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後，我發現自己變得多愁善感了。這不是個好現象，這會阻礙思維的理智性，會降低判斷的正確性。
    今天本該去探望二叔的，但聽了那番話我茫然了。我不知如何麵對他，我怕又發生不必要的爭執。
    “大人……”
    “你怎麼還在。”
    從早晨我站在後園裏他就在，到傍晚他仍在。
    “大人吃飯吧。”
    “沒心情。”我微怔，驚訝自己說的真話，又道“我不餓。”
    “大人還生氣吧？”
    “不生氣。”我淡然道，我也沒多餘的心情去生氣了。
    “大人，你恨我嗎？我背叛了您。”
    我回過身子，打量他。他的神情似乎和之前不同了，可也說不上來哪不同。
    “不恨，這不是你想要的嗎？為了得到東西的不惜用身體交換。我們都一樣，不是什麼聖者，我們都有個自的選擇。”
    他笑了笑，笑容有些破碎“我想改，可我改不了。我就是那種人，需要被填滿的人。”
    我盯著他，心裏煩躁不堪，許多事壓在一起，我感到很疲憊。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
    他彎著身子，又伸直，退去。我看了眼石桌上的飯菜，轉身走去了東苑。
    夏季，任性地很。幾天前還是暴雨如注，現在卻升起了夕陽。
    我觀賞著花，有一株花很奇特。藍色的花瓣黑色的花蕊，冷豔逼人。不過沒人知道什麼時候種的，似乎在不經意間冒出來了這麼一株。
    餘光瞥見了抹灰色，我直起身看去，微怔。
    “三水。”
    熟悉的話刺激著我的神經，我強露出笑意“我來賞花的……這花什麼名？”
    “無名。”
    “哦，最近……你很忙？”
    “嗯。”
    我點點頭，沉默不語。氣氛變得詭異。
    “三水，母親的病更重了，吐血次數多了。”
    我一聽，臉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我不關心她？顧恒，你別忘了是誰把我拒之門外，是誰把你當作親兒子。我的好母親——她早把我留在以前的日子裏了。”
    “所以你不打算推開那扇門了？三水，你一直都是這樣，事不關己的樣子。你有過妒忌，氣憤，可卻無動於衷。你以為你在乎，實際上一切都是虛假的，你心底是無所謂的。為什麼？”
    “……因為累。”第一次，我真誠以待，說出了實話。
    “一個人不是好過的，現實足以壓垮我，我拚了命撐到現在，是因為我還有個家。我不想深挖，當我感到矛盾無力時，我會停止去想。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詢問父母對我的愛，我就這樣在這，不捅破那層砂紙就可以了。”
    “那你和二叔是怎麼回事？聽人說你與二嬸似乎有爭執。”
    他的神情完美到找不出絲毫破綻，我冷笑道“誤會而已。如果你想知道地更多應該問母親，她應該很願意與你述說。”
    他未說話，臉上是少有的陰鬱。
    “顧恒，你該去看看二叔。你知道原因，我不怪他，你也沒必要分個親疏。”
    “你總是讓人驚訝。”他說，淡淡的笑意替代了陰鬱。
    “是麼。不管了，坐下來賞花吧。”
    身邊多了某種氣味，我勾唇看著那無名之花。
    藍色的花瓣黑色的花蕊，美得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