著妻子上了車。
    “可以走了嗎?”
    “嗯,時間剛好趕上下一班快艇。”
    “張警官,澄明他總是給您添麻煩,這次百忙之中還勞煩您來接我們,真是非常感謝。”木易的妻子禮貌的問候,車艙內飄著高檔香水的味道,聞起來是很清淡的那種。
    “哪裏,嫂子您客氣。”透過倒車鏡,可以看到木易的妻子微笑,以表謝意。
    “張問新,你怎麼想起來當警察了?你的專業和這個不同吧?”
    又來了,木易也終於按捺不住好奇,詢問起來。
    “現在這種就業形勢,哪有專業對不對口的說法?你在一橋念得是曆史對不?最後不也跑去青島開賓館了嘛,我們倆半斤八兩罷了。”
    “別試圖逃避問題啊,我就是特想搞明白你是抱著什麼心態去做自己不感興趣的工作的呢?”
    ······
    “人家張警官不方便回答你還一個勁的問,別這樣。”木易的妻子在一旁打圓場。
    要說木易澄明這人,從張問新剛認識他的大學時代起,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什麼逃課之類的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還曾公然拒演在武漢大學舉行的演出,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跑沒影了。那些個古板的老師、領導對他可謂是“恨之入骨”。所以木易在中大也僅是度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就被學校攆走,大家猜測這恐怕就是跟木易不守校紀校規有關。而眼下唯一能從言語上震懾住木易的似乎也隻有他的妻子了。張問新還記得木易曾打趣道,“我妻子讓我往東我是決計不敢往西的。”因此,麵對在這個問題上窮追不舍的木易,張問新還真得好好感謝一下歐陽漪蘭,否則以木易的性格,肯定會纏住自己不放的。
    歐陽漪蘭說話果然管用,木易立馬不支聲了,衝妻子擺了個鬼臉,就低下頭去一言不發的把玩掌中的手機了。
    “到了,就是那兒,蛇口口岸,去香港蠻方便的。”張問新掛往P檔將車停住後,用手指了指八點鍾方向的渡口。
    “謝了。”說著,木易打開車門,讓妻子和兒子先行下車,然後掉過頭來望向張問新,“我沒有要打探你私人秘密的意思,隻是想以朋友的身份關心你一下。”
    “哦約,別矯情了,快點吧,嫂子他們還等著你呢!”
    “嗯,最後再謝你一次。”
    “你老兄要是能在香港的美食海洋中還稍微動那麼點心思把案子給我破了,我就請你吃全深圳最有名的山東煎餅,那可是對地道的山東夫妻開的店。”
    “沒想到你對這案子如此執著。”
    “不知怎的,就是很同情趙倩、蔡瓊母女倆。我是不是有些多愁善感了?”
    “你和那個人很像呢······”木易用極其微小的聲音嘀咕道。看他的神情應該是在回憶什麼。不過這種狀態亦是轉瞬即逝,很快他又恢複了平日裏的笑容,“我也會盡力的,再見。”
    “一路順風。”
    送走木易澄明一家後,張問新接通了來自前輩的電話。
    “喂,是小張嗎?你現在在哪兒了?”
    “額,算是剛起床吧,是案情有什麼進展嗎?”張問新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木易的關係,剛不想讓別人知道有木易這個人存在,否則於木易於自己都沒什麼好處。
    “組裏頭有重大發現,可能已經鎖定嫌疑人了。”
    “鎖定嫌疑人了?已經判定為他殺了嗎?”
    “這個倒沒有,組裏頭反而是讚同自殺的人占絕大多數。不過就算真是自殺,也不能放過那個捅刀子的人,法律一樣會製裁的。”
    “那倒是······”張問新猶豫了片刻,“對了,關於背後捅刀子這一點,前輩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有什麼問題?”電話那邊傳來呼氣的聲音,不用說都知道一定是煙鬼前輩又克製不住自己了。
    “您想啊,昨天我們去第一案發現場的時候,明顯發現周圍有爭鬥的痕跡諸如水果刀的劃痕什麼的,可見凶手還蔡正允肯定曾經經曆過一番激烈的搏鬥。但是我怎麼著都無法想象出刀為什麼會從背後插入,這有點違背常理,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件事組裏頭大概有了定論,你先趕緊過來吧,今天忙著呢!”
    “奧,好的,我盡快。”
    令人驚訝的是當張問新到達單位後,竟然得知目下的最大嫌疑人居然是昨天中午在蔡正允家小區見到的那位步伐矯健的老婆婆。
    根據組裏頭同事的調查發現,老婆婆名叫林瑛,和老伴尹緣、兒子尹博一家總計五口人生活在一起。這裏要提一下,說五口人其實並不準確,因為林瑛老人的外孫也就是尹博先生的兒子尹硈是深圳大學的學生,平日裏是住校的,隻在周末才會偶爾回來一趟,所以說林瑛老人是一家四口也是不為過的。據鄰裏們所透露,蔡正允和林瑛老人一家曾發生過金錢方麵的糾紛,因此警方推測,林瑛老人目前是具有最大嫌疑的懷疑對象。
    “假設這個林瑛老人這是凶手的話,那麼目前至少困擾我們的兩個謎團可以得到解決了。”前輩推測說。
    “哪兩個?”張問新打心眼裏不希望林瑛老人就是犯人,不過幹警察這行就不能夾雜任何私人感情,是以張問新刻意隱藏了自己的感情,麵無表情的問道。
    “其一就是你所彙報的昨天看到林瑛常年臥病在床卻在蔡正允死後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精神煥發的怪現象。”不知從何時起,謙卑直呼起這個年長自己一輪的林瑛老人的名字來。
    “您是想說她之前的病一直是裝的嘍?隨後在襲擊蔡正允後因為擔心自己步伐健敏被地鐵站的攝像頭拍到引來懷疑,索性就不再裝下去,讓被人誤以為自己的病完全好轉,就算是被攝像頭拍下身形矯健也不會招來懷疑?”張問新並不相信,連珠炮式的反問,這些荒唐的猜測他自然不信。
    “雖然聽起來總感覺怪怪的,但也不是什麼天方夜譚的事,還是有這個可能性的。不過關於這點,具體還要等其他同事拿來對林瑛病情的醫院有關方麵的證明。”前輩,將口中的煙霧盡數傾吐出來,全部襲向了張問新,嗆得他連連咳嗽。
    “至於第二點嘛,就是你剛剛電話裏提到的。既然林瑛和蔡正允是認識的,二人之間還曾有一定的金錢糾紛,所以林瑛很有可能借此邀約蔡正允出來。知道是一個病殃殃的老太婆的邀約,蔡正允自然放鬆了警惕,這時候林瑛趁其不備,從背後偷襲,一舉得手。而那些牆壁上的刀痕則很有可能是為了偽造成經過激烈的搏鬥而刻意後劃上去的,這樣一來也可以清楚她身為一名腿腳不便的老人從而無法進行搏鬥的嫌疑。”
    “林瑛老人有不在場證明嗎?”
    “很遺憾,都調查清楚了,林瑛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
    辦公室白的發亮的椅子看起來不帶任何感情,張問新去過木易開的賓館,那裏的豔陽暖色調看起來要溫暖的多。
    “······不管怎樣,我想再親自調查一次。”
    “你是說上門調查?難度恐怕很大,這樣的話不是明擺著否定同事們的調查結論嗎?再說了,搜查證也是很難搞到的,於情於理這想法你都不應該去付諸。”
    張問新異常堅定的望著前輩,他純黑的眼眸裏放射出懾人的氣魄,這與他平日裏嘻嘻哈哈的老好人形象截然不同,“那我就以一名中國合法公民的身份去拜訪一下我的同胞!不論怎樣,我自己一定要親自搞清楚。並非是處於對同事的不信任,隻是單純的對真相執著,如果就此罷手我會懊悔一生的。”
    即將燃盡的煙頭別前輩的舉手掐掉,他長歎一口氣,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真拿你沒辦法,聽你這麼一說,感覺我也好像充滿了幹勁,仿佛回到剛工作的時候······”他將西裝披上,擺弄了一下褶皺過分的衣領,“真懷念當初的熱血刑警稱號呢!”
    “這麼說,前輩你······”
    “我就和你再去調查一次,說到底我們兩也是拍檔。而且七、八十歲老人殺人什麼的,怎麼想也會覺得很荒唐啊。況且要是萬一驚動了上頭的領導,還能靠我這麼多年積攢下的薄麵逃過一劫,廢話不多說,趕緊出發吧。”
    “是!前輩!”
    蔡正允、林瑛他們所住的小區位於深圳的羅湖地區,因為是很老的城區,所以大抵上居住的都是些中層及中層以下的人士。坐落在這樣地區的小區,車子是很難開進去的,並不說張問新的車技不好,而是過小的樓據導致一條道僅能剛好容納兩輛中型轎車並排行駛。而且是僅能剛好。若像上回一樣遇到一些停車技術差的車主,張問新的車子是萬萬開不過去的。因此為了保險起見,同時也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諸如市民們會圍繞著警車議論紛紛什麼的,張問新、前輩二人還是決定花十塊錢將車停在小區旁劃定黃線的停車區域。不過說是停車區域,也不過是個別膽大包天、臉皮甚厚的家夥曾經鑽空子買下地方自顧自地畫了幾道線的私人違法停車場。與占山為王,妄想收下買路錢的土匪無異,這些人根本就是占地為王,要想停此地,需得停車錢。但是礙於此次調查時違規的私下調查,不變搞出太大的動靜,盡管二人身為警察卻也隻好對此等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氣吞聲的乖乖交了十塊錢停車費。
    “真是沒天理了,居然敢違法收警車的停車費!”前輩義憤填膺。
    “前輩,您消消氣,現在查案要緊。現在不是改革了嘛,我們的車牌換成跟普通車子的一樣,他們也認不出來。等到以後有機會,跟交警隊那邊聯係聯係,一定要叫他們好看。”
    “得了吧,他們呀,跟那些交警串成一氣的,說不定某些無良的交警還能收些回扣呢!算了,這種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提也罷。”
    說著,二人拐過三角形的路口,迎麵出現了林瑛老人家所在的B號樓二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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