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門擇夫篇 第127章:道是手中棋,生死豈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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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道是手中棋,生死豈由己
陳悸手按在刀柄上,刀已經拔出了鞘。
歐陽道子在陳悸身後,動也不動,藏在黑布後麵的目光,灼灼如火。他手臂一抬,一道刀光閃過,史空麵前的那杯茶水被歐陽道子以刀身挑起,送到嘴邊,飲了下去。同時,陳悸耳邊的發也斷了,紛紛灑灑,從陳悸身前飄落,飄到了桌上。
“你想要什麼?”陳悸問。
歐陽道子轉了轉頭,沒有回答問題,目光轉向房間,把四周都看了一遍。
陳悸道,“天下?還是複仇?史空和你沒有仇,薑國和你也沒有仇。是天下吧。”
歐陽道子的刀挑起史空的下巴,刀鋒割破史空下巴上的皮膚。
陳悸手中的刀也動了,他倏然轉身,快如雷電,刀刃緊貼歐陽道子的脖子,卻也一樣劃破了歐陽道子的皮膚。絲絲血液順著雪亮的刀刃蜿蜒而下。
“人我要帶走,開春之前不殺他。”歐陽道子道,冰冷的語氣沒有商酌的餘地。
為人俎上魚肉,這種受製於人的滋味,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
史空微微一笑,啟唇道,“好啊,不過你打算把我安置在何處?”
歐陽道子道,“這不是你該問的。”
“開春之後,如何?”陳悸問。
歐陽道子道,“開春之後,輪不到你來說。”
陳悸道,“除非我死!”說罷,他手中的刀又動了,順著歐陽道子的脖子削下。
陳悸的刀明明就已經劃破歐陽道子的脖子,隻需要一動,就可以將歐陽道子的脖子削斷,但不知歐陽道子是用的什麼功夫,他竟然躲過了陳悸的那一刀,不僅如此,他還在陳悸的臉頰上劃下了一道傷痕。細潛的傷痕,就在陳悸的眼下,血液順著陳悸的臉流下。
在這刹那之間,史空已被歐陽道子擰著脖子提走了,速度之快,陳悸看也看不清,等他追出門去的時候,樓外已經沒有人影。
上華的街道依舊人流如水,肩踵相接。
歐陽道子帶著史空翻出城牆,走上官道,然後又是翻山越嶺,一路上,歐陽道子都如履平地,行動如飛,帶上一個史空,卻如同擰著一片鴻毛一般,毫不費力。
等到了目的地,歐陽道子把史空放下來。
史空不慌也不亂,認命地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坐在溪邊的石頭上,在身後十步遠的地方就是一棟竹樓,兩間正房,一間偏房是廚房,竹樓外有個秋千,幾隻山鳥落在秋千上。
歐陽道子道,“這些年,我一直住在這個地方,偶爾冉露會來。以後你住在這裏。”
“好。”史空應道。他沒有問歐陽道子和冉露是什麼關係,也沒有問為什麼來這裏的人不是藏花。
比起藏花,歐陽道子對冉露還更要信任。
歐陽道子繼續道,“冉露來薑國時,我對他說此處有一間竹樓,若是遇事,可做藏身之所,但他從來沒有見過我。”
“你這是在對我解釋?”史空反問。
歐陽道子道,“恩,因為我不希望你的漿糊腦子在這件事情上麵胡思亂想。”
“你和冉露是什麼關係,我不關心。”史空道,“你留我到開春,是想在那個時候殺了我來亂李鈺的陣腳,借巴國的手來殺李鈺。”
“你說的對。”歐陽道子道,“你沒我想的那麼笨。”
“也沒有那麼聰明。”史空道,“不過還活著,未來的事情就說不準,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逃走,也說不定,哪一天,我對李鈺來說就已經沒有用了。你們都把賭注下在我身上,未免玩的太險了一些。”
“這一點,也許你說錯了。”歐陽道子道,“不用等將來的哪一天,也許隻是現在,你對李鈺來說就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在江山麵前,他選擇的是江山,這就已經足夠說明你沒有多大用處。”
“如此說來,我倒是你們棋盤上,大家都所關注的一顆並無實際用處的棋子了。”史空冷冷一笑,“你們覺得我對李鈺來說是至重要的,李鈺也就順著你們的想法配合著演一演戲,對吧?”
“真相,應該是這樣的,你心寒嗎?”歐陽道子道。
史空勾了勾嘴角,目光落在流動的溪水上,眉目間,一片清冷。沉默少頃,山中鳥鳴婉轉,溪水潺潺,史空搖搖頭,問道,“你會殺陳悸嗎?”
“不會。”歐陽道子道,“我也不是什麼人都殺。我隻殺有用的人。”
“那就好。”史空道。
有些隱藏的話,大家都沒說出口。
天門關外,豔陽高照,迎麵寒風如同屠刀一般割在人的身上,李鈺身著鎧甲,胯坐高馬,策馬馳騁,鵝毛般的白雪迎麵撲來,紛紛灑灑,密密麻麻,李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濃濃寒霧中。
“陛下,再往前就出關了。”跟在李鈺身後的將軍左芝策馬追上李鈺。
“出了關就是巴國了。”寒風中,李鈺的聲音嘶啞,低沉。“朕還未曾去過巴國。”
“那邊的人來了信,巴國皇帝有要向我國出戰的意思。陛下想要巴國還不容易,大軍一下,不出一月,定能將巴國收入囊中。”左芝道。
李鈺搖搖頭,寒風中,他揚鞭一指,關外白雪紛灑,蒼蒼茫茫,“爭這一國之地,害百姓流離,王者雄心屠戮天地,百姓何辜?巴國來犯,盡量和了便是,何必一戰,奪這一片黃沙土地,與我國又有何利益。”
天門關外,黃沙漫漫,夏季白日如火,夜間冷如深冬,冬季更是不分晝夜,白雪紛紛,在天門關外百裏之外,才有一片綠色土地,那片土地也是大山圍繞,常年翠色,內有國民萬千,自成一城。
左芝心中慚愧,不在言說,為人將者,死戰為忠,可偏偏他的這位皇帝不喜歡作戰,凡事以和為貴。
若非如此,又怎麼會有如今的上華之亂,又怎麼有歐陽道子如此無法無天目中無人的一天。
“陛下!”後方,又一騎飛馳而來,馬至君前,來人下馬,“京中來信!”
李鈺接過信來一看,竟然是他老爹的來信,這著實嚇了他一跳。
旁邊的左芝看到李鈺驚訝的表情,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問道,“可是京中出事?”
“是朕的父親。”李鈺緩下神色,道,“他催朕回京,天下不可一日無主。”
李鈺將信收入懷中,策馬回頭,拍拍左芝的肩膀,“左將軍,朕就將天門關交給你了。”
“請陛下放心!”左芝鏗鏘應道。
二人又策馬往回,李鈺所騎神駒乃千裏之馬,通人性,能識回途,不出半個時辰,便搶先回到營中。李鈺正要下馬安排回京之事,忽悠一記暗箭從後方射來,同時也有幾箭從前方射來。前後營帳亦是同時起火。
白雪紛紛火焰衝天,不見營中將士,不見放箭之人。
李鈺在雪地中滾了幾圈,避開羽箭,反手抽出腰劍長劍,刷刷揮舞,擋開迎麵而來的羽箭,邊戰邊退,躲到一個石碓後麵,暫時藏身。
“陛下!陛下!”不過多久,後方的左芝已經趕來,同時還帶了數百人馬,一齊衝入箭林火海之中,圍成一團,將李鈺救出。
“抓住刺客,留活口!”李鈺上馬時吩咐道。
左芝會意。
李鈺先出箭陣,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左芝也一臉狼狽,渾身是灰的回來,向李鈺彙報道:“是國人,趁著軍中無帥之時潛入下毒殺害將士,然後藏而待陛下歸。”
李鈺道,“剛才朕回營時也太過大意,竟然沒有察覺到。”
李鈺的作戰經驗畢竟有限,說得更準確一點,就是沒有,自從李維過後,薑國李氏天下,就再也沒有過大規模的戰爭,李鈺所守的是一方無戰無亂之國,邊關有良將鎮守,向來太平,國內經商,注重民生,大家皆開田屯糧為主業,偶有幾個作亂的賊子,都有朝廷出兵鎮壓捉拿,而且就那些個賊子,也用不了大軍出戰,更別說禦駕親征了,即便有幾個棘手的,有唐澤一人就足夠,皇帝隻需要做個安穩的皇帝,別捅出什麼簍子,別做紂王這等昏庸之王也就夠了。
可偏偏這年來,李鈺還真的有點往紂王發展的跡象。
對於李鈺在臨敵上麵的白癡程度,剛才左芝已經見識過了,但他也不敢明說。
左芝道,“是敵人太過狡猾,誰能料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潛入我軍營陣,這也是我軍渙散所致,才讓敵人得手,害陛下於危險之中,臣特來領罪,請陛下降罪!”
這一聲,說的鏗鏘有勁,一撩大氅,單膝跪下,鎧甲錚錚,雄風自顯,左芝垂首作領罪之姿態。
李鈺道,“軍紀渙散是真,將軍應該立即整頓,至於敵人的狡猾……”李鈺搖搖頭,“這點程度還算不上狡猾,若今日朕與敵人易地而處,朕為刺客,敵人為目標,朕就不會用這樣的手段,還是在敵人的營陣中下手,此為愚蠢至極。”
左芝驚愕地抬起頭來,望著李鈺,準備洗耳恭聽。
李鈺走至左芝身前,兩手扶住左芝的臂膀,將人扶起,“朕未曾親自領軍作戰,不明戰時的千變萬化,但若是朕用計,朕不會在敵人的地盤上行刺首領,除非萬不得已。在對方營陣下手,一來失了地勢之優,二來方圓數十裏,全是敵軍之人,心腹忠臣甚多,危險太大,其中缺陷不用一一說來,唯一的優勢就是一個出其不意,但這出其不意卻是把自己往敵人的刀口上送,即便得手也是殺一命,送一命。若是朕為刺客,在朕剛才與將軍離營往關口一行的時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時機,可他們卻在這個時候花費心機勞力在此處設下埋伏,專等朕歸來時射之,此為愚蠢之極。”
說到此,左芝竟然也點點頭,擺出一副你說的很有到底的樣子來。
李鈺卻遙遙頭,指著左芝道,“選擇在此動手,實者並非真心要殺朕也,而是要提醒朕,他們,巴國要動手了,但是……他們也不願意,而是別有原因!這一次的行動,隻是提醒,若是朕能明白他們的意思,並順著這個意思,解決了他們的問題,那麼剛才將軍和朕所擔心的與巴國的這一戰,可免也!”
話到此處,左芝這才真正明白。原有些小瞧不屑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光華灼灼,滿眼仰慕尊敬之情。
李鈺微微一笑,“此事,朕自有安排,將軍且為朕穩守邊關就是,若是巴國來戰,將軍隻管盡量將他們堵在關外,莫要大開殺戒侵犯他國土地。”
“是!”左芝應道。
李鈺又道,“還有,記得整頓軍紀,此次事件,可以看出軍紀確實渙散呢,朕的營帳之外都如此,何況別處,若真與敵人一戰,未必能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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