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拾”年遺光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各懷心思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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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賢揉著昏沉沉的腦袋,宿醉讓他嘴裏發苦,渾身難受,環顧四周依舊是陌生又熟悉的賓館,每次喝醉孟奕總會把他送到賓館,他早已習以為常。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孟奕不在床邊,鄭賢搖了搖頭,喊了幾聲孟奕都沒有答複,又仔細看了看周圍的確沒有第二人的痕跡,他不由一咋舌,這小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陽光從窗戶射入屋中,封閉的房間帶著股難聞的酒氣,身子沒緩過勁還有些發軟,砸吧砸吧嘴準備燒點水潤潤口時,他突然發現遙控器下麵壓著一張紙條,上麵隻有寥寥數字。
“把酒戒了,喝多了發騷。童觀。”
童觀?鄭賢越發莫名其妙,難道昨晚送自己到這的是童觀?可昨晚自己明明是叫孟奕陪自己喝酒啊!鄭賢揉著腦袋拚命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喝醉後會有小動作,但孟奕這個人特別傻逼腦子一根筋,他確定那人不會占自己便宜所以沒麼多顧忌。難道昨晚自己做了什麼出格的事?鄭賢一扒褲子看了半天,一切如常,不像喝酒犯渾的樣子。
難道,莫非……等等!
昨晚依稀中好像感覺有人親了自己,該不會,想到這鄭賢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急忙搖頭,不對不對,一定是錯覺,就算自己犯渾,孟奕也會拒絕。他這個人雖然好像看起來對自己有點意思,可這麼多年一直老老實實。肯定是自己判斷失誤,孟奕對自己沒多餘心思,可這個答案怎麼聽起來有點自欺欺人相互矛盾呢?
鄭賢一拍腦袋,看來這酒真該戒了。
坐在床邊,掏出一根煙,他並不喜歡抽煙,一抽就嗆得直流眼淚,也隻有心裏特別難受壓的厲害時才會抽上半根,看著南京的煙盒,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是十年前子琳最喜歡的煙,如今他的口味也改變了吧!
“嘟嘟嘟嘟~~”鄭賢掐滅香煙,剛按下接聽鍵,電話裏就傳來火急火燎的聲音。
“鄭哥,出大事了,今天淩晨有一個瘋子踹開木工班的宿舍拽出三個還在睡覺的工人就是一頓揍,還有材料員張德也被人從床鋪上拉下來揍了一頓,本來我們要把那小子廢了,可房產公司來人了,那個瘋子不知道對他們說了什麼,他們居然要讓材料員和幾個受傷的工人收拾東西滾蛋,幾個班主和鍾老大都來了,他們都在找你呢!你在哪?”
嗡一聲,本來就宿醉的腦袋,更是頭疼難忍:“別急,小李你看住張德,我馬上就來!”
掛斷電話,手機又嘟嘟隻想,全是明子今早發來的消息。
“鄭哥,張德惹禍了,現在和人耗著,你趕快來。”
“張德被人打了,鄭哥你在哪?”
“房產公司來人了,班主也來了,鄭哥你到底去哪了?”
鄭賢沒有繼續看的心思,看著煙灰缸的半截香煙罵了一句操。
現場從來沒來過這麼多人,各班的工人,班主,房地產的人,鍾老大還有項目部的人都聚在這裏,以張德和幾個受傷的工人為中心化為兩個陣營,身後站著的是工人,班頭和項目部的人,前麵站的是房產公司和鍾老大和身上卦掛彩疲憊的趙子琳。
打人的就是趙子琳,他抱著黑嘴幾乎跑到天亮才找到一家開門的寵物醫院,將黑嘴送給大夫他轉身就殺到了工地,那些人用麻袋套他的時候他晃眼間瞅過那幾人的樣子。那個時間點工人大部分還在睡覺,子琳挨個踹門找人,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就聽到院子裏傳來幾聲慘叫,幾個還沒睡醒的工人被子琳拖出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揍,其餘的工人哪裏容得下一個外人這樣囂張,轉身就去撈鋼筋,可就在他們準備把子琳圍殲時房產公司來人了,張德聽到鬧事的消息趕來,子琳二話不說將他從人群中拽出來,對著麵門就是一拳,現在一臉都是鼻血。
子琳說昨晚是張德帶著幾個工人先給他下的套,房產公司知道子琳是投資商郭詳的準女婿,聽他說了一句話就果斷打電話給鍾穎和木工班班主,要這幾人滾蛋,可張德和那幾個工人甚至所有木工班的三十幾個工人卻一口咬定他們沒出去。張德甚至還說趙子琳血口人,因為搶了鄭賢的女友,斬草除根,要把他們搞死。
鄭賢到場的時候場麵正亂,張德和房產公司的人爭執的厲害,眼見都快打起來了,鍾穎一見眼窩深陷還帶著絲酒氣的鄭賢心裏就冒火:“鄭賢!你這項目經理怎麼當得?不在現場,打電話不接,出了這麼大的事人都找不到,天天想著喝酒,你的責任心呢?快三十的人了,做事一點分寸都沒有!”
鄭賢沒有說話,房產公司的人故意捏了捏鼻子:“鍾老板,當初你說你的手下個個都是精英,我們才把活給的你,你在這一行的口碑也不錯,可這才幾天,就出這麼多事?還有你這經理喝成這樣,上次我還聽說他在大排檔鬧事,這樣的人能管好工人嗎?我勸你用人的時候多看看,我們每天也很忙,沒心思在你這上麵浪費時間。趕緊讓那幾個打人的工人收拾東西走人!”
此言一出,木工班的班主不樂意了:“他們打沒打人我不知道,我隻看到那個男人把我的工人打了,而且我所有的工人都說他們昨晚沒出去,趙總我想知道他們怎麼打的你?就因為你一句話讓我的工人走,這臉太大了點吧!”
房產公司的人冷哼一聲:“沒有打人?難道趙總會冤枉你們?要麼他們三走人,要麼你們木工班一起滾蛋!”
“你他媽叼什麼叼,走人就走人!”
鍾穎急忙道:“老錢別急,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給我點麵子。”說罷又對房產公司的人道:“他們是我找的兄弟,他們要走了,這活也就耽誤了,五個班主中,就木工班人最多,這是大頭,多大點事,好好問問不就問完了,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大家和和氣氣把事情解決就完了,大早上的弄這一出,不吉利。”
鍾穎這人在這一行口碑一直不錯,他手下的也都是老人,大家也願意給他一個麵子,見氣氛稍微有些緩和,鍾穎沉下臉對滿臉是血的張德道:“張德,到底怎麼回事,你有沒有拉人打人?和我說實話!”
張德脖子一梗:“沒有!昨晚我們都在睡覺,誰吃飽了撐著去打人?”
“那木工班的怎麼少了一個工人?”
錢班主一愣,他作為木工班的班主都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剛才那麼亂鍾穎居然還有心思注意這些。張德強辯道:“昨天上工被鋼筋把腿紮穿,住院了。”
“住院了,那住院單呢?”
“我沒要,他自己去的,等他回來我問他要。”
鍾穎眼睛一眯喊過明子:“孫明,我問你昨晚張德在不在工地?”
明子有明顯的猶豫,他早就感覺到這趙子琳不是什麼麵善好惹的主,居然是投資商的準女婿,這下惹上麻煩了。
“我問你話呢!他在不在?”
張德搶話道:“不在!我昨晚去網吧了,沒和明子在一起。”
鍾穎狠瞪了張德一眼:“我問他沒問你,你既然什麼都知道,那我問你,鄭賢呢?”
一提到鄭賢張德急了:“鄭哥心情不好,他早早回家了,我替他值的班。”
鍾穎看得出來一提到鄭賢張德的表情都變了,明顯不想把他卷進來。
鄭賢從一進工地就一直盯著子琳看,他的身上髒兮兮的,胸口處還有些狗毛,腿不自覺的痙攣,昨夜揍在他身上還沒有好,手腕上麻繩捆綁的淤青此刻已經變紅,一雙皮鞋上占的全是血,不知道是黑嘴的,還是幾個工人的。
子琳一直沒有看他,兩眼空空看起來十分落寞。
鄭賢歎了口氣,走到明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傘就別撐了,一天到晚盡給我找事,如果不是今天情況特殊,我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你!”
張德沒有說話,他當時也隻是想替鄭賢出氣,誰知道這人是個狠角色。
“鍾老大,是我讓明子帶人去揍的趙總,還有一個人被狗咬傷了在醫院躺著。”
此言一出,張德立刻反對:“老大,你別聽鄭哥胡說,這件事是我背這你去做的,最後還是你救了他,是我氣不過這個王八蛋搶了嫂子!”
鄭賢火了:“嫂子個屁!你他娘揍錯認了!你揍得人就是……”後麵三個字生生被鄭賢咽了回去化作一聲短暫的歎息。
這件事必須要有人出來認,死不承認的僵持不會讓雙方退步,房產公司指望用這件事討好投資商,錢老大是個直脾氣,他寧可不要活也要這個麵子,張德雖然有錯,但這件事追究起來還是怪他這個項目經理。
“明子,你說句話,這件事和鄭哥無關,你知道的,我和你說過!”張德急了拽出明子希望他能說幾句話。
明子權衡片刻,開口卻是一句:“這件事我不清楚。”說完臉上就挨了張德一拳:“你他媽這個慫貨!白認識你哪麼多年!”
張德拍著胸脯,急切的表情混合著被血模糊的臉多少看起來有些猙獰:“鍾老大,這件事和鄭哥無關,我願意道歉走人!”
張德已經表了態,可房產公司的人卻不肯就此罷手:“現在道歉是不是有點晚,最先開始幹嘛去了,不是死咬著不承認嗎?鈡老板我看你的人義氣的很,黑幫出生吧,你的經理晚上喝那麼多酒,就是玩忽職守,因為他管理不嚴才會出這個事,還有那個錢班主,自己手下的工人合起火的蒙他都不知道,那萬一以後幹活偷工減力還得了?”
房產公司的想法是既然要給人一個說法不能隻抓一個材料員了事,怎麼說都要一些重量級的人才行,而這個人鄭賢最合適,而且鋼材商那邊也對他有所不滿,如今是個好機會。
鍾穎的臉色變了變:“我的人絕不會幹豆腐渣工程,出了事大家都是一心,鄭賢和張德做事是衝動,但不是沒有分寸,我們把趙總打了,但趙總也把我們的人打了,我聽說趙總也是快結婚的人了,喜事將近,這些事情何必較真?”
所有人都沒注意,結婚兩個字刺的在場的兩人心頭一震。
房產公司卻不買賬:“不比較真?但總要有個說法吧,是你們有錯在先。”
鄭賢有些不耐煩,這個人哪那麼多事:“我他媽不說了,我來承擔,我走人,你還想怎樣?把我們逼走了,你們打算在找一個承包商重新給你幹活?你們以為承包商好找是不是?這他媽是幾千萬的活,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就你這態度究竟是誰欺人太甚?我看你們是客大欺主!”
“屁話少說,痛快點,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不僅你滾蛋,那個材料員和打人的工人還有那個躺在醫院裏的都有卷鋪蓋走人!”
鄭賢上下打量那人一眼:‘你他媽瘋了吧!給你臉了?”
房地產的人白了鄭賢一眼沒好氣的對鍾穎道:“鍾老板,你人怎麼說話?有沒有點素質?”
鍾穎心裏也是一團火,錢班主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顯然對房地產有所不滿,就算是他們有錯在先,可他們也被人打了,這事也算平了,但這態度什麼意思?瞧不起人是不是?
張德看見亂作一團各自都有氣的眾人突然後悔昨天的所作所為,本以為一人做事一人當,自己認了就完了,可如今卻惹出這麼多事,牽扯進來這麼多人,看著揪著房地產人衣領揚起拳頭就要揍人的鄭賢和旁邊一直勸架兩方為難的鍾穎他一咬牙幾步走到子琳麵前。
帶血的猙獰表情讓鄭賢腦袋一痛,張口就喊道:“張德,你他媽要敢動他,我廢了你!”說罷一把推開房地產的人,拔腿就要往子琳身旁衝,沒走幾步,卻見張德撲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這件事是我的錯,你要怎麼報複都行,但別為難其他人。”
張德不過二十多歲的小夥,遇事衝動,想的辦法簡單。鄭賢心中上了火,拉住張德的胳膊怒道:“他娘的起來,多大點破事,你想不到其他辦法了?別丟人!”
房地產的人顯然也沒想到張德會這樣做,一時也有些懵。
鄭賢的力氣很大,可張德是鐵了心要跪下,二人僵持片刻,張德道:“鄭哥,這件事是我衝動了,可他活該,誰讓橫刀奪愛,他就是個小人!活該被揍!”
鄭賢又好氣又好笑:“你豬腦子啊!起來!”
兩人僵持不下,場麵搞的有點像賣身。
“起來!”
子琳的聲音很淡,可卻冷的人頭皮發涼,鄭賢也愣住了,子琳的聲音像放了一塊冰壓在嗓子眼裏,有點沙啞生澀,帶著涼意。他本來就不是找事的,提前通知房地產的人是以防這些人給自己腦袋開瓢。可沒想到這件事卻被複雜化。
他不想見鄭賢,因為心裏會難受,可就算是隻聽他聲音,心裏也不見得舒服。昨天的事已經淘去他大半的心神,他隻覺得累。
眼見張德還呆愣愣的跪在地上,子琳蹙著眉頭輕彎身子扶著他另一隻胳膊將他拽起,什麼也沒說,轉身拍了拍房地產人的肩膀,轉身離開。他們一時不明白什麼意思立刻轉身追出去要問個明白,所有人都沒明白怎麼回事,隻有鄭賢舒了口氣,這下,算是沒事了。
瞅見呆愣著一臉費解的張德,他攥起拳頭憤憤往他胸口處揍了一拳,又送去他一個白眼:“你小子,改天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