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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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驚鴻,驚豔年少的時光!
日後種種,誰負了誰,誰又瞞了誰,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楚清歌坐在樹旁,低眉斂目,岑靜秀美的模樣一改往日的開朗活潑,張揚不再,反而顯得楚楚聘婷,讓人不免心生愛憐。靜神凝思,眉宇間藏著一股鬱鬱之氣,頗有些不得誌。
初到洪荒之時,眾人已然失散了。
雲家的大少爺雲絳華,在時空旋流中不見身影,下落不明。很久以後,才知道他竟是某位大神選中的容器,暫時接管其身體,與北辰碧衡有一生長安無憂之諾,以血為媒祭以三魂七魄的生死契,故特地前來護持。許是天道蒙蔽,無法感應到其存在,而輾轉九州,踏遍千山萬水。
之後,月家那個驕傲的小公主被一股外來的拉力給帶走,直到相遇之時,才知道是妖族的準聖出手,將她送到族中。直到後來她暗中給北辰碧衡下絆子,屢次與天道聯手欲置之死地,逼得雲絳華生生降下天咒,詛咒其生生世世輪回為天魅玄體,必殺之心愛之人,眾叛親離,生不如死!而後有獻祭,以奪先機,故及笄之前平安喜樂,二十喪生於天劫之下,破之,詛咒化血噬骨,無法拔除。此事另請說起。
剩下的幾人落在不周山後,分道揚鑣,或是找尋同伴,或是尋覓歸路,或是迎接新生,相約二十年後再見。因此楚清歌身側留下的,除了她堂哥楚閆寒,尚有一人同行,名為年子寧的男子,長相清俊,脾氣相當溫和,頗得人好感。這人,乃是水寒翎的義兄,對她很有好感,也是促成那段驚世姻緣之人。
在不久的以後,不經意的相遇,劃開一世的血骨斑駁,當時當年當景,再無可追。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年華又一度。山巔突然間驟現萬丈光芒,輝煌璀璨的亮眼,破開黑夜濃重無比的墨色,萬丈的金光鋪展,彤紅金碧,配合著初升太陽暈染的火紅橙黃的雲彩,壯麗磅礴。
萬物複蘇,草長鶯飛,草木抽芽,繁花錦簇,蝶舞蜂飛,明媚春光耀人眼。昆侖山的頂峰的雪水融化,順著低沿處傾斜,所過處,懸瀑飛練碧潭清溪,趁著青色一人行,落珠碎玉濺濺,積雪玄冰,丈丈尺厚不可計,森冷冰寒,不化千年的寂寂。
時值三月暮春時節,當年手植在昆侖山腰處的梨花林已然長成,花開一地,繽紛紛揚,潔白柔美,真當是美不勝收。
北辰碧衡走出禁製之時,映入眼簾的便是此等景色,純白無暇。衣著一襲月白色三重衣,紅纓束腰佩著雜佩,長長的垂到下擺。赤紅色雲紋纏繞衣襟,簡潔,勾勒的紋路好似火雲燃燒一般。一株青竹從下往上伸展至腰處,處處精巧細致。玉白的手中執著的碧色靈透的玉簫盈盈流光,光點竄動,明顯是極為少見的具有靈性的寶器。交疊的領口露出一小截黑色的繩線,蜿蜒向下,顯然是戴著出生時帶來的玄清鐲。
似有所感,轉過頭看著來人。
景華不錯眼瞧著站在崖前的孩子,對視一瞬間卻恍若隔世。北辰碧衡神色清冷,如雪如瓷的臉上依舊風輕雲淡,隻是輪廓微顯,褪去年前的稚嫩,越發的穩重,狹長的眼眸中光彩已然黯淡,透露出不屬於年紀的味道。年幼的身體開始抽長,已然有了六七歲孩子的身量,墨發垂落腰間,眉目之間初現精致五官,不似孩子時期的模樣。一點朱砂,襯著脂玉般的顏色,越發淒豔如血。
平淡以對。再回不到之前那般了。
即使心有怨恨,卻也非愚笨之人,而今形勢,不利於己而已。報仇雪恨,太過於牽強附會,背後是誰算計,心下了然,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
北辰碧衡久久沉默,許久才開口:“山聖,前塵往事已斷。帝琛與你再無瓜葛,日後塵歸塵、土歸土,殊途陌路罷了!”
暫時解封的禁錮,墨金赤紫之色交纏,隻一眼,便可曉得事不與人願。
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景華踉蹌著步子,往後退了幾步,驚愕的眼神一覽無遺,仿佛被什麼魘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以人心忖度一論神魔,不過泛泛之談。九天凡塵之中,人心這種東西,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哼,這世上,本就沒有永遠之事!
北辰碧衡此人,一身血孽殺戾濃重,生來為天不容,本有其緣由。洪荒初期,法則林立,天道遜之,其力弱而無權,且天機蒙蔽,貴人護持;其二者他日北辰碧衡蘇醒,必然遊離三界六道之外,無處可製約,無處可殺。何況法則天道,隱隱約約可窺見北辰碧衡體內那種恐怖無比的力量,一旦長成,怕是再現混沌也不是什麼難事,這種人,必須扼殺。可偏偏,幽冥仙體之人,因承之六合八荒的怨孽邪煞之氣,自帶功德護體,尚在此間軌跡之中,與紅塵羈旅,除非半途隕落,或是反噬身亡,想來也得是此界中人的手筆,他人不得插手,否則,定是掀起滔天禍劫。
興衰成敗,本為常事。博弈爭鬥,東風倒西風吹之事常有。
北辰碧衡素來冰雪玲瓏,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淡淡無波的眸眼盡是冷意,當麵遁去。隨即,一抹紫光突至,籠罩、包裹住景華,直入紫府,緊隨而來的眩暈,閉眼之前聽到一個清潤明透的聲音,便不知人事。
這一瞬間的事情,連法則天道都摸不著頭腦,那人,無意中為其掩蔽蹤跡,卻無法使分身雲絳華得知。
封閉的山穀,煙霧繚繞,若隱若現。北辰碧衡望著煙霧繚繞的湖泊,環繞在旁的靈植上都布滿了厚厚的一層冰霜,一片寂靜無聲。站在遠處,也能清晰感到寒意撲麵,低下頭看,指尖已沾上薄薄的冰屑,但是,他還是感覺到,身上有什麼是他們懼怕的,目眼可見的,連陽光穿透進來,將霧氣驅散。
北辰碧衡走至湖邊,卻發現清冷的水寒冷刺骨,將人凍了個透心涼,冷得一哆嗦,玉白的腳踝欲踏不踏的停在水麵上,稚嫩的臉上麵露猶豫之色,頗為苦惱。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醒來,就要來這個地方。隻是曉得,湖中的靈物他非要不可。
北辰碧衡咬咬牙,伸腳進入水中不到一瞬,便失去了意識。
即使他原本的記憶不曾恢複,但與生俱來的能力,仍然存在。玄清鐲作為一件混沌神器,內裏自有眾多乾坤,奧秘萬千,依他現今的狀態,是無法開啟禁封使用的,故而他須得尋到相同等級的天靈地寶來彌補自身因一年沉睡所帶來的失衡。況且混沌神木已然開靈啟智,不得隨意踏入塵世,並此間法則難容,也是有心無力。
他的氣運,素來逆天。當年那化外之境破裂,其中的一件東西分崩成十塊,散落在四方,其中之一,便是掉進昆侖這個不起眼的湖底。隻是他而今的身體承受不住碎片本身那龐大的靈力,經脈受損,才暈厥過去。
冥冥之中,天數已定。北辰碧衡所修之法立於其根腳,不能修習他人心法而沾惹上任何法則軌跡。
大道三千,本是法則衍化,與他無礙。故,以此為心法,乃是其道。
北辰碧衡對這段憑空出現的記憶沒有任何的質疑,仿佛就存在於他的神魂中。轉念一看,劈開的紫府內一目了然,根本翻撿不出任何痕跡。而神魂有損,連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三魂七魄俱全,卻堅信自己的魂魄殘缺。他,無數次質疑,自己是不是丟失了什麼,審視自身,挑不出一絲毛病,著實費解。
沉入水中的他,一直陷入昏睡,根本無法窺視自己周身的狀況,若是他能清醒,便能發覺,自身的異常。千瓣疊昳,蓮台承載的心髒處由萬千條細微的靈鏈托起,絲絲紫氣縈繞。周身脈絡流淌著脈金赤紅的顏色,一一浮現在身上,修補凝合暗傷虧損。一塊棱角分明的碎片盤亙在丹田,吸攏收合幽冥仙體自帶的不祥之物,徹底封固體質。壓製,也無法抹滅幽冥仙體骨子中的血性,這集結世間生靈的怨邪之氣、亦正亦邪的一種仙體,自出生起修為不下於大羅金仙修為,卻為天所妒恨,偏偏,被這一塊碎片給鎮壓住了,可見其本體的無比強悍。等到那一日,蓮台破碎的一刹那,碎片黏合並恢複原貌時,歸位複蘇,才知道,不過黃粱浮生罷了。
道心空明,長於深山而不沾紅塵,是故遺世。
是非明辨,七竅玲瓏,靈台無垢,不為凡塵憂,因而不知情思。
冰雪消融褪去,北辰碧衡將雙足浸入水中,四處看望一番,不免驚訝。原來,這裏的靈氣如此濃稠粘密之厚並不是單單因為體內的碎片,這裏所紮根的那棵極為茂盛的古樹,竟然會是貫穿古今的大神木。怪不得,即使靈氣削減了七成,也不是其他地方可比擬的。
“清蘭,莫想了。你那位恩人早去了。倒是,她有個兒子,日後有緣自會相遇。”月歌勸道。
“恩人的兒子?嗯,他叫什麼名字?”漂亮的小女孩仰起頭,水靈靈的眼睛秋水盈盈的,閃著期盼的光芒,用一種虔誠的神情望著他。
“北辰碧衡,比水寒翎小上幾個時辰,奉靈國的二皇子。可惜,命不好,他呀,在昆侖!”
月清蘭似乎極為關注他,磨著自家的叔叔,非得是不知道不罷休的衝勁,凡是有關他的一切都要了解清楚。
仿佛,一切落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