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田宇作為三人中第一個進入福田區的臥底，他一直記得那天傍晚，走在街道上看到的景象。
    整齊幹淨的街邊，店鋪林立，廣告牌的霓虹色彩與車燈的明亮，將寬廣的道路照耀的沒有黑暗，連同行人的臉龐也沾染著鮮活的光彩。
    走了差不多300米，向西進入蘭埔大街。顧田宇在街口點了一根煙，燈箱的光照著他的半邊臉。他側著頭抽著煙，平直削瘦的肩背，隱沒在暗夜中。
    他摸出口袋裏的一張銀行卡和一張借據，那張借據上是帶著血的手指印，還寫著一串密碼。
    顧田宇剛要邁開腳步，手機鈴聲響起。
    “小顧，合同我拿到了，你那邊怎麼樣？”
    “哦，一切順利，我已經到店門口。不過那個人應該站不起來了。”
    顧田宇掛了電話，吸了一口煙，丟掉。
    才300米的距離，蘭埔街顯出與主幹道不一樣的活色生香。酒吧女郎一排排站在店門口，穿著能將腿部無限延伸的緊身裙裝，濃重的脂粉香水氣味，隔著4、5米距離就飄散過來。車輛停擺的沒有規矩，有人從店裏走出來，東倒西歪。
    “沒想到你做事還挺麻利啊。”一個留著寸頭的男子，站在樂府club的燈牌下，上前拍了拍顧田宇的肩膀。
    眼前這個煙不離手的人叫張星，是薛智元的得力助手，專管回收高利貸。
    “東西就在這裏給你吧。”顧田宇作勢要從口袋裏掏出什麼東西，卻被張星製止了。
    “別啊，進去喝幾杯，這事咱們慢慢說。”張星扶住顧田宇的肩膀，不由分說，拉他進入門內。
    店裏人頭攢動，紛紛湧到右手邊，隔著半邊牆，原來樂隊live要演出。
    “來，坐。阿杉啊，先來一紮生啤。”
    張星用手掌掃開蘋果綠的桌燈，將合同扔在桌子上。
    “莊澄那個坑貨，借錢的時候打包票，今天都他媽超期一個月了，再不收這筆錢，錢莊的窟窿怎麼補？丁川又天天打發人來要讚助，鬆玉會所的經營才步入正軌，老大又看重這個項目，我這邊不給支持，說不過去啊。”
    張星吐了一口煙霧，拎起酒桶，自己倒了一杯，先喝了起來。
    “會所的經營需要那麼多錢麼？還天天打發人來？”
    顧田宇漫不經心的問道。
    “其實這事兒，怨不得丁川，他那是新攤子，要和郝孝文正麵搶生意，敢在老大麵前應承這樣的事，我是玩不了。”
    張星伸出手，示意顧田宇把東西給他。
    “給。帶血的，小心髒手。”
    顧田宇沒有一秒猶豫，直接把借據和銀行卡給了張星。
    “我帶人堵了他幾次，這貨不還錢，這下終於連本帶利吐出來了。”
    張星拿起那張借據，上麵寫著，將龍都浴場三期的資金全部抵押的字句。莊澄是郝孝文的手下，幫他打理龍都浴場的生意。
    “你說，假如郝孝文知道莊澄在對家手上借高利貸，又把浴場的錢抵押給我們，會不會氣個半死？哈哈！
    不過，他是沒那個膽子說出去的，如果他不想被郝孝文斃了的話。”
    張星笑出聲來，這個狠招是他和顧田宇想出來的，不僅要回了錢莊的爛尾貸款，還給了郝孝文當麵一擊。這次莊澄和郝孝文都得吃這個啞巴虧。
    “你沒把他打死吧？”
    “沒有。我尾隨他到了家裏，他本來要拔槍，最後被我們幾個收拾了。雖然沒死，但也差不多了。不然怎麼肯把浴場的錢抵出來？”
    顧田宇說話的語氣低沉而平靜，聽不出喜怒。
    “幹的漂亮！老大要是知道咱們這麼有計謀，一定會很欣慰。對了，你還沒見過老大吧？今天他剛好要來店裏，我給你引見引見，順便把你要過來，跟著我。蘭埔街來來去去就是些燈紅酒綠的東西，你待在這裏太屈才了，不如跟我去錢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