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仇恨之源
    皇帝擔心程婷，所以連著兩天都沒有早朝，一直在城牆上陪著程婷。皇帝的老骨頭已經比不上年輕人了，兩天下來，身體撐不住大病了一場，但還是撐著，陪著女兒，勸她回頭，什麼好話都說過了，程婷就是不聽。
    皇帝無奈，隻好道：好了，婷兒，朕答應你，一定把斂芳給你找回來好不好？
    程婷不理會皇帝，獨自走到一邊，說道：你讓她去打戰，不就是希望她戰死嗎？如今她活著，卻回不來，這又是為什麼？
    皇帝雖然有心要斂芳死，但這一次，斂芳確實沒有死，至於斂芳到底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就連同行的將軍也不知道，隻說戰勝都她就走了，沒有跟著隊伍一起，那個人平時都是我行我素的，也沒有人敢多問一句。
    皇帝道：這件事情你是真的誤會你父皇了，爹答應了，一定給你把斂芳找回來，要是找不回來，爹……爹……
    皇帝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身為一個父親，能夠為女兒做的事情竟然是如此有限，竟然連一個簡單的承諾都給不了。
    隔了好久，他才又道：等斂芳回來，爹就讓她一直陪著你，再也不離開你，除非你殺了她，否則旁人就不能殺她，除非你趕她走，否則旁人就不能對讓她離開你，你說這樣好不好。
    這已經是皇帝作為一個父親，一個君王，所能夠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
    程婷不敢置信地凝視著父親。
    皇帝兩手攏住程婷的肩，說道：婷兒啊，父皇是真的沒有對她下毒手，她一定還活著，至於她為什麼沒有回來，朕也不知道，朕答應你，一定幫你把她找回來，任由你處罰，好不好。
    程婷含著淚，點點頭。
    皇帝道：好了，那現在跟爹回去，爹立即就去寫皇榜，誰要是能夠把斂芳帶到朕的寶貝女兒麵前來，朕封他個官當。
    程婷笑了，她摟住皇帝的胳膊，問道：爹要封那個人什麼官呢？
    皇帝捏了捏程婷的鼻子，問道：那就要看斂芳在婷兒心裏值多少了，斂芳值多少，朕就賜那個人多少，全當是從一個人手裏把斂芳給買了過來，以後斂芳就是婷兒一個人的了。
    真的？
    程婷高興起來，她越是高興，越覺得父親是在哄自己，可她還是願意相信，因為她別無選擇。
    皇帝道：當然是真的了。
    當日，皇帝當真寫了皇榜發出去，誰要是有斂芳的消息，賞黃金一百，誰要是能把斂芳活抓回來，賜黃金一萬。
    這是當真的，不是玩笑。
    皇榜發出去的當天，就有一個神秘人揭了一份，那個神秘人帶著皇榜走過了幾山幾水，到了一個峽穀。
    峽穀深處，一棟簡單的木屋靜靜地依在一棵大樹旁，樹下坐著一個女人，女人黑衣披身，脖子上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雖然在要命的地方，但卻不致命。
    神秘人揭開麵紗。
    麵紗下是一張溝壑橫生的臉，一張如同老樹皮一般粗糙的臉。神秘人道：你的公主很擔心你，她的父皇也很擔心她，下了重金要找你。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程婷一直都在等的人，她不在別處，正在京城之外的一個峽穀中，被人抓住了，控製了行動，正動彈不得。
    打了勝仗之後，斂芳急著要回京見程婷，所以沒有等部隊，自己先走，在入城的時候她放鬆了警惕，又因為疲倦和即將要見到心上人的興奮，讓她完全忽視了敵人的存在，就是那時，她中招了，被人帶到了這個地方。
    神秘人對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這個神秘人不笑還好，一笑起來，更加恐怖了，那雙眼睛，仿佛刀子一樣，鼻子如同石頭，嘴巴好像幹燥的泥土。這人看上去就像一個妖怪，又是一身黑衣，仿佛下一刻她就會把斂芳給吞進肚子裏。
    斂芳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神秘人道：你是我的人，你說我要做什麼。
    斂芳道：你憑什麼說我是你的人。
    神秘人道：當年你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是我讓你睜開了眼睛。
    斂芳道：但是你從來就隻告訴我一件事情，你說我是個殺手，生來隻為殺人，為錢殺人。
    神秘人道：錯了，我還告訴了你另外一件事情，別忘了是我告訴你你叫斂芳的。
    斂芳擰了一下眉頭，她忽然開始懷疑起來，自己真的叫斂芳嗎，眼前這個人是如此的不可信。
    神秘人又笑了，她咧嘴笑的時候，露出了她那口又黑又黃的牙齒。
    她是個很神秘的人，她叫峴，她從來不和任何人親密接觸，有時候一消失就是好幾年，她不找別人的時候，別人永遠都找不到她，她要找別人的時候，誰都逃不了。
    斂芳道：也許，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峴繼續笑，什麼都沒說。
    斂芳道：告訴我，你為什麼抓我。
    峴道：因為天下該亂了。
    斂芳道：你要天下亂，天下就真的會亂？
    峴道：不是我要天下亂，如果你一直不出麵，總有人會把天下弄亂，我想看看那個丫頭有多大的本事。
    婷兒？
    斂芳想起了她，心裏又慌又急，峴到底要對程婷做什麼？
    峴的眼睛放出一種詭異的光芒，貪婪，惡毒。
    峴說：是的，我討厭她，她長得有些像她的母親，你見過我脖子上的傷口嗎？她母親留下來的。
    說罷，峴解開了領子，讓斂芳看她脖子上的傷口。
    那傷口，仿佛一條蜈蚣爬在她的脖子上。
    峴道：她母親弄得，一把刀從我這裏割了過去，又有一盆石灰水澆了過來，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斂芳不清楚峴和程婷的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在很明顯，峴已經把這筆仇算到程婷的身上了。
    峴道：安排你進宮，本來是想讓你殺了程婷，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竟然讓她愛上了你，不過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也不算壞。
    峴還說：你不問問我和她母親之間的恩怨嗎？
    斂芳道：你說了，是否會放了她呢？
    峴搖搖頭，幹枯如同樹根的手指捏住斂芳的下巴，肯定又決絕地道：不會，當年她母親懷著她，宮中有人知道了，害怕她生下皇子，母憑子貴的事情是古來常有的，所以有人要她母子的性命，我接了這個單子，十萬黃金，可我失敗了，失敗後脖子上多了道傷，丟了十萬黃金，從此再也沒有在陽光下生活過，永遠都帶著黑色的頭罩，永遠……
    斂芳道：殺手出手，總有失敗的，人不可能一輩子總是殺別人，隻要你開始殺人，你就總有被殺的那天。
    峴笑了笑，沒有繼續和斂芳說下去，她讓斂芳在這裏等著。等著看程婷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