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吃過早飯了嗎？”見顧寒下樓，程海放下手中的報紙。
    “吃過了，小曄有點不舒服，今天不想去學校了。”
    聽聞程曄有些不適，程海麵露擔憂，“我一會兒去看看他。”
    顧寒點點頭，“好的，那程叔叔我先走了。”
    “一起吧，我剛好送小然過去。”
    “司機還在外麵。”顧寒有些猶豫。
    程海這才想起來，顧寒也有人送，也就不好勉強了，有些遺憾地說道，“我都忘記了，那就算了吧，下次再說吧。”他本來想和程曄談談，結果程曄不去上學，他隻好從顧寒這裏旁敲側擊，看來也不行啊。
    “沒關係，我讓他先回去吧。”顧寒猜測程海似乎有話對他說，他正好他也想了解一下程曄最近的情況。
    不得不說，程海和顧寒在這個方麵的想法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統一。
    然而當事人卻還躺在床上扯著腿上大塊膏藥，一掀開一股子濃烈的味道就撲麵而來，也不知道這個膏藥是什麼鬼，粘在腿上就像是長在肉上麵了一樣，扯一下就像是在親手撕身上的皮一樣，痛得程曄不敢亂動了，隻從掀開的一角觀察了一下。
    經過了一晚上的沉澱，腿上的淤青顏色更加的深沉，原來的青紫變成了接近黑加侖一般的深紫。程曄都有點懷疑校醫先生是不是把淤血全都揉到了他的表層皮膚上了，不然這個顏色實著是太不忍直視了。
    程曄正認真地搗鼓著腿上的膏藥，完全沒有注意到去而複返的顧寒，現在正麵上陰雲密布地盯著自己。
    他引而不發，輕步走到程曄身旁，低聲問道，“腿上怎麼回事？”
    熟悉的聲音傳來，程曄頭也沒抬就反射性地回答，“沒事，摔了一跤。”說完才覺得不對勁，一抬頭整個人都僵住了。
    精致少年用著如黑晶一般的瞳孔看著自己，臉上滿滿的茫然無措。顧寒深吸一口氣，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無奈的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顧，顧寒。”程曄心底打鼓，口齒不清，“你怎麼又回來了？”感覺大事不好。
    “我不回來你就打算什麼都不說嗎？”想起程曄對自己有所隱瞞，顧寒的心底就刮起了狂風暴雨，眼底的陰霾揮之不去。
    程曄瑟縮了一下，解釋道，“不嚴重，我這不是怕你知道了擔心嘛。”
    “你不說難道就不會被我發現嗎？”
    程曄撓了撓頭，“啊，這我也不想啊。”
    “程曄！”顧寒加重語氣。
    “我錯了。”程曄搭聾著腦袋，低眉順眼，認錯態度誠懇，識時務者為俊傑。
    顧寒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小小少年，烏黑的頭發順服的貼在臉上，眼眸低垂似乎犯了錯不敢抬頭，小巧的鼻翼輕輕聳動。他的心中微動，雖然知道程曄的認錯或許沒那麼認真，但也實在狠不下心來了。
    “怎麼樣了？”顧寒湊近來抬起他的腿。
    程曄順口道，“挺好的。”他都被很多人問習慣了，張口就能來。
    湊近了才發現兩條腿上都慘不忍睹，顧寒頓時又覺得不應該這麼輕易原諒他，他隱怒道，“這樣也叫好？”
    “又不是女孩子，我沒那麼嬌弱，過兩天就好了。”程曄不甚在意。
    “那怎麼賴著不上學？”顧寒放下他的腿，把撕開的那一角又輕輕地貼了回去。
    程曄嘟囔道，“懶得動，而且這樣出門也挺丟臉的。”尤其是躺槍的理由那麼坑。
    顧寒沉聲道，“我覺得我真是對你太寬容了。”不然怎麼會差點被蒙混過去。
    程曄連忙道，“不不不，你很好，就這樣我很喜歡的。”天殺的，他可以一點都不想掛。
    沒有理會程曄的垂死掙紮，顧寒在衣櫃裏為他找出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坐在床沿，拉過程曄，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睡衣的扣子上，不一會兒程曄就光溜溜的了。
    程曄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幹嘛啊？”
    “換衣服。”顧寒扔下換下來的睡衣，把手中的體恤撐了起來，“抬手。”
    “哦哦。”程曄穿進一隻胳膊，拽了拽衣服，“我自己來吧。”
    顧寒深沉的目光掃了他一下，語氣不容置喙“快點。”
    這是真的生氣了，程曄不敢造次了，讓抬胳膊抬胳膊，讓伸腿就伸腿。最後看著顧寒蹲下來為他穿好鞋，程曄才小聲道，“我沒洗漱。”
    看這架勢確實要外出了，作為犯錯的的人程曄無力掙紮，但求緩刑。
    這時顧寒剛好幫他係好鞋帶，起身幫他整了整衣服，然後分開他的腿直接拖著他的屁股把他抱了起來。
    突然的失重，程曄有些措手不及，趕忙攬住了麵前人的脖頸。
    因為心虛程曄不敢直視顧寒，隻是把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兩個人的距離更近了，程曄恍然覺得心裏都暖暖的。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很安心不少，他忍不住問道，“我們到底幹什麼去？”
    顧寒把他往上顛了顛，“去洗漱，然後我們去醫院。”程曄確實太瘦了，他抱著完全沒有什麼感覺。顧寒有些心疼，原來還是沒有把自己的少年養好，他的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他有些突出地背脊骨，心底有一絲愧疚。
    被顧寒摸得有點癢，程曄忍著笑問道，“你不是還要上課嗎？”
    顧寒邊走邊說：“可以請假。”
    “我昨天看過校醫了，不用去醫院了。”
    “我已經決定了。”
    “哦。”程曄抱緊他的脖子不說話了。
    被抱進衛生間後，顧寒直接把他放上了洗漱台，擠好牙膏讓他刷牙，等他刷好就拿起毛巾幫他洗臉。
    享受完顧寒的服務，程曄又被顧寒以同樣的姿勢抱了起來走出來臥室。
    出了臥室門程曄不安分動了動，“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你這樣抱著我會很累。”
    “別亂動。”顧寒拍拍他的屁股，“我不累，你好好待著就行。”
    被打屁股的程曄有些尷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
    “這是怎麼了？”程海疾步走來。
    剛才顧寒同意一起走，程海則本來打算吃完早餐上來看程曄一眼再走，而顧寒不想在下麵幹等著所以就上來陪會兒程曄。
    於是程曄成功被抓包了，無語凝噎。
    程海有些驚訝，走上前來，“不是說不舒服嗎？腿上怎麼了。”
    “程叔叔，我送小曄去一下醫院，麻煩你幫忙請下假。”顧寒不等程曄回答就搶先說道。
    “沒問題，我送你們過去吧。”說完他伸手想接過程曄，“我抱著小曄吧。”
    程曄感覺顧寒的手緊了緊，聲音平淡，“不用了，還是我來吧，叔叔你先下去開車吧。”
    這氣氛有點不對勁啊，程曄打量了一下對視的兩人，有些艱難地說道，“那個，其實我把藥帶回來，不用去醫院。”他還是想試圖挽回一下局麵。
    “還是去看看吧。”程海蹙眉，他兒子受傷了卻不和他說，這種感覺就像是不信任，令他的心髒有些悶疼。可要是讓程曄哭著喊著過來求安慰，反而不切實際，程海心底發苦。
    顧寒把他的頭再次摁了回去，沒有討論這個話題。
    見他態度堅決，程海也不可能真的在他手裏搶人，隻能歎一口氣妥協了。
    程曄抱著顧寒的脖頸老實的待著，其實他還挺喜歡這樣的，覺得很舒服也很安心。間或對著程海咧嘴笑笑，緩解一下氣氛。
    程海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也回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他能聽出來顧寒言語裏地責備，卻無力反駁，昨天還想著要好好補償程曄，卻沒想到把孩子受傷的事情都忽略了，他大概是一個非常失敗的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