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凍桐花,知寒  第52章 千絲萬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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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鐸洛半晌不語,忽然從椅上滑坐在地上,淒然笑道:“是你的大幸。”
    明憶安坐在蘇子陌床沿上撐著額頭打瞌睡,恩采趴在桌上睡覺睡得口水幾乎流了出來,蘇子陌睡得仍沉,眉頭緊皺一臉不安。門忽然嘭得被踹開,恩采嚇得差點跳了起來,見鐸渃氣衝衝的走進來,一屁股坐在她對麵的凳子上,自倒了杯茶,一邊喝一邊生氣。
    恩采不解的望向隨鐸渃而來的司文炫,司文炫雙手一攤,聳了聳肩,隻笑不語。
    “你是想嚇死我,還是嚇醒表哥?”明憶安有些不悅,瞧著蘇子陌睡得仍沉,起身抻了抻胳膊,向鐸渃走來,“怎麼?可查出些什麼來了?”
    “鐸洛不想我過好日子,特意給子陌下的毒,那個王八蛋!”鐸渃氣得不輕,將手裏的茶杯捏緊,本想摔回桌上,想起蘇子陌還睡著,不甘心的將茶杯握在手中。又猛得想起什麼,回頭跟司文炫比了根手指,咬牙切齒道:“師兄的那一手刀,我記下了。”微一頓,有些生氣的問,“師兄到底都瞞了我什麼?居然對我下手。”
    “沒什麼,怎麼都是與你無關的。”司文炫不願多說,又問,“一直忘了問你,你不是打算帶子陌去返璞穀,那翎玥公主的仇你放得下?”
    “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不打算追究了。”鐸渃道,“千靈彙已經來找過我了,他說我皇姐的確是自殺的,與鐸洛無關。”
    “你信他?”司文炫覺得好笑,“你不是一向不信任他人的,今日怎麼信了?”
    “我不信千靈彙,我信的是他眼裏對我皇姐的眷戀。”鐸渃駁道,“沒想到他居然一直在尋找我皇姐。”
    “千靈彙一直不知道翎玥公主就是舟曉風,尋尋覓覓那麼些年,直到近日才得知,而你,一直恨鐸洛恨了那麼些年,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翎玥公主死亡的真相,這世界原來這麼奇妙,居然發生這麼湊巧的事,真是太巧了。”明憶安嗬嗬的笑了幾聲。
    司文炫也忍不住笑著點頭:“沒錯,太巧了,巧的仿佛安排好了一樣。”
    “當年舟曉風中了劇毒絕拂,她知道千靈彙一定會為了她到銘色的遐杳居盜取絕拂的解藥,為此才留下書信不告而別,可她哪裏想到,千靈彙早就去了銘色的地盤,不僅未盜得解藥,反而中了劇毒靈掠,舟曉風劇毒入骨無藥可解,自己便作了了斷,可憐了那麼一個癡情的女子。”明憶安感慨頗多。
    鐸渃一下驚得站了起來:“你知道的居然比我還清楚!”
    明憶安笑了笑,隨口解釋道:“我好奇心重,便將與表哥有牽連的事查了一遍,便不小心將這破事查了出來。”
    “那你知道千靈彙現在在哪裏?”鐸渃道,“說不準還能從他嘴裏得到些什麼消息。”
    “知道。”明憶安拿著一隻茶杯在手裏把玩,漫不經心道,“早就陪閻王老子喝茶去了。”
    鐸渃吃了一驚:“他死了?”
    “千靈彙這些年不就是為了舟曉風活著的,如今得知舟曉風已死,他還活著有什麼意義。”司文炫清淡道,“我好奇心也重,明憶安,幫我查個人吧。”
    “咦?”明憶安挑了挑眉稍,“你不是返璞穀的大弟子,實力雄厚,還用得著我幫忙?”
    “我要帶子陌回返璞穀解毒,恐怕沒有太大精力去查那人,況且,你的消息一向比我靈通,你來查會更好些。”司文炫謙和道。
    鐸渃忍不住問:“你想查誰?”
    “鐸渃你恨鐸洛嗎?”司文炫笑問。
    鐸渃哼了一聲,冷笑道:“恨,恨不得他死了。”
    司文炫捏著下巴一笑:“那就和你沒什麼關係。”
    明憶安聽著司文炫的話格外受用,頓時有些飄飄然:“沒想到堂堂返璞穀的大弟子也有自歎不如的時候。”
    “那是,跟櫻花境比起來,返璞穀實力不值一提。”司文炫見蘇子陌動了一下,便走到床邊替他把脈。
    明憶安一腳踩在凳上,抱著膝頭小聲嚷:“櫻花境哪裏有那麼厲害,全托了縹緲宮的福而已。”微一頓,問,“你想讓我查誰?”
    “白慕容。”司文炫抬眼笑答。
    剛過了年關,忽然飄起一場小雪,天地間頓時又冷蕭了幾分。自從離開矜霖,蘇子陌身體好了不少,夜裏夢話也少了很多,隻是精神頭日日不足,懨懨得看著讓人心疼。鐸渃覺得蘇子陌整日躺在床上不是個事,便給他裹了件大氅,抱在懷裏在外頭看看雪景。
    “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遊山玩水,逍遙四方如何?”鐸渃低頭瞧了眼仿佛睡著的蘇子陌一眼,手臂稍微緊了緊。
    蘇子陌不太上心,隻清清淡淡嗯了一聲。鐸渃有些不忍,又有些遺憾道:“看你整日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你可知我多心焦?我還整日想著等你好些,咱們就拜天地成親,你那喜服還等著你縫呢,可你卻是日日這般。”
    “拜天地?成親?”蘇子陌聲音頓時有些高。
    “是啊,我做夢都想與子陌拜天地。”鐸渃語氣裏全是期望。
    蘇子陌笑道:“我是男子,做不來針線活,再說,你我在一起也非一日,在乎那些虛禮作什麼。”
    “才不是虛禮。”鐸渃堅決道,“拜了堂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倘若哪一日子陌忽然發現自己真的真的一點都不愛我,我也能理直氣壯的追你追到天涯海角去。”
    “如今我這副模樣,別說天涯海角,恐怕連房門都出不了。”蘇子陌勸他,“我現在已經離不了你了,就別在乎那套虛禮了。”
    “不行。”鐸渃固執道,“倘若哪日你管我,我不聽怎麼辦?”
    蘇子陌覺得好笑:“那能怎麼辦,拜了天地你就聽了?”
    “拜了天地我就聽,你我名正言順的夫妻,妻子有言,夫君怎敢不聽?”鐸渃一邊沿著返璞穀的河沿走,一邊強詞道。
    “看,你還是當我是女子的。”蘇子陌歎了口氣。
    “你還在乎這個,你若在乎這個,我嫁你好了,你為夫,我為妻。”鐸渃又將手臂緊了幾分,“隻要能和你一起,怎樣都是無所謂的。”
    “任誰敢娶你這樣強悍的妻子?”蘇子陌笑著看了鐸渃一眼,“還是我嫁你吧。”
    鐸渃高興的不得了,不由問:“子陌這樣說,是不是喜歡我的?是不是心甘情願嫁我的?是不是有那麼一點是愛我的?”
    “大概一直都有吧。”蘇子陌不確定道,卻將鐸渃高興的臉色發紅,忍了半晌沒忍住,低頭一下吻住了蘇子陌的嘴唇,蘇子陌想掙紮,卻動不得半分,直吻得他頭腦發昏才放開他。
    鐸渃見蘇子陌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心裏頓時懊惱不已,雖蘇子陌接受了他不假,但對於親密的事仍是反感也是真,畢竟那方麵的事留給他的印象實在不堪的很,鐸渃頓時覺得局促,連忙陪著不是:“子陌,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生氣。”
    “我知道。”蘇子陌貼著鐸渃的胸膛閉上了眼睛,又睜眼望著結著薄冰的河麵道,“回房吧,我覺得冷了。”
    鐸渃抱著蘇子陌一回房,便見司文炫一早等在那裏,正握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有些走神。見他二人回來,便忍不住開口調笑:“你們兩個就像貼在一起的兩貼狗皮膏藥,恐怕任誰也撕不開你們兩個了。”
    “師兄,你不會說話就別說了。”鐸渃反駁,心裏著實樂得很。將蘇子陌放到床上,便坐在床沿守著。
    “師弟,明憶安那裏傳來幾個消息,你要不要聽聽?”司文炫詢問道,鐸渃柔柔的看著蘇子陌,轉頭道,“我如今已經有了蘇子陌便很知足了,其他無關的事與我何幹,尤其是關於鐸洛的事。”
    司文炫知道會是如此結果,隻是笑,又問蘇子陌:“子陌有沒有興趣聽聽看?”
    蘇子陌想了想,笑道:“聽聽也無妨,司公子肯說的事,必定是要緊的大事。”蘇子陌想坐起來,鐸渃立刻貼心的將蘇子陌扶起,圈在懷裏。
    “大事倒談不上,你知道白慕容的弟弟嗎?”司文炫問。見他二人一臉迷茫,接著道,“明憶安來消息說,白慕容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名字叫南玉,自小就嬌生慣養,白慕容很寵他這弟弟,但因他是江湖中人,仇家太多,他也不便向外稱他有個弟弟,他弟弟也不曉得他其實是白慕容,每年回去見他弟弟幾次,不過,最後出了事。”
    司文炫瞧了眼鐸渃,幸災樂禍道:“這事與你可脫不了關係。”
    鐸渃頓時一頭霧水:“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與你有關了,你忘了,你可調教過不少男子,南玉就是其中一個。”司文炫見鐸渃仍是一副迷茫,“你調教的男子過多,忘記了也是應該。”
    鐸渃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司文炫繼續道:“南玉在你手上未瘋,卻在鐸洛手上瘋了,白慕容便把這筆賬算到了鐸洛頭上,那日你帶子陌離開,白慕容用迷藥將鐸洛迷暈,讓他受到了比南玉當初還慘的待遇,明憶安的消息來報,子陌身上的蟲毒也是白慕容下的,我們都被白慕容所利用,他城府實在是太深了。”
    鐸渃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以為是鐸洛不肯讓我過好日子,原來是白慕容不許我過好日子,那他,豈會輕易放過我?他既然要害子陌,當日又為何救子陌?”
    “這個不知,明憶安還未查清,等查清了便會告知我。”司文炫道,“明憶安有句話給你,說鐸洛已經到了極限,百璃國恐怕要易主了。”
    “子陌。”鐸渃忽然看向蘇子陌,蘇子陌伸手握住他的手,溫和道,“想去看看就去吧。”
    鐸渃嗯了一聲,低頭吻了吻蘇子陌的額頭,扶著蘇子陌躺下,焦急的向外走去。
    司文炫看著鐸渃離去的身影頗為感慨:“他們畢竟是兄弟,在得知子陌非鐸洛所害時,還是會放不下的。”
    “隻是嘴上說恨,若真恨時,早就千萬百計置對方於死地了。”蘇子陌笑了笑道。
    司文炫坐在床沿替蘇子陌把了一遍脈:“那你呢,可還恨著鐸渃?”
    “不恨了。”蘇子陌淡淡道。
    “還真是夠不中用的,不管怎樣,你落得如此下場與鐸渃是脫不了關係的,就算如此,你也不恨?”司文炫又問,見蘇子陌不答,接著道,“當年裴清明將你托付給蕭問鄰與我,大概是希望你能借助我們的力量發展自己的勢力,可他恐怕沒想到子陌你原來是個不中用的人,白白費了他一番苦心。”司文炫見蘇子陌心思有些低沉,又笑著勸他,“你也別太在意這些話,別說你如今是不中用的人,就算你是德才兼備的奇才,也注定是要做不中用之人。”
    蘇子陌訝然道:“這是為何?”
    “當年裴清明不是不曉得自己的境地,按理他若真的愛你,便該不遺餘力的為你培養一支勢力,可他並沒有那麼做,僅僅是死後,給你留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的組織風,其實他應該是愛你的,但也在害怕,害怕你一旦羽翼豐滿便會離開,倒不如折了你的羽翼,將你養在身邊。”司文炫分析道。
    “鐸渃恐怕也是這樣想的,你若變得強大,便不需要他人的保護,你若弱小,便需要依靠,鐸渃想作你的依靠,便不會允許你強大起來。”司文炫緩緩道,“先不說你沒有發展自己勢力的才能,即使你有機會發展自己的勢力,恐怕也早早的被鐸渃悄悄掐滅了。”
    蘇子陌忽然想起當日他讓鐸渃教他練劍,教得淨是些三腳貓功夫,先不說那時鐸渃有沒有愛上他,僅僅是做為一枚棋子,還是能控製在手裏比較好。蘇子陌愣愣的盯著帳頂,自言自語似的道:“原來愛也會如此自私極端。”
    “即使如此,你也不恨他?”司文炫問。
    蘇子陌想了好一會兒,淡淡開口:“我累了,已經恨不起來了,不過幸好,他是愛我的。”司文炫點了點頭,也覺得的確如此,如果鐸渃真的隻把蘇子陌當做一枚棋子利用,蘇子陌的下場豈是如今這般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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