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為了你，我可以不要愛情。”
    許雲帆去澳門三天了，這幾天我們隻是在微信上聊了兩句。
    在學校的日子著實無聊，身邊的朋友對我猜忌重重。因為前幾天我不肯把自己的行蹤告訴樂銘，他真的生氣了，連著幾天都沒有搭理我。我的心脆弱而敏感，這是我天生的弱點，我容不下最好的朋友對我的冷眼。我決定找樂銘談一談，哪怕是用罪惡的謊言來挽回我們的感情。我沒有辦法勸說自己把實情告訴他，我怕，我對這個世界充滿深深的恐懼。
    我對他說，“你還記得我曾跟你提起的高中前桌嗎？我喜歡了她三年。她前幾天和她長跑五年的男朋友分手了，我還是放不下她，所以獨自一人跑到S市找她去了。我跟她不會有結果，我隻是為圓自己的一個夢。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幼稚，也就沒跟你們提這事。”這麼浪漫的事發生在我發小身上，此刻被我用來當做白色謊言。
    我很怕樂銘繼續追問下去，他沒有。他說，“放不下過去，怎麼能過好現在呢？你要嚐試著把她放下，快點找個女朋友，要不然別人真以為你搞基呢！”
    我允諾說，“遇到合適的，我一定爭取。我不是有意向你們隱瞞的……”
    他打斷了我，“我為什麼生氣啊？！還不是因為擔心你嘛！近些天W城可亂了，新聞上說一個大型跨境販毒團夥就匿藏在W城，太危險了。”
    我心頭一暖。無論怎樣，這樣的友情我要誓死捍衛。
    跟樂銘和好後，我心情大好，便跑去了迷失。
    酒吧裏人不多，也不算忙。
    小五哥正在櫃台清點著貨架上的酒品。
    “小五哥！”我在他背後出其不意的大喊了一聲。
    他被我嚇了一跳，超級鄙視的瞅了我一眼，“你小子想嚇死我啊！”
    我幸災樂禍的笑了兩聲，“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小。”
    “就你那嗓門，差點把我耳膜震穿了。”小五哥停下手裏的活，壞壞的撇了撇嘴，“你家親愛的雲帆不在這，恐怕讓你失望嘍。”
    “有什麼失望的？我又不是來找他的。”
    “咦？”小五哥一臉不相信。
    “我知道他出差了啊，我就是挺想你的，來看看你。”
    小五哥擺出驚恐的表情，“你別亂來，我是直男。”
    “亂來的是你吧。”我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老白的身影，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出來‘指點江山’了。“老白呢？”
    “他和雲帆一起去澳門談事了。”
    聊到了許雲帆，我頓時想小五哥應該對許雲帆的經曆一清二楚吧？
    我假裝隨意的問，“小五哥，雲帆是做什麼的？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被人追著討債；短短幾天，他就開著豪車出現在我眼前。”
    “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他幹什麼的？！”小五哥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一直沒敢問，他也沒有說。”
    “那你覺得他是做什麼的？”
    “我感覺他就是個無業遊民，江湖小混混。”我俏皮的說。
    “你的感覺很靠譜，但不全麵。”小五哥故作深沉。
    “怎麼說？”我問。
    “他是一個嗜賭如命的江湖混混。”小五哥把‘嗜賭如命’這幾個字咬的特別清楚。
    賭博，澳門。所有的疑惑似乎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所有賭徒，上一秒腰纏萬貫，下一秒就可能一敗塗地。
    我對小五哥說，“賭，很危險嗎？賭徒，都是壞人嗎？”
    小五哥一臉不解。
    “為什麼從第一次見麵開始許雲帆就說他是壞人，讓我離他遠點？為什麼他不讓我對別人說我認識他？”
    小五哥臉色變得凝重，“因為，他是個男人，真男人！”
    他話裏充滿了敬重與欽佩。
    離開迷失的第二天，我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去探望奶奶。
    她在一本泛黃的書裏拿出一張老舊照片，她坐在凳子上，懷裏抱著一個胖嘟嘟的男孩，身邊站著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
    奶奶又不停的翻起那本舊書，嘴裏呢喃，“我明明夾在書裏的。”
    我問，“奶奶，您找什麼呢？”
    “小帆他阿姐的結婚照。”
    奶奶眼神焦急，四處找著。我想定是許雲帆恨他所謂的姐夫，不想再看見他，所以把照片給拿走了吧。
    我安慰奶奶，“或許是雲帆放到了別的地方，等他回來再拿給您吧。”
    奶奶跟我講，“小帆和他阿姐從小就特別懂事，他們很努力。我時常反省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生了個混賬兒子，他們大人犯下的錯卻讓孩子承受。我覺得特別對不起這兩個孩子……”奶奶竟自責的哭了。
    我說：“奶奶，一切都在變好，他們都很努力。”
    “我每天都在求菩薩保佑他們身體健康，隻要他們好好的活著，我就心滿意足。”奶奶說。
    可是奶奶，姐姐再也回不來了。
    雲帆隻能加倍的來愛你。
    我發現，關於許雲帆的事我知道的越多，心裏就越難受，就越難以割舍。
    我承認我很軟弱，但我想和他一起承擔起命運給予的所有苦難。
    三天後的下午，我拿著課本去教室上課的途中，卻意外的收到了小五哥的短訊：雲帆回來了，你要不要來看他？
    什麼？他回來竟然沒有告訴我，我心裏有點不平。
    我把課本塞給樂銘，直奔公交站。
    樂銘問我去哪裏？
    我找不到一個恰當的借口，索性沒有回答。
    我到迷失時，許雲帆正在包廂談事情，不方便打擾，我就和小五哥在大堂閑聊起來。
    小五哥給我傳授各種泡妞經驗，並揚言他16歲時就不是處男了。他自己都忘了這十年間總共上過多少女人。
    我問，“你幹嘛不找個女朋友，禍害這麼多黃花大閨女。”
    “誰與我結婚才真是禍害誰。”小五哥頓了頓，“再說了，她們都是主動送上門的，這些騷女人不知道被多少人幹過了，老子還沒嫌她們髒。”
    不管男人女人，性欲本就是肮髒的。
    我們聊的正在興頭上，雲帆在包廂裏出來發現了櫃台前嬉笑的我們，“你們聊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我將椅子轉了個角度，正好對著他，“小五哥的愛情史。”
    “他可不是愛情史，頂多算個約炮史。”許雲帆跟我們開著玩笑，可見今天事情談的很順利。
    “滾你丫的，你這個還沒開苞的處男少說我。”小五哥又拿出了陳年老梗。
    許雲帆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和小五哥相視大笑。
    “雲帆啊，我們的事情就這麼定了。”方才與許雲帆談事情的人也走出了包廂。
    待看清那人的臉後，我愣住了。
    江正浩。
    W城這麼大，我們還是遇到了。
    我多想跑到他麵前甩給他一巴掌，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一聲不吭的離開？為什麼要費盡心思的玩弄我？但雲帆就在旁邊，我不能。
    他似乎也發現了暗處的我，不過他經驗老道的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與許雲帆談著事情。
    我後知後覺的把頭轉向別處，生怕他上前打招呼，生怕我的身世就此暴露在許雲帆麵前。
    不過還好，他的聲音漸漸遠去，我總算鬆了口氣。
    看見他，我的心還是痛了。我暗自鼓勵自己要堅強，可眼淚還是溢出了眼眶。
    “你怎麼了？剛才還笑得那麼開心。”小五哥一頭霧水。
    送完客戶的許雲帆坐到我身旁，“你見到我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吧？”他用手環抱住我的肩膀，我趴在櫃台上哭的更凶了。
    我忘不了江正浩，那是愛情。
    我不想失去許雲帆，這是友情。
    我說過，我的愛情和友情沒有分界線。
    我怕最後，我一無所有。
    “出什麼事了？有我呢！。”許雲帆在我耳邊唏噓。
    我順勢撲進他的懷裏，哽咽著，“我隻是不想失去你。”
    我沒看清他的表情。
    他沒有推開我。
    我感受他懷抱的溫暖，細數他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