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程海所說，程曄醒來已經是午夜了。雖然十二點這個時間點著實有點詭異，不過程曄早就有了經驗了，夜晚對他來說實在沒什麼感覺。
    夏日的月光皎潔，透過玻璃窗灑了進來，銀白的霜華曳了滿地。就著月光的照明，程曄翻身起了床。進門的時候忘記換鞋了，更鬱悶的是連睡覺都忘記脫衣服了，校服套在身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裹著被子就灑脫的睡了。
    默默的換了一身睡衣，把帆布鞋直接當成拖鞋就出了臥室門。可能是睡得太久了，腦袋昏昏沉沉的。程曄甩了甩頭放輕了步子，托著半殘的腿，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夜裏寂靜無聲，程曄把飯廳的燈打開，一頭紮進了冰箱裏找吃的。讓他自己熱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隻能找些零食來充饑，還好家裏一般零食不會斷貨。不然他得去叫張阿姨起來幫忙做宵夜了，雖然那是張阿姨的工作，但程曄也沒有老去麻煩別人的心。
    從冰箱裏翻出了餅幹、薯片、棉花糖和果凍，餐桌上起了一個小山包。程曄撕開餅幹袋，奶油的甜香味撲麵而來，咬了一口就放棄了它。
    徐然站在麵前的時候，程曄正在嚐試來一口棉花糖，麵對著悄無聲息出現的徐然，程曄手中的動作慢了半分。側頭看了他一眼，又慢慢的繼續了自己大業，棉花糖也難逃慘被拋棄的命運，隻有薯片和果凍堅挺的存活了下來。
    嘴裏的零食味道有點重，程曄喝了一口水，卻沒有看見徐然的身影，而廚房燈卻亮了起來。程曄心裏犯嘀咕，要不是徐然沒那麼無聊，他差點都以為徐然是想要扮鬼嚇他的。程曄拍拍手中的調料渣子心道：就算是鬼他也不怕，倒是徐然要出什麼幺蛾子，他可承受不來。
    廚房響起噼裏啪啦的聲音，油煙機也開始盡職盡責的開始工作。
    當一盤賣相不錯的蛋炒飯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程曄帶著微微詫異，他抬頭看了一眼徐然。
    “快吃吧。”徐然拉開椅子坐在了對麵。
    程曄明知故問，“你做的？”有點意思，還以為徐然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少爺，畢竟他給人的印象是那種溫文如玉的翩翩少年郎模樣，如此接地氣的行為程曄還是有那麼一絲好奇的。
    “吃完上去睡覺吧，你的腿不是還傷著嗎。”
    “你媽做的我都不吃。”程曄似笑非笑的說道，歪著頭看著他，故意挑著話頭氣他，想著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徐然不為所動，平靜地說道，“那是你的事情，但鬧這種脾氣並沒有任何用處。”
    不得不說徐然也是一針見血，那幾天自己也確是不在狀態，幹了些什麼都記不清楚了，反正沒什麼效果就是了。程曄摸了摸鼻子勉強讚同了他的觀點，但還是撇撇嘴說道，“那你讓她吃飯的時候別說廢話，免得遭人厭。”
    “我會和她說的。”頓了頓，徐然補充道，“你快吃吧。”
    “不用了，我飽了。”喝了半瓶水，加上半包薯條，肚子確實有些脹了。程曄起身把沒吃完的零食又放回了冰箱，剩下的垃圾處理了。
    “程曄，我以為你已經想清楚了。”徐然的聲音低沉平緩隱隱透著不滿。
    任誰被人駁了麵子，都不會高興的。程曄回過身，挑了挑眉，卻還是認真的解釋道，“我確實不餓了，你自己吃吧。”他倒是實話實說，因為完全沒有顧忌徐然的心思，事實上他也不在乎徐然的誤解。
    徐然目光沉沉，卻沒有在說什麼，默默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關了廚房的燈跟在程曄後麵。
    上樓確實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程曄扶著扶手慢騰騰地挪動。
    “要不要我扶你？”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程曄回頭這才發現徐然正悄聲跟在身後，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少年本就出眾的容貌更顯柔和，尤其是他一塵不染的白體恤若再配上一個溫和的微笑，這樣的少年確實令人心生喜愛。
    程曄眨眨眼，步調緩慢，“不用了，不過我今天在外麵見到你媽了。”這句話有些意味深長。
    “在哪裏？”
    “梧桐小區。”
    徐然腳步猛地頓住，發現程曄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他立馬壓製住心底的急躁，假裝平靜地說：“哦，發生了什麼嗎？”
    這件事情好像不簡單啊，程曄摸了摸下巴不走心的回答：“你問她不就知道了。”
    徐然心跳驟然加快，他此刻覺得心煩意亂極了，他急切地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對上程曄一幅高深莫測的表情，他隻能強裝鎮定，“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此刻，他們已經走到了程曄臥室的門口，聲控燈亮了起來，程曄靠著門板笑了笑，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我覺得你說的話挺對的，她的心思還真是單純。”一心為錢。
    “什麼意思？”徐然下意識的問道。
    程曄打了個哈欠，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你們是母子，問我幹什麼？”他推開了門，“不早了，我睡了。”
    徐然微微蹙眉，還沒開始追問門板已經徹底合上了。
    誰知道他們母子在搞什麼，程曄隻管亂扔雷過去就行了，炸不炸得死都得看人品。
    被子上有人正輕輕拍著，頻率不快不慢，搞得程曄睡意更濃了。
    “小曄，起床了。”顧寒的聲音響起，程曄恢複了一絲清明，卻是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他迷迷糊糊的說道，“今天不上課，讓我再睡一會兒。”
    看著程曄的小腦袋往被子裏縮去，細碎的黑發散在白色的枕頭上，整個臉都埋進了被子裏，隻留下一個可愛的發旋。顧寒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他在床邊坐下，伸出手輕緩地揉了揉手底柔軟的黑發，“快點起床，不然上課要遲到了。”
    程曄一臉不情願地探出頭了，對著顧寒裝可憐，“今天能不去嗎？”
    顧寒拉下他揉眼睛的手，堅決道，“不行，不能逃課。”
    “我不想去。”程曄裹緊被子，躺下去耍賴，“讓我請假。”
    “小曄，別胡鬧。”顧寒上去拉他，試圖把他從床上拽起來，可程曄是鐵了心要黏在床上。怕傷了她不敢用力，最後也隻能妥協的鬆了手。語氣裏多少透著無奈，“隻有這一次。”
    程曄立馬不裝死了，裹著被子轉過頭，眉眼彎彎，煞是奪目。“顧寒，你真好。”
    “要是不同意就不好了是吧？”摸了摸他白淨的小臉，觸感依舊是和以前一樣的好。
    “怎麼會，你是最好的。”程曄厚臉皮地說道。
    顧寒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你知道就好。”
    幫他把被角掖了掖，在額頭留了一個淺淺的吻，“別睡太久了，不然頭會疼的。”
    “知道了，你快去上課吧，小心別遲到了。”
    顧寒摸了摸他的頭，轉身輕闔上了門。見他走了，程曄鬆了一口氣躺在被子裏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