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腹中智謀，護命之符
    回風樓內，冉露等了一整夜都不見史空回來，也不曾見一直跟在史空身旁的常白。自從搬回回風樓之後，史空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天天都在琢磨兵法和曆史，眼睛看累了便出門看看冉露對刺客的訓練結果。
    李鈺來了過後，第二天史空便出了門，還一夜未歸，這實在是讓冉露不得不擔心。
    冉露摸了摸鼻子，路過大院的時候對排列整齊的數百正在訓練的刺客道：“先練著，我出去會兒。”
    “是！”刺客中被選為統領的人回答道。
    冉露出了門便往易轉閣去。易轉閣的藏花和史空關係不一般，這點冉露早已知道。若是史空出了事情，找藏花總是沒錯的，至少藏花不會害了史空的性命。可偏偏總有人喜歡攔人的路。
    冉露剛到第一個轉彎的路口就被花清攔住了。花清本不願意見冉露，兩人之間關係不清，花清也不覺得冉露是個善茬。
    “你？”麵對轉角處站著的人，冉露吃了一驚，急忙往後退出幾步，兩手做出防護姿勢，“花少俠，你可別再給我下毒了，我的小命可經不起折騰。”
    花清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隨手拋了個小瓶子過去，“解藥。”
    “……”冉露懷疑地看著花清。
    花清自動屏蔽冉露的眼神，“你和史空混在一起到底是在做什麼？幫他訓練那麼多人，是打算起兵用嗎？”
    “你那麼神通廣大，會猜不到？”冉露雖說懷疑，但還是把解藥給吃了下去，料想花清也沒有必要再拿一瓶毒藥來害他。
    花清道，“我後來查過你的身份來曆，上一次在臨風門裏對你下手，是我大意，但你既然是為了此事來臨風門，又何必不走正門，要偷偷摸摸的來。”
    “不願意驚動臨風門的那群貴人。既然知道了，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國。”冉露問。
    花清緘口不言。
    冉露早就知道是這個樣子，所以他後來才不願意再去見花清，可現在花清卻主動撞了上來。花清也不是個沒事喜歡找事的人，此刻撞上來，自然不會是專門給他送解藥來的。至少在冉露看來，花清還沒有這般仁慈的心。
    “你帶史空走吧。”沉默許久的花清說道。
    “哦？”冉露痞痞地一笑，擰著眉頭，滿眼偷看樂子的賊兮兮的神情，“花少俠吃醋了？你們的林掌門對你難道也有二心？”
    一聽冉露提起林湘來，花清臉色霎時便變，手中劍立即出鞘，劍尖抵著冉露的下巴。
    “一句話就要殺我，為了他你放棄的可是整個巴國，值嗎，殿下。”冉露不躲不避，反倒揚起下巴往前踏出一小步，逼得花清往後小退一步。
    冉露繼續嘲道，“既然不下殺手，就別拔劍嚇人，總是拔劍嚇人，我怕你的劍隻會嚇人而不會殺人了。”
    “史空惹上了麻煩，昨夜在末影山遇難，身中劇毒不解，我也是剛剛才收到消息。”花清道，“你既然在幫他訓練人，想必你們之間的關係也不簡單，你立即帶他離開上華，保他一命。來日我還你一份情。”
    “為了你的林掌門？”冉露步步逼近，挑釁的目光逼得花清有些閃躲起來。
    花清承認自己心中有鬼，他愛林湘，也愛自在，愛權利，更愛號令天下的威風，但這一切的愛都是建立在林湘的愛在他身上的基礎之上的，沒有林湘，後者皆是折磨，所以他不可能離開林湘，離開臨風門。
    “殿下，好好想想，在巴國等著你的是一個天下，在這裏你所擁有的不過是為人之臣，聽人之命。”冉露道，“至於史空，你大可不必擔心，死一個史空對我並沒有損失，對你也沒有損失，反倒可以讓林湘死了心，不用再為了一個史空畏畏縮縮的，對你這倒是有利無害的事情。不過末影山上，誰會害史空呢？這個問題我倒是有些興趣。”
    “長儀，唐澤。他人現在在藏花那裏，你去易轉閣是對的，但是你不一定還能夠見到他，記住，保住他的命，帶他離開上華，別再讓他參合到此事中來。”花清道，同時也不忘提出威脅，“你若是現在不願意帶他離開，以後他有機會舉旗率兵時，便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舉旗率兵？”這話讓冉露饒有興趣起來，“殿下，你想到了這個，你還是想要回國的對吧？”
    花清收了劍。冉露盯著他，幽暗的眸子諱莫如深，緘默片刻，兩手抱拳，朝花清深深一拜，“臣遵命！”
    這一拜，是君臣之禮，腰深深地彎下，目光落在花清的腳尖上，然後他看到花清步步後退，眼下的影子逐漸消失在視線之內。
    等花清走遠之後，冉露這才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勾了勾嘴角，哼著小曲兒倒轉回了回風樓，要從藏花手中搶人，現在去搶顯然不是最佳時機，倒不如先讓藏花折騰一番再說。
    易轉閣內，藏花怒地將麵前矮幾掀翻，吼道：“還是沒有解藥嗎？”
    “搜遍了，他也始終咬口說此毒無解。”屬下應道。
    藏花憤怒的近乎不知所措，轉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氣息奄奄，此刻的屋內早已用珍貴的靈芝妙藥作香焚，屋內還有數十位大夫守在旁邊，幾十雙眼睛，全都在史空的身上。屋內除了大夫和藥，也就沒有別的了。
    藏花摔門而出，帶著屬下一同往底下暗室走去。
    暗室內，身著道袍的男人早已被打的渾身是傷，皮開肉綻，唯有那張俊臉，硬是沒有一分一毫的傷口。
    藏花吩咐過屬下，打人不打臉，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傷人麵孔。
    鐵門推開，藏花揚起手來，兩個壯漢立即將躺在地上的道人架起來。藏花食指與中指並攏，抬起道人的下巴來，“道長，我的耐心可不比你的命那麼好，告訴我解藥在哪裏？”
    “此毒無解。”長儀還是那句話，眼神依舊淡然坦蕩，麵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若不是那一身血痕提醒著別人，誰也想不到身受重傷的長儀會如此泰然自若，仿佛那受傷的身體並非他的，那渾身疼痛也與他無關係。
    “說謊。”藏花回了他兩個字，凜冽如刀的氣息撲在長儀的臉上，緊接著藏花手指一彎，手臂往前遞出幾分，拇指彎曲，一手緊緊地摳住長儀的咽喉不放，逼得長儀俊臉痙攣，眼睛圓瞪，“前天夜裏唐澤和冉露來了我這裏，後來冉露回了回風樓，唐澤暗中盯著史空，我也暗中盯著唐澤，所以唐澤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知道，史空吃的東西你也吃了，史空所聞的氣味你也聞了，為何你沒有中毒？難不成你真是百毒不侵？說吧，解藥在哪裏，交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
    “不交，我可以活命，等人來救，交了，便是死。”長儀道，“我雖然比你多活了幾十年，但我也不想死，否則我又何必忍受劇毒焚身之苦，煎熬至今還在苟活。”
    “那好，我放寬一點，交了，我饒你一命，反正史空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總是殺不了我的，你多殺一個史空，隻會惹李鈺將來仇恨你，對你也沒有好處，道長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與什麼人為敵，不該與什麼人為敵。”藏花道。
    “我殺不了你，但歐陽道子未必殺不了你，我知道的事情歐陽道子自然也知道，他這麼多年都沒告訴你，想必你心裏也有數。”長儀道，“他是你師父，也是義父。他雖然跟著他的兩個師父在薑國長大，旁人問起，他都說自己的師父薑國人，但他確實是巫國人，巴國和峪國要想瓜分薑國這塊肥沃之地，我不信巫國沒有這個想法。當今陛下耽於情愛不顧政事，薑國之民，必然也有人想要取而代之。我不信你沒有自己的打算。”
    “這些事情與你何幹，解藥呢？”藏花句句不離解藥。
    長儀指了指那包之前被人搜出來的雜物，叫人拿了過來。長儀從中拈起一粒白色的棋子，“這個就是，要怪隻能怪你的人眼拙，你若是早點親自來，說不定他的毒早解了，也不至於讓你氣成這樣，說到底你對他的關心也不過爾爾。”
    “此事與你無關。”藏花遞過一個冷冷的眼神。拿了解藥便欲離開，同時也有要殺了長儀的意思。
    長儀卻坦若泰山，穩坐不動，兩手攏在袖子裏，峻然道，“少閣主，你難道真的甘心做歐陽道子的棋子？亦或者說你覺得扶起史空就能擺脫你受製於歐陽道子的命運？”
    藏花臉色一變，剛踏出鐵門半步的腳步立即收了回來，使了個眼色，讓眾人退下，又一次坐到長儀麵前，“不錯，多活了幾十年，眼睛倒是不算瞎。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歐陽道子既然衷心巫國，你就一定隻是他的一顆棋子，聰明如少閣主，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歐陽道子留在薑國的目的。”長儀提了提神，眼睛四處一掃，“這個地方太悶了，我想換個地方聊。”
    “好。”藏花應道。他雖掛心史空，手中又持有解藥，卻也不急著去給史空解毒。說到底，史空也隻是他的一顆棋子。
    有了長儀一句話，藏花便帶著長儀離開了暗室，但同時也給長儀上了手銬腳銬，“對不住了道長，對你我實在是不放心，昨夜我手下數十個精銳同出，擒你也廢了不少功夫，我實在是大意不得。”
    “不妨礙。”長儀嘴角含笑，行動輕鬆自在，手腳受製，似乎真的並未給他帶來任何不便。
    藏花帶他到一偏院之中，雖說是偏院，但景致之好，卻是易轉閣也比不上道，院內景盆翠綠，細水涓流，鳥鳴悅耳，藝妓撫琴弄舞，風光旖旎，山水雋美，宜人耳目。
    “道長，此處是我的私宅，雖說偏僻幽靜了些，但內有佳人作陪，外有護衛保護，不怕有人來害。”藏花道。
    話中之意也是‘不怕你逃了。’
    長儀自然明白藏花的話中之意，笑吟吟的道，“此處比渝山戲院是要好許多，以後老道便打擾少閣主了。”
    “打擾的話說不上，我倒是更有興趣道長有何妙招，能讓歐陽道子偃旗歸國，給我一條生路，也還薑國一片安寧。”藏花此時對長儀也恭敬有禮起來。
    利益終究是最好保命符。
    腹中智謀，亦是最好的刀。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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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有說歐陽道子的師父是薑國人，這個後文還會有點解釋。冉鳳清和伊涼入住薑國後，便一直稱自己是薑國人。這句話算是對後文的劇透吧……等我慢慢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