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重逢之日
    靈界，程婷站在那株紫色花盛開的大樹下麵。老婆婆指著那棵樹道：“在黎城，隻有這棵樹會開花，有時候開的是紫色的，有時候開的是白色，它和人一樣，它的心情不一樣，開的花的顏色也不一樣，它沒有名字，我們要回靈界，就得從它身邊繞過去。”
    “恩。”程婷應了一聲。跟著老婆婆走。兩人剛要繞到樹後麵，就聽到身後傳來急衝衝的腳步聲，回頭看去，正是阿瑾回來了。
    阿瑾跑得大汗淋漓，急忙追上來，“哎呀，可找到您了，姥姥，那個伊音怎麼辦呢？因為上次的事情，她現在總是做惡夢，有時候就是大白天的，她也會因為那件事情而產生幻覺，我害怕她會被人當做神經病給關起來。”
    老婆婆歎了一聲，讓阿瑾過來，又把目光轉向程婷，似乎是在讓程婷做決定。
    程婷道，“剛才本來打算恢複那塊石頭之後，就去消除她的記憶，可您又說我的屍身還在靈界，一著急，我就給忘了。”
    老婆婆道，“這件事情，怪不得你，你和她還有一段緣分，等這邊完事了，你就回去吧。”
    “她既不是斂芳，我和她又能有什麼緣分？”程婷道。
    老婆婆道，“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斂芳的魂魄雖然散了，但是還有一縷爽靈魂，那縷爽靈魂就是伊音現在的模樣，你所看到的模樣。”
    “……”程婷道，“你不是說爽靈魂已經被伊音的魂魄吞噬了嗎？”
    “是的。”老婆婆道。
    程婷道，“如此說來，不管她是誰，她都是我的仇人。”
    老婆婆示意她往前走，莫要著急，慢慢說道，“但那縷爽靈魂雖然被吞噬了，但不是散了，它還在，它就是伊音的模樣，我們所看到的，伊音的模樣，就是爽靈魂所化的，等哪日斂芳的爽靈魂散了，那伊音就會變回她本來的模樣，也就是塵世眾人所看到的，伊音的模樣。”
    “不明白。”程婷道。她看了看阿瑾，阿瑾也是一臉茫然，表示她也不知道額，而且還很好奇。她對斂芳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的。
    老婆婆道，“伊音有兩張麵孔，一張是你我所看到的，也就是斂芳的模樣，另外一張，是她自己，她的朋友，同學，家人，所看到的模樣，兩張不同的臉，不一樣的人，看到的是不一樣的臉。等你們的緣分了了……”
    “緣分了了，會如何？”程婷忽然頓住了腳步。她心底有些明白了。
    老婆婆道，“緣分了了，斂芳也就安息了，那縷執著不散的爽靈魂，也就散了，斂芳也就真的不存在了，她之所以一直都還在，就是因為她想要見你一麵。隻是現在，她還沒有被喚醒，至於如何才能夠喚醒沉睡在伊音身體裏的那縷屬於斂芳的爽靈魂，我也不知道。她生前，一直都希望你能夠重生，也許你重生之後，她就能被喚醒了。”
    “不。”程婷慌了，她忽然不願意繼續往靈界走去了，如果她看到自己兩千年的身體完好無損，她看到她的身體旁邊有讓她重生的藥，如果她活過來了，那麼斂芳也就要徹底消失。如此算來，她寧可自己永遠都是一個孤魂野鬼。
    “孩子，斂芳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老婆婆道，“你體內戾氣重，很容易受情緒影響，一不留神就會犯下大錯，兩千年前的你如此，兩千年後，你也沒有多少改變。隻是現如今，已經沒有江山給你揮霍了，如今的江山，不再是帝王的江山，是百姓的江山了。”
    “不，我不要活過來。”程婷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她再也沒有勇氣繼續往靈界走去，她知道，隻要再往前走一步，她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屍身，就可以知道斂芳到底為自己做了多少犧牲。
    但現在，她不需要走進去，隻要回到那個學校，隻要看到伊音的那張臉，她就會明白斂芳到底為了自己做了多少。
    阿瑾體貼地抓住程婷的手，柔聲道：“程婷姐姐，你也莫要這麼著急，我姥姥也隻是說可能啊，再說了，你也未必能夠重生，如果能，當年斂芳姐姐一定就已經做到了，幾千年都過去了，斂芳姐姐都沒做到，那說明這個可能性不大，所以……”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消失，但是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就在那裏，在那裏等著我。卻又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間離開我。”程婷無力地坐了下去，靠著鮮花盛開的大樹，大樹的樹幹冰冷如鐵。
    阿瑾握著程婷的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轉眼看著姥姥。
    老婆婆道，“讓她安靜會兒，不礙事，我先回去，你在這陪著她，她想通了若要來靈界就帶她來，若她要去別處，你就隨著她去，莫要讓她做惡事就好。”
    “恩。”阿瑾應道。
    校園，櫻花樹下。
    伊音看著那塊名為‘長歌’的石頭，這塊石頭還在，石頭周圍落滿了櫻花花瓣。她有些神誌不清，她背靠著櫻花樹，眼睛裏倒映著那天夜裏的畫麵。
    前兩天夜裏發生的事情，如同揮之不去的噩夢，一直纏著她，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是伊音，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是斂芳，她的精神處於一種分裂狀態，這種狀態折磨著她，讓她抓狂，甚至瘋掉。
    有時候看鏡子，她會看到自己的臉變成另外一張臉，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那張陌生的臉，傾城絕世，是她從未看到過的美麗麵孔，當真有《詩經》中所言“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貌。
    她想，這個人就是斂芳吧。
    鏡子中，這張陌生的臉，才是那個女鬼一心所係的斂芳。
    可是，為何自己會有兩張不一樣的臉？
    自己明明就不是那副模樣，那女鬼為何會將自己認作是斂芳呢？
    這不科學。
    然而，更不科學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這點不科學又算什麼呢。
    有些時候，她甚至還能夠聽到另外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在對她說：“別怕，我很快就會離開，我借你的身體等了很多年，隻是為了見她一麵，對不起，嚇著你了，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就是想要見她一麵，讓我知道她過得很好，我就安心了。”
    那個聲音，很溫柔，說話總是顛倒來，顛倒去的。來來去去，說的最多的就是跟她說別怕，對不起，謝謝，還有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諾自己會很快就離開，隻是想要再見她一麵而已。
    ……
    這天，伊音在櫻花園裏沒有看到程婷，那個聲音就一直在她的身體裏說話，一直說，一直說。好像隻是為了勸伊音留在櫻花園，等著那個女鬼出現。
    她的聲音鬧得伊音筋疲力盡，此刻伊音在櫻花園，就盼望著那個女鬼能夠早些出現，自己好早些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