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說，付宇函沒想到元子恒會來得這麼快，他記得李恒說元子恒今天是有很重要的會議，一位相當重要的人物要到場，絕對不能缺席。
    隻不過看到元子恒站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刹那，付宇函漂浮在半空中遊離不定的心穩穩地落回去，脆弱和失措從深埋的眼底噴湧而出，如大壩決堤水流湍急。
    元子恒未說隻言片語，隻攬住付宇函將他帶離繳費的隊伍上樓，隻不過紮眼功夫，奶奶已經從普通病房被安排到了VIP病房。
    “先給老人家做個例行檢查，如果需要進一步檢查，也可以考慮轉院，我院方會做權利配合。”專科的主任醫師副院長親自接待，畢恭畢敬地站在兩人跟前，交代完治療過程，幾位醫生護士開始縝密的檢查準備。
    奶奶的病床被推出去做檢查，付宇函像被抽離了靈魂的布偶一般呆坐在單人間的沙發上。元子恒端著一杯溫水過來遞給他，眼中柔情百轉，最近因壓力而強勢慣了的男人難得溫潤，“別擔心，會沒事。”
    付宇函點點頭，接過杯子小口喝著，情緒還算穩定。隻是渾身那失落的可憐勁兒，就太明顯了，如同被打回原形的兔子，軟軟糯糯，再沒了平日裏張牙舞爪的痞氣。
    他望著房間裏空檔的病床發呆，愣了會兒開口說，“這幾天我可能得留在醫院陪奶奶，就先不回家了，你記得好好吃飯。”
    元子恒淺笑出聲，坐過去摟住他，男人特有的氣息將付宇函圈住，“現在還想著擔心我，看來你的確是被嚇壞，都語無倫次了。”
    付宇函這才別扭地斜眼瞪他，恢複了往日的幾分活力，“好心當驢肝肺。不過你放心，我在醫院期間絕對不會耽誤工作，我會把電腦搬過來的，網站的設計，我做得差不多了。”
    兩人依偎在一起，付宇函完全把元子恒當靠墊，他的胸膛寬敞結實，靠上去舒服極了。
    “工作的事先不著急。”元子恒也像是許久未歇的感覺，懶洋洋打個哈欠，麵露倦怠。
    付宇函知道他最近熬夜熬得厲害，一天平均睡2、3個小時，此刻還得為了自己到醫院奔波，他下巴的線條更加硬朗了，人也瘦了些，付宇函伸出手摟住元子恒的腰，雖然手感依舊舒服，兩側肋骨卻稍微擱手了些。
    元子恒低頭在付宇函的額角親吻了幾下，“怎麼了？”
    “你不是本來要開會嗎？”付宇函乖順地靠在他懷裏，下巴抵在元子恒的胸膛上，一雙眼睛星星點點，帶著一層莫名的水霧，楚楚動人。
    元子恒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我翹掉了。估計那群人肯定氣瘋了。”他說這句話時嘴角帶著幸災樂禍，像個大男孩，完全沒有麵對別人時遇神殺神的狠厲。子啊付宇函身邊，元子恒會自動收起身上尖利的倒刺，肆意霸道式賣萌。
    “他們生氣後不會為難你嗎？”付宇函隨口問。
    “會，不過我能搞定。在我地盤上總不可能撒野得那麼厲害，畢竟雙方鬧得太僵我也不會讓他們完好無損地離開。”元子恒半眯著眼，像隻饜足的大貓。
    在一來一往的對話中，付宇函原本因緊張和恐懼而繃緊的神經逐漸放鬆，元子恒身上的味道讓他不由自主想要依靠。
    奶奶的檢查結束，一身一臉凝重，卻有不得不程式化一般麵無表情地念出初步診斷結果。
    “推測很有可能是腦腫瘤，但還要再進一步檢查才能斷定。患者最近是否有什麼可疑的症狀發生？”
    當聽到‘腦腫瘤’三個字的時候，讓就算做足心理準備的付宇函還是幾近崩潰，他振作起來，隨著回憶緩緩說，“奶奶最近的確會時常出現眩暈。但我以為那是她前段時間剛從醫院出來，身體還未恢複好的關係。”他感覺到自己身體產生的顫栗，內心的不再逐漸加大，“醫生，萬一真是腦腫瘤，那該怎麼治？”
    醫生沉思半響，麵不改色道，“腫瘤的治療過程氛圍幾步階段，每個階段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也需要病人堅強的意誌。考慮到老人家的年齡，我們並不建議常規的治療，也不建議開顱手術，而是最好選擇保守治療。用藥物進行控製，進行密切觀察。”
    見付宇函失了神，元子恒替他說道，“謝謝，我們知道了，麻煩盡快安排後麵的檢查。”
    副院長點頭，“元先生放心。”
    付宇函瞧著病床上的奶奶，頹然坐在那裏。
    元子恒本想上前安慰幾句，虎子從門外進來，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他神色驟然變得狠厲，嘴角扯出一抹殘忍的笑，沉聲自語，“他們倒還真不怕惹怒我。”那如冰錐一般的氣息鑿在人身上，立刻千瘡百孔。眼瞳中似有墨色翻滾，濃重的戾氣隨之侵襲，配上這張精雕細琢的俊顏，那股子狠絕就更加張狂肆意。
    虎子低頭沉默，原本就凶惡的長相此刻更是黑如鍋底。事情比他想像中還要眼中。
    付宇函感覺到氣氛的變化，下意識轉過頭，元子恒又恢複方才的神情，隻是眼底的笑意讓人有些發怵。他走上前將坐在那裏的人牽起來圈在懷裏，“我知道你現在擔心奶奶。不過我這邊出了點小問題，放你一個人在醫院我不放心。我會派人過來守著，可是如果你和奶奶兩個人同時在這裏，安全措施太差，我怕很容易變成對方的靶子。明天一早我就安排給老人家轉院，安排最好的醫療團隊進行治療。不過今天，你得乖乖和我回家。”
    元子恒的語氣帶著溫柔與強硬，好似在征求你的同意，話裏卻滴水不漏不容拒絕。
    “元子恒，這裏是醫院，就算他們要亂來，又能怎麼樣呢？現在躺在床上的是我最親的人，我不陪在她身邊，萬一她半夜醒來發現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會很傷心。”付宇函帶著哀求說道。
    “我派人24小時守在這裏，隻要奶奶一醒，就立刻通知你。老人家病在床上，他們不會選擇挾持一個陷入昏迷的人。可萬一你有個不慎被抓走，我會寸步難行。回家我再和你解釋，現在，乖乖聽話跟我回去。”
    再沒理會付宇函的抗拒，元子恒拉住他的胳膊，輕而易舉將人帶走。
    元子恒隻在第二天告訴付宇函已經把奶奶轉移到私人醫院，很安全。同時他還限製了付宇函的行動，去哪都有人跟著，幹什麼都有人彙報。付宇函在一眾黑衣保鏢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去了趟私人醫院，那陣仗和排場差點嚇壞值班的小護士。
    奶奶是第二天下午才醒的，麵對自己的病情很是平靜，說不上是喜是悲。她的手布滿細密的皺紋，她捏著付宇函的手淡淡道，“原本還想回老家去，現在恐怕要留在這裏治病了。小函呐，要是奶奶真就在這兒走了，你記得一定要把骨灰帶回老家，我得去陪你爺爺。他一個人在那邊兒怎麼行呢。”
    付宇函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忍了又忍，心窩裏像是被人用手揪住一般，酸澀得喉頭發癢，想狠狠地喊出來卻隻能故作輕鬆地笑著玩笑道，“您不用想著那麼早去陪爺爺，他好不容易在那邊清靜幾年，您再讓他多自由自由，反正之後有大把時間去陪呢。”
    奶奶笑了，笑得有些勉強，笑得眼圈也泛紅，“小混蛋，竟幫著你爺爺說話。”
    “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您。”付宇函幫奶奶掖好被角轉身走出病房。
    主治醫生說得很明白，像這麼大年紀的腦腫瘤患者並不多見，現在進入中晚期，藥物的保守治療也不過能撐半年。還是老人家的身體狀況樂觀的情況下。
    付宇函聽了醫生的話，也不知心裏是什麼感受，就是覺得堵得慌，憋屈。

    作者閑話：

    下章預告：家人對付宇函來說，就是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