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沒被刪除的短信
    9月9日8：30，陽光明媚，適宜外出。
    “趙嬸我出去一趟啊，中午不回家吃飯了，你跟我媽說一聲！”潘小榆關門之前和幫傭打了聲招呼。
    “你這大小姐中午回不回家吃飯還要報告啊。”夾穀邊走邊問。
    潘小榆剛想要回答，就聽見背後有人叫她，是趙嬸的聲音。“小姐！夫人說中午她要親自下廚，叫你和姑爺都回家來吃飯。”
    “告訴我媽，今天先別做了，我中午有事。”潘小榆回答她。
    “哦好吧，那我告訴夫人。這位是？”趙嬸指了指她身邊的夾穀。
    “趙嬸你好，我是小榆的大學同學，今天中午就是我約她一起吃飯的。”還沒等潘小榆開口，夾穀就自己介紹道。
    “那小姐就拜托你照顧了，祝你們玩的開心！”說完，趙嬸關上了大門。
    看趙嬸關了門，潘小榆就狠狠地踹了夾穀一腳，說道：“你能不能別亂說話，我可是在日本讀的大學。說吧，你找我什麼事。”
    夾穀建議邊走邊說。他們在紅綠燈路口停了下來，夾穀先開口了：“潘小榆小姐你好，我叫穀未明，是一名明日偵探。我受來自昨天的你委托，來到今天幫你調查……”
    “你住嘴，鬧夠了沒，你當我傻是不是？”顯然潘小覺得夾穀是一派胡言。
    “你說過你會相信我的！讓我把話說完。”
    “好，你說啊。”綠燈亮了，潘小榆丟下這句話，先行快步穿過馬路，留下慢了一拍的夾穀，無奈的看著這個委托人的背影。
    夾穀小跑了幾步追上去，接著剛才的話：“我受昨天的你委托，來調查你的未婚夫田一凡。”
    潘小榆聽到這裏，一個急刹車加180度轉身，夾穀差點撞到她身上。“穀未明？你剛才說什麼？”
    “你可以叫我峽穀。”
    “好好，峽穀先生。你剛才說什麼？調查我未婚夫？”潘小榆感覺很吃驚，因為至今為止，她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自己對未婚夫的懷疑。
    “昨天的你，也就是我的委托人表示，由於婚期臨近，她不得不委托我幫她重新調查田一凡的背景。因為她懷疑，準確的說，她最近越來越覺得，她的未婚夫接近她，另有所圖。”夾穀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潘小榆，補充道：“請問，現在我是否可以把上述陳述中的‘她’換成‘你’，並從此刻起視你為我的委托人。”
    “為什麼？”潘小榆一時有點語失，“為什麼她，阿不，為什麼我會選擇你？”
    夾穀認真的說了四個字：“因為信任。”
    潘小榆猶豫了片刻，至少在她自己看來是片刻。終於她摒除疑慮，說出了那句話：“好吧，我可以完全信任你。”
    他們來到咖啡館的室外涼棚下坐下，點了兩杯咖啡。
    夾穀喝了一大口咖啡，說：“昨天你並沒有告訴我你懷疑田一凡的根據，但這一定不是無憑無據的。”
    潘小榆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她頻繁攪動著奶棒，精致的拉花被攪得七零八亂。從那種猶豫閃躲的眼神裏，夾穀認定她一定有什麼證據或者線索。
    他繼續引導著潘小榆：“既然你已經雇傭我來幫你調查，我建議你對我不要有任何隱瞞。更況且，明天你們就要去登記結婚了對嗎？到時候你們就是……”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了。”潘小榆準備把她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講給這個神秘的“昨日來客”。
    她說：“我最近一段時間，總覺得他在背著我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和一些見不得人的人物打交道。直到那天我無意中看到了他手機裏的一條短信。”
    夾穀問：“是什麼內容的短信？”
    潘小榆回答：“是一個匿名的聯係人，我有去查過，是異地號碼，卡是張黑卡。內容就隻有一句話：等我們結了婚，這一切就到此為止。是他發給對方的。之前所有聊天記錄都被刪掉了，那條可能因為發送失敗，被自動存進了草稿箱。”
    “你有問過他嗎？”夾穀是指關於這條短信。
    “當然沒有。”
    “等我們結了婚……”夾穀開始自言自語。他突然想到昨天的潘小榆和他說過的話。“等你們結了婚，會怎麼樣？”
    “啊？結了婚我們就是合法夫妻了啊。”潘小榆沒有找到這個問題的點。
    夾穀進一步解釋：“我是說你們結了婚會發生什麼？會有什麼變化？尤其是對於田一凡，比如說他會得到什麼？”
    潘小榆懂了，她很明確的回答說：“他會得到一處位於市中心的房產，市值……”
    “市值兩千萬？”夾穀幾乎和潘小榆同時報出這個數字。
    “你怎麼知道？”潘小榆問。
    “沒事，你繼續說。”
    潘小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他會成為公司董事會的一員，分得屬於我股份的一半，也就是10%的股份。這些都是我爸爸在他遺囑裏明確寫明的。”
    “都有誰知道遺囑的內容？”
    “沒有。遺囑是我爸親手寫好之後，交給私人律師保管的。到現在還沒有正式公布。房產的部分，爸爸生前有和他當麵提過，說是當作我的陪嫁，交由他自行處置。而至於股份的部分，是前一陣子我哥偷偷告訴我的，沒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你哥是現在公司的董事長？”
    “當然，他有51%的股份，我爸臨終之前就已經把這部分轉移到了他名下，近一年裏，公司的工作實際上都是我哥在主持的。”
    “所以，無論是從那條短信的內容，還是現在公司的局麵來看，假設他接近你是別有動機，這種動機應該也隻涉及金錢，而非遺囑尚未公開的後半部分。換句話說，那個和他保持頻繁往來的可疑人物，他們之間是單純的金錢勾當。”
    潘小榆認同的點點頭，她心想，這位來自昨天的偵探，還是挺靠譜的。
    “所以，接下來我們，阿不，你打算做點什麼呢？”潘小榆問沉思中的夾穀。
    “不對，是我們。我需要你動用你們家強大背景，來查個東西。”夾穀回答。
    “查什麼，你說。隻要我辦得到。”潘小榆現在看來對夾穀充滿了信任。
    “你一定辦得到。”夾穀說，“那條短信的語氣表明，他希望在你們結婚之後，和那邊做個了斷。這就意味著，他們的往來從之前就已經開始了。既然是單純的金錢交易，那這種往來就未必隻能發生在遺產繼承之後。畢竟作為你的未婚夫，他一定不是個窮人。”
    “所以你讓我查？”潘小榆好像已經猜到夾穀讓她查什麼了，但她沒勇氣講出來。
    “你想的沒錯，去查他所有銀行卡的記錄。”夾穀放下咖啡，熊熊鬥誌在他的眼睛裏燃燒。
    潘小榆看到他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也跟興奮了起來。她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走到一邊嘰裏呱啦講了一通，然後樂嗬嗬的走回來，給夾穀比了一個OK的手勢。“他兩張卡最近半年的記錄，五分鍾之後就到我郵箱裏。”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上，真有一些比規範更能保證效率的東西，比如關係。
    五分鍾之後，潘小榆手機響了兩聲，她收到一封郵件。
    “我來看。”夾穀一把奪過手機，開始仔細研究。他看得出神，根本沒注意到被搶了手機的潘小榆表情有點不開心。他沉浸在這些數據的世界裏，表情時而困擾，時而驚訝。
    突然，猶如陰雨密布的天空被一道閃電劈開，久違陽光穿過縫隙照射到大地。他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有眉目了？”潘小榆迫不及待的問道。
    “有了，跟我走吧。”說著，他開始招手叫出租車。
    “你發現什麼了？”潘小榆一邊伸手幫忙叫車，一邊問他。
    “剛才我們不是說，他和那邊可能一直保持著金錢往來嗎？這樣一來，我本來以為他會有不定時的大筆金額轉出，可事實是並沒有。”
    “他當然沒有。”潘小榆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麼？你先別插話，讓我說完。剛才我說到哪？哦對，他沒有大筆轉賬的記錄，但是我卻發現，他差不多每個月，都會有幾次上千塊的消費記錄。於是我點開每一次交易詳情，除了少數幾次是給自己買的衣服之外，其他購買的幾乎全都是嬰幼兒奶粉、營養品和0到8歲小孩子的衣服，全都是整批購買。”
    一輛出租車停在他們麵前，夾穀一麵幫潘小榆打開車門，扶她上車，一麵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他的工資卡每月還有一次定期定額的扣款，明細寫的是某慈善機構捐助。”
    “去哪裏？”司機回頭問坐在後麵的兩個人。
    “市福利院。”說出這句話的，竟然不是夾穀，而是潘小榆。
    “看來你還不傻嘛，沒錯，那裏一定有能幫到我們的人。不過話說回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你未婚夫倒是一個簡樸又有愛心的人啊。”夾穀用開玩笑的語氣對潘小榆說。
    “他當然沒有大筆的轉賬支出，因為他不過是我爸公司的一個小白領；他當然簡樸又有愛心，因為他來自福利院。”
    潘小榆的話，讓嬉皮笑臉的夾穀收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