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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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一紙約鴻溝為界,趁危亂李代桃僵(中)【你我既情同手足,那我父即是你父,我的妻兒,便同你的妻兒,項羽啊項羽,你是要烹殺自己的至親嗎】
    韓信遂乘劉邦失利之際,派遣使者來見劉邦,要求劉邦封他為假王,假者,暫代也,意在代劉季叔,行王事爾。
    劉邦一聽,立即勃然大怒,竟忍不住當著韓信使者的麵破口大罵起來,“我被困在這裏這麼久了,天天盼著他到這兒來助我,如今他非但不來相助,反而要自立為王!怎麼對得起我!”
    剛罵到這裏,便覺有人在桌案下踢了踢他的腳,劉季叔一愣,這才連忙住口。
    要是言語相激,韓信不但自立為王,反倒投靠項羽,那才是真正不妙了,思及此,劉邦住了口馬上便掛上笑,
    “玩笑呀,玩笑呀!使者莫要聽信,我隻是被項羽逼得急了,這才言語不善罷了。韓信是我最真誠的朋友,我怎麼敢真那麼想!”
    使者這才收起駭然的麵孔,拱手,“如此,漢王同是不同意韓將軍的提議呢?”
    斜眼瞟見張良,陳平朝自己微微頷首,劉邦咬了咬牙,橫道,“自然是允的。”
    說著,他又舉杯,複言道,“大丈夫既平定諸侯,要做就做個真王,何必要做什麼假王!”
    使者大喜,果然是仁義的漢王啊,“漢王海量!”
    劉邦聞此,隻覺諷刺,頓時臉色黑得像鍋底,卻還是強顏歡笑,將一桌飯菜吃得氣悶沉沉。
    張良識趣地提出,要去送走使者,劉邦自然允了。回來時,卻見滿屋狼藉,碗箸湯羹散撒一地,他下意識地望向劉邦,劉邦已經氣竭,獨坐一旁,雙手交握環住膝蓋,垂著頭。
    陳平也不好說什麼,隻是沉氣守著劉邦。
    氣氛驀然森布,張良不由沉聲問,“漢王以為,我們這般做不對?”
    劉邦不答,張良便繼續問,“現在我們雖與項羽分庭抗禮,可能還略勝一籌。可是主公您自己也該清楚,韓信現在風頭正盛,掌握著我漢軍的大部分兵馬,若是激怒了他,於我們又有何好處?”
    陳平欲言又止,挑了挑眉望向劉邦。
    “啊!那個胯夫!”劉邦怒吼,“他怎麼敢!他怎麼敢在我背後插刀,讓老子厝火積薪!”
    張良上前一小步,彎腰俯視著劉邦,劉邦抬頭,眼睛瞬也不瞬地瞪著他,“主公以為,韓信是怎樣的人?仁孝節義之徒、還是卑鄙無恥小人?”
    劉邦再瞪他,用憤怒的眼神向他控訴韓信當然就是後者。
    張良忽的一笑,眉梢一抬,“主公應該慶幸,韓信還會向您提要求,他若是不提要求,您便永遠都不知道他將在什麼時候給您一刀子。”
    陳平忍不住開口道,“韓信此人城府極深,我們尚不得知他是否有反心,但若此時激怒了他,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劉邦重重抽氣,“我便奈何他不得麼!”
    陳平也上前一小步,拱手,“等到鳥盡之時,再行弓藏之事亦不遲!”
    於是,漢王劉季叔便順水推舟封賞了韓信為齊王,意在穩住這支十分重要的力量,從而避免漢軍的分裂。
    “先生怎麼看?”韓信問蒯徹。
    蒯徹笑了,“莫非隻是這樣,將軍就滿足了?”
    “季叔對我推心置腹,絕不相疑,我不能做背信棄義的小人。”
    聞此,蒯徹更覺好笑,他側身,伸手一揮,
    “這大好河山從來都不屬於正人君子,沒有手段,隻會失去東西,不會得到東西。況且,成王敗寇,您若真到了那一步,誰敢說您曾經背信棄義?”
    韓信抿唇,他如何不想更進一步,可更進一步的話就會觸怒劉邦,自己雖然握有漢軍主力,可他也不敢保證這些兵馬會忠隨自己而反劉季叔。
    他猶豫著,自己是如此地厭惡這種沒有把握的感覺,現在已經擁有高位,盡管是為人臣者,他也已經享有應有的榮光,行差步錯便會失去一切。
    這場博弈,贏,贏盡所有,輸,屍骨無存。
    見韓信沉默,蒯徹又道,“那麼將軍是想放棄眼前大好的機會,永遠俯首稱臣了?”
    “人君者,不是我等可以肖想的!”
    蒯徹嗤笑他,“當年漢王何等身份?斬白蛇起義,與項羽聯手推翻秦二世,隱忍漢中,現在又把項羽逼到如此境地,難道,將軍竟覺得自愧弗如?”
    咬了咬牙,韓信抬眼看他,“那先生覺得我現在要怎麼做?”
    “莫若假意攻楚,實則觀望。等楚漢互爭,兩敗俱傷之際,再坐收漁利。徐緩圖之方為上策!”
    見他仍然不語,蒯徹繼續苦口婆心,“再不濟,也可伺兩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
    韓信不乏野心,卻沒有足夠的勇氣,所以劉邦為君,他為臣。
    “漢終不負我!”韓信負手轉身,“此後此類言語你莫要再說了!”
    蒯徹垂目,眼中寫滿了失望。
    劉邦若果真有容人之量,韓信又甘為人臣,那他自己的一番努力毫無意義。
    他從來能約束的隻是自己,而非別人,蒯徹很清楚這一點,但在韓信的事情上,他一再觸動自己底線。
    思及此,蒯徹深深歎氣,飽含著無奈,就像範增對項羽一樣的失望之感,
    “既如此,唯望將軍好自珍重,撈夠資本罷。切記切記,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蓋天下者不賞!”
    言罷,蒯徹轉身,從容離去。
    陳平以其敏銳的洞察力,看到項羽已到了窮途末路,遂對劉邦說:“現在我們已經占據了大半個天下,而且各路諸侯也都誠心誠意地來依附我們。
    而反觀項羽,因著楚軍連年作戰,疲憊不堪,糧食也快耗光,此乃上天要我們滅掉楚國的大好時機,我們必須乘此機會將楚滅掉。”
    劉邦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假如不抓緊時機滅掉項羽,等他稍加時日定會恢複元氣,於自己便是養虎遺患了。
    於是劉邦采納了陳平的建議,立即發兵攻打項羽。
    因著楚營大將龍且已經戰死,能用之人少之又少,加上項羽自己素疾纏身,楚軍連連敗退,已同烏合之眾無異。
    被逼無奈,項羽便命人將劉邦的妻兒老小捆綁起來,依順序站在城樓之上。
    劉邦率軍才到,便遠遠望見城樓上的至親,登時一口氣上來噎住,不上不下,隻覺氣煞人也。
    這個挨天殺的項羽啊!
    見劉邦來,項羽拖著病軀,強忍著站起身,朝著城下怒道,“劉邦!你這無恥鼠輩!昔時我視你如手足,你卻兵臨城下,欺我犯我!真真該死!”
    劉邦支著脖頸,咬牙硬撐,“視我如手足?背信棄義的人是你才對!明明我們約定好了,誰得鹹陽城,誰王之,結果你倒好,以楚王的名義將我發配到漢中那種濕瘴之地!”
    項羽氣極,明明是劉邦自己讓出鹹陽的,“哼!不管往日種種如何,現在你的妻兒在我手裏,若你敢再近一步,休怪我心狠手辣!”
    劉邦望見呂雉平靜的麵孔,幼子哭哭啼啼,老父更是嚇得腿肚打顫,不由動了惻隱,眼中閃起了淚花,卻仍是死命忍住。
    “老三!你快退兵吧!不然霸王當真會取了我等性命!”劉邦的父親喝道。
    呂雉聞此,側首一笑,飽含譏諷,“公公還真是天真!若季叔不管我等,尚能保全己身,若退兵而去,我等皆亡!”
    “你這婦人!”劉父怒目而視嗬斥她,而後轉臉望著城下,“老三!我是你父,若不救我,便是不孝之人!”
    “退兵如何!劉邦!”項羽再次問他。
    陳平見劉邦動搖,不由驅馬上前,拉住他,搖了搖頭,卻聞張良道,“主公,便按照我們約定的來!”
    劉邦咬牙點了點頭,“項羽小人!我念你是正人君子,要殺要剮咱們戰場上自見真章,以老弱婦孺為質,豈不貶低了自己的信義!”
    項羽怒火攻心,要不是他別無他法!他斷不會落人口實若此,“這麼說,你是打算—”
    劉邦打斷了項羽,他立於高頭大馬之上,仰首諷笑,“別說要殺要剮,便是你烹煮了他們,我劉邦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呂雉聞言嘴角一勾,這才是劉邦,遇到任何事情都隻會以自己的利益為上。
    劉父更是氣急敗壞,不由破口大罵,“好你個劉老三!我若死於刀下,定要化作厲鬼索你性命!”
    劉盈和劉樂更是哭得愈發洶湧,讓項羽愈發鬧心,“別哭了!”他喝住劉邦的眷屬。
    “劉邦啊劉邦,他們都是你的至親,你居然也忍心拋之棄之?”項羽問。
    呂雉答他,“為了逃命,連親身骨肉都能舍棄,還有什麼是不能舍棄的?”
    項羽正要發怒,卻聽劉邦又道,“你我既情同手足,那我父即是你父,我的妻兒,便同你的妻兒,項羽啊項羽,你是要烹殺自己的至親嗎!”
    這句話不可謂不誅心,項羽氣得一口老血上湧,喉頭腥甜之感又讓項羽強橫忍下,不!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劉邦這種人的麵前示弱。
    他算是深刻體會到劉邦臉皮之厚,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臉麵之流。
    因為雙方互不相讓,便這般對峙著,日頭正盛,雙方的兵馬都開始騷動起來。
    劉邦便下令退出數裏,安營紮寨。
    周殷望著項羽,出聲道,“沒想到劉邦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連掣肘都沒有了!”
    虞氏扶住項羽,也道,“漢王不懼大王的手段,便是要玉石俱焚了?”
    “不。”項羽抬眉,“韓信那邊還沒動靜,看來也是起了心思,我們還有機會!”
    武涉皺眉,拱手諫言:“不如與漢王假意約定兩分天下,先穩住他,等我楚軍恢複元氣再一決雌雄!”
    周殷點頭表示讚同,“反正當下實在不宜硬拚。”實力也太過懸殊了。
    見左膀右臂都這樣建議,項羽隻得道,“既如此,武涉,”他轉身,側望著武涉,“你便去劉邦那,轉達我的意思。”
    “謹諾。”武涉領命而去。

    作者閑話:

    還有存稿,,,不過再過半個多月估計存稿也會沒有了/(ㄒoㄒ)/~~(這一章有幾個錯別字改了N遍了,為毛每次顯示出來還是錯的!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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