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洪水(離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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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早的奏折就沒有其他的東西,都是洛齊州的大水,其實早在未登基的時候,我便早早的注意到了洛齊州那雨下得有點過,隻是當時父皇病重,一切的計劃也都處在最緊張的時候,便也沒了時間去過多的理會那一種可能。本想著登基之後,著人去先把洛齊州那邊安排一下,卻不想,老天爺都不給我這個時間,我這登基才三天,便傳來這樣的消息……
    “雲路,傳聞淩來見朕!”轉揚聲,身邊的雲路應聲下去。
    伸手拿起桌麵上的另一個奏折,西南總督上的折子,依舊是水患的事情。淡淡的勾起唇角,這西南總督的文筆不錯,繪聲繪影的把洛齊州的水患情況寫了出來,結尾還不忘記將“民意”提了出來,什麼新皇登基便遭天譴,還極為“忠心”的希望我早作安排。好一個忠心為主的臣子。將奏折合上,輕丟在禦案之上,這西南總督算得上是前太子的黨羽,至於現在依附了誰還未可知,但總是逃不過太尉和丞相兩個人,若是沒個人在背後撐著,怕這些個人也沒有這樣的膽子,在這個節骨眼上上這樣的折子。這些個人,還真當我是一個軟柿子,可以任他們揉捏?
    看了一眼那厚厚的奏折,已經失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思,伸手揉了揉隱隱發脹的太陽穴,昨夜本就等於一夜未眠,今天又是這樣的事情,如今才明白,這當皇帝比打仗更累人。
    自古這賑災便是肥差,隻要是朝中官員也都是爭著去做,也好從中得到些什麼。至於賑災反而成了次要的東西了。明知道是這樣的情況,我便不會讓我不信任的人去做,凝眉細思,看樣子這件事情還需要動些腦筋。
    伸手,拿起一個奏折,再看過這一個便不再去看那些陳思陋習,這官場的黑暗本就是百年如此。展開奏折,懶得去看這折子是什麼人進上來的。
    折子上的字很漂亮,卻不失陽剛之氣,倒是讓人多了一分好感,目光順著那些文字下行,這折子倒是與別人的不一樣,文中提到的多半都是對治水的想法,這些想法雖然有些還不夠成熟,有些也未必有條件實現,但是很顯然的是,他早早的就注意到了洛齊州的水患,早早的就做了準備,在上位者,需要防患於未然,這人倒是有點意思。
    目光滑上那折子的題名上,江府三公子江寧彥,這個人恐怕身無官職吧,不過他這想當官的想法也是明顯得如雪地上的炭一樣清楚,很好,看著他這份用心,我便給他一個機會。
    “不帶的,這麼早就把人從暖暖的被窩裏麵挖出來可不是一個君子所為。”聞淩那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坐上這個皇位的那一刻便給了聞淩和端木宇這樣的特權,進禦書房可以不必通報。這個時候,也不抬頭,隻是開口道:“再睡洛齊州的大水就要淹到你的床下麵去了。”
    “啊?這麼快!”聞淩的聲音裏有幾分意外,之前我便與他說起過洛齊州的雨水有點過大了,本也想好了登基之後派個人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拿起桌上的折子一並丟到他的懷裏,“你自己看看吧,這熱鬧得好象馬上就可以把朕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帝拉下皇位一樣。”
    聞淩本就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事,隻片刻他便將那些奏折看了一個遍,倒是沒見他有多生氣,隻是臉上的笑容裏多了幾分嘲諷和玩味,“隻要是你不自在了,他們就自在。”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聞淩說對了,隻要是我不自在,他們便會開心,隻是他們開心得太早了。雖然說這樣的災情誰也不想要,可是並不能說我就沒有辦法。若論起皇位來,說不定這一次把水患壓下來,我便坐穩了這皇帝之位,單看事情要如何做。得民心與失民心本就隻有一線之隔,任何可以做的事情我都會做足了。
    “你回去收拾東西,盡快起程去洛齊州。”沒有過多的鋪墊,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如今的朝局之上,我能用的人太少,真正可以信任的也便隻有聞淩和端木宇而已。
    我的話並未讓他意外,想必聽到洛齊州水患他便已經想到了我會派他去的,“我不當官!”
    聽到這四個字笑了起來,若是聞淩有心,我西夜丞相之位非他莫屬。雖說他從未在朝為官,卻對官場的事情了若指掌。這西南治水雖然是個苦差,卻一個可以拿到實權,在我這個新皇麵前能有表現的機會,太尉也好,丞相也罷想必會爭破了頭要讓自己的人去,我若是這樣派了一個無官無品的世子去做這件事情,朝中怕是無數的人不滿,這一路行事怕也不會順利。
    不過,我並不擔心這一路處理問題會有難度,隻要是聞淩出馬,我相信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微笑著靠進龍椅之內,“朕給你空白聖旨一份,尚方寶劍一柄!”
    沒有過多的話,我應下了他不當官的意思,若是他不想我便不會勉強於他。
    “哈哈,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我聞淩還不在乎這個,不過有總比沒有好。”他笑得輕鬆,話語裏麵卻有著說不盡的自信,“等我回來我要你的另外一道聖旨。”
    不用問我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不過就是他與落的指婚聖旨罷了,這輩子若說有什麼東西是聞淩必然要得到的,那便隻有落了。在心裏暗歎了口氣,他除了這個別的都不想要,而我除了這個別的都可以給。
    “等你回來再說。”我除了這幾個字,什麼都不能說。
    “喂,你個離稷,我告訴你為了你為了西夜出生入死我沒所謂,耗思耗力我也沒所謂,但是落我要定了。”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他便滿臉怒容的轉身離去,走到門邊的時候還不忘泄憤的詛咒我,“希望明天早朝你被坑得無言以對。”
    看著他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明天的早朝當然不會太平,我要讓聞淩以世子的身份去洛齊州治水就要頂著被太尉和丞相非難的準備,可是這些我都不在意,就算再難我也一樣有辦法把這一切都控在我的手掌心裏。
    他怕是已經看出我對他和落的事情的意思了,他那麼一個聰明絕頂的人,就算任何的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何況是這件他心心念念的事情。
    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我想這些事情,聞淩才剛剛出了禦書房,雲路便走了進來,“皇上,睿王爺求見。”
    微一皺眉,稔,早知道這件事情他不可能不摻上一腳,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怕這回是更沒有好話了,微唉氣,道了一聲:“宣!”
    門聲響離稔邁著輕鬆的步子走了進來,曾經我們是最好的兄弟,隻是現在那些我不好他便好的人之中,竟然有他一個。
    我拿著奏折沒有細看,卻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站在定在禦案前階下麵,唇角微勾,帶著一抹輕鬆寫意的笑,那笑意並未達到眼底,眼中寫著冷漠和嘲諷,“剛登基就遭了水災,你這‘鴻運’還真不淺,這滿朝的文武裏頭,得有多少個特意上個折子來恭喜你的?”
    那麼特意的語氣,那麼明顯的譏諷,像是一根針一樣直刺過來。我可以無視朝中那些大臣們的非難,但是我卻不希望聽到他的這些話。離稔,那個從小就跟在我身後的弟弟,那個和我一樣有些熱血和理想的兄弟,如今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與我說話。
    幾不可見的抿了抿唇,稔,對你我可以忍,但是收服你卻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別怪做哥哥的沒道義,一切隻是希望你我能回到從前。
    沒有回應他的話,也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回應的,稔是一個有大才大謀的人,可是他畢竟在我身邊時間過久,他的處理事情的方法都是我教的,我看著他一步一步成長到現在這個樣子,若是連他的想法都不能了解,我便不用再做這個皇帝了。這個時候我不應話,效果反而會更好,起碼他會更憤怒。
    果然,沒多久他的眼睛便被怒氣所染,那些話不經思慮便衝口而出,“果然,這就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連老天都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來降災懲罰你了。”
    放下手中的朱筆,慢慢的抬眼去看他,目光直接落在他的臉上,他特意將頭昂起對上我的目光。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可心裏卻微微的一笑,暗暗的慶幸,經曆了這麼大的事情,稔他依舊是稔,依舊是那個可以在我麵前表現出一切情緒的稔,雖然他自己未必願意承認,但是,我依舊是他心裏最可以尊敬的兄長。現在的他隻是不平衡,親密如我,竟然將他屏在了奪位這件事情之外。他卻不知道,我隻是不想讓他從中為難。
    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卻淡定如水的回答他:“一封奏折想要從洛齊州送到傾城,快馬加鞭也要四天才能送到朕的書案上。雨水成災,並不是朕的過錯!”
    他的目光一滯,被我這話說得無言以對,他壓了壓心中的火氣,口氣也慢慢的緩了下來,“這麼說,這洛齊州的水患是預測了父皇駕崩的事了,不過這水患日益嚴重,隻怕父皇雖賓天卻仍難得安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的臉,繼續道,“不管是為人臣還是為人子,於情於理都不能讓父皇走的不安心。所以,臣弟請旨,前往洛齊州治理水患,以襄助皇兄。”
    好一個好弟弟的表現,將他的小心思都看在眼裏,心裏暗笑,他還是不適合在我麵前做戲。他是有多不情願叫我一聲皇兄,自稱一聲臣弟呀。
    看了他片刻才不疾不徐的回了一句:“這倒不必,朕已經派了聞淩前往洛齊州,不日出發。”
    剛剛被他強壓下去的怒火再一次重燃,他黑亮的眸子被怒火占據。不理會他的怒氣,低下頭拿起那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奏折,做些不根本不需要的批注。
    他站在那裏滿腔怒火沒地方可以發泄,最後連一個告退都沒有說便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我放下手裏的奏折,看著他的背影,勾起唇角,稔,日子還長,我期待你真心叫我皇兄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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