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宮廷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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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向宮中緩緩行去。
車裏,淩子墨看著夢蝶滿臉紅暈,促狹地笑道:“原來王妃臉皮這麼薄!”
夢蝶嬌羞之中裝出幾分氣惱的樣子:“你就是這麼愛看我笑話,對吧?還不快放我下來!”
她病後不到三日,便是除夕。淩子墨見她大病初愈,尚未複原,不願讓她出門。夢蝶卻道自己新嫁,倘若不去,於理不合。淩子墨想起上次入宮時皇帝的態度,也隻好同意了。
此次入宮赴宴,陳玉茵與吳佩卿也一同前往,但夢蝶是正妃,自然與淩子墨同一輛車。出門之際,淩子墨自是不會如上次一般,讓夢蝶自己爬上馬車,而是將她打橫抱起,輕輕一躍便上了車。
陳玉茵看著,隻是微微一笑。吳佩卿卻即刻變了臉色,一跺腳,怒哼了一聲,徑自走向另一輛馬車,自然有下人扶了她上去。
夢蝶卻沒想到淩子墨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舉動,霎時便紅了臉。
淩子墨上了車卻不肯鬆手,隻管摟著她。此時聞言哈哈一笑:“你平日裏淡定自若的樣子,讓人看了不免覺得清冷,此刻的模樣才叫羞花閉月呢!”
夢蝶又好笑又好氣地道:“人人都說煜王爺風流成性,擄獲了京城大半女子的芳心,我本還不信,今日可算是信了。竟連自己的王妃也要調戲!”一邊說著一邊又掙紮著要從他懷裏下來。
淩子墨卻收緊了手,口中笑道:“蝶兒這話可錯了。既然是自己的王妃,為何不能調戲?不僅調戲,我還要輕薄呢!”說著便要湊過頭去吻她。
正在爭扯之間,忽地馬車一個顛簸,夢蝶一聲輕呼,兩人一齊滾倒在車裏的軟榻上。
夢蝶生怕發髻散亂了,急忙撐著手要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正趴在淩子墨身上。她微微一愣,隻見淩子墨一雙的眸子帶著幾分暗色,卻仍然晶亮如星地注視著她,而他的下身某處,欲望正在膨脹起來。夢蝶一時感覺到口幹舌燥。
淩子墨抱著夢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緩緩俯下身。
夢蝶隻覺得呼吸也快要停止,心跳亂成一片,她輕輕地閉上眼,像是期待著什麼。
淩子墨正要吻上她的唇,夢蝶忽然覺得喉頭一癢,忍不住將頭側向一邊,輕咳了兩聲。
淩子墨動作一滯,隨即起身將她扶起,口中問道:“怎樣?還好麼?”
夢蝶又咳了兩聲,笑著搖搖頭:“沒事。”她見淩子墨斂了笑意,微皺了眉,目光中憂色一閃而過,不覺一愣,繼而又笑著道:“你怎麼了?我又不是紙糊的。受了風寒總是要咳上幾天的。”
淩子墨將她輕輕攬過,柔聲道:“沒事就好。”
夢蝶偎在他懷裏,笑道:“你放心吧,我還練過八段錦呢,身子好得很!”
淩子墨聞言失笑:“哎呀,我的王妃還是個武林高手!”
又嬉笑了一陣,不覺同時沉默下來,相依偎著,車身輕輕搖晃,隻聽馬兒蹄聲得得,馬車轆轤輾在石板路上,聲音轔轔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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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除夕國宴,並非年年都有,且五品以上官員均有資格參加。因此,每每舉行,皆為盛事。如此佳期,正是:芳辰良宴,人日春朝並,玉犀金彩,沾座分簪,絲竹曼曼,歌舞圍暖,更兼梅靨桃唇鬥勝。
夢蝶與淩子墨同坐一桌,陳、吳二人在其身後一桌。才入席,夢蝶已覺得有數道目光在投射到自己身上。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隨意向四周環視了一圈。
同側右方上座一桌,太子淩子然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還笑眯眯地向夢蝶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夢蝶隻好略低了低頭,且作回禮。目光所及,見到淩子然身側的太子妃陶悅若。這位太子妃乃當朝太傅、大理寺卿陶爽之女,嫁與太子已有年餘,生得體態嬌柔,頗有天真爛漫之相。此刻,她看向夢蝶的目光中毫不掩飾地流露著驚歎好奇之色。夢蝶心中暗歎,作為大周未來的皇後,這一位未免稍嫌稚嫩了些。但她仍笑著點了點頭,陶悅若展顏一笑,也回了一禮。
斜側方的大臣之中,似有一道目光也在偷偷地向這邊打量,夢蝶臉上淡淡地笑著,略一偏頭,果不其然地發現,是自己的父親莊之鑒。莊丞相見夢蝶目光轉過來,臉上竟顯得有些尷尬。夢蝶卻擴大了唇邊的微笑,莊丞相一怔之下,轉開目光,捋了捋胡須,清咳一聲,端起一杯酒喝起來。
真正令她覺得心頭不適的,是正對麵的那一道目光。那男子一人獨坐一桌,自夢蝶入座開始就一直盯著她。夢蝶本想裝作不知,卻被他盯得如芒在背,終於抬眼向他看去。隻見此人錦衣玉帶,銀冠束發,一雙眼睛如野鷹尋獲獵物一般打量著自己,麵上卻不露一絲表情。見到夢蝶抬眼,他居然也不躲不避,仍是目光閃閃地與她對視。
兩人對視一會,夢蝶淡淡一笑,向他略點了點頭,便不再看他。眼角餘光之中,隻見他臉上仍無甚表情,緩緩端起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卻終是轉開了目光。夢蝶心中猜測道:“莫非這正是二皇子煒王淩子非?”隻是看樣貌他卻不如太子與煜王那般像皇帝,目光雖然銳利,五官卻帶著一種陰柔之美,許是肖似先皇後之故。
這時,淩子墨在桌下悄悄伸過手來,將她的手握了一握便即放開。隻聽他低低地道:“是煒王。”夢蝶嗯了一聲,又聽他道:“有我在。”
夢蝶轉眼去看,隻見淩子墨並未看她,臉上仍是氣定神閑的微笑,時不時向與他打招呼的大臣們舉一舉杯。她微微一笑,便覺得一陣心安。
少頃,有力士通傳聖駕將臨,於是歌舞頓止,眾人離座。萬眾睹目之中,皇帝帶著眾嬪妃入席。待入座之後,諸臣齊身跪拜行禮,口中山呼“萬歲”,其聲宏亮,直震得大殿金頂也顫了幾顫。雖然左首的後位空著,如妃坐在右首,卻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皇後無異。
皇帝自年前病了一場,似又消瘦了幾分,但今夜值此除夕佳歲之時,精神卻極好。此時在大殿之上,見萬民歸心,國勢日盛,心中甚是歡喜滿足。當下舉杯祝酒,願大周朝萬代傳承,國運昌隆。
三杯過後,正式開席。隻見各種佳肴如流水一般端上席來,樂聲又起,伶人再舞,大殿裏頓時一派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的熱鬧景象。
夢蝶從未曾參加過如此隆重的宴席,雖然素來不喜熱鬧,此刻難免也感染到那辭舊迎新的洋洋喜氣,心中隻覺一片欣然喜悅。不自主地端起桌上酒杯,就想滿飲。
不料剛剛舉杯,便被人劈手奪了去。夢蝶訝然轉頭,隻見淩子墨拿著她那杯酒,目光中似有不悅之色。她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大病初愈,怎能飲酒?於是便不再奪回,隻無奈地笑看著他。淩子墨不悅之色盡去,親昵地笑著舉了下杯,一飲而盡。
兩人這番舉動,旁人未必看見,身後的陳玉茵與吳佩卿卻瞧了個一清二楚。陳玉茵輕笑一聲,低聲對吳佩卿道:“姐姐,看來王爺對王妃真是日久生情了呀!”
吳佩卿隻恨得幾欲咬碎銀牙,卻不敢在此處發作,隻得頻頻地喝了幾杯酒下去。接著恨恨地道:“誰知這女人使了什麼手段!原本王爺連洞房也不願進的!”
陳玉茵作出疑惑的樣子:“也是,我從前隻聽說她容貌的確出眾,卻也沒聽說她有何才藝過人之處。真不知有何手段,住在絮園那種地方,也能把王爺吸引了去呢!”說著又惋惜地一歎:“妹妹我原本無德無才,不能留住王爺的心也是當然。你才貌兼備,竟也輸給她,才真是令人不解呢!”
吳佩卿憤憤地又喝了一杯酒,忽地心中一動,向陳玉茵低聲問道:“你不是常去絮園嗎?她真的沒什麼才藝?”
陳玉茵想了想,點頭道:“我幾次去她屋裏,都隻見幾本破書,料想吟詩作賦大概可以,歌舞樂器卻未必能及得上姐姐。”
吳佩卿冷笑一聲:“如此資質也配做煜王妃!”說罷,端著酒杯,忽然離席而起。陳玉茵看著她起身,嘴邊驀地泛起一絲冷笑。
吳佩卿端著杯,行至皇帝座前,跪下行禮:“兒臣祝願父皇新春如意,身體康健!”說著,飲盡了杯中之酒。
兒媳給家翁祝酒,乃是尋常事。皇帝正在興頭上,笑著連連點頭,也飲了一杯。
吳佩卿等皇帝飲完,又接著道:“兒臣今日還有一不情之請,望父皇準許。”
“不情之請?”皇帝不以為意地道,“且說來聽聽。”
“兒臣記得前次國宴,太子妃一支牡丹舞驚豔四座。今年煜王妃新嫁,請父皇準許煜王妃也獻藝一場,為我王府增光。”
此話一說完,淩子墨便皺了眉。他看向夢蝶,夢蝶正在驚愕之中,不知這個從無交情的吳佩卿怎麼會突然來這一出。
淩子墨當即起身:“父皇……”
皇帝卻不待他開口,哈哈一笑:“原來是想爭回個麵子!如此佳宴,自然應該獻藝,朕準了!”說罷揮了揮手,樂官立即停了歌舞。
眾人見歌舞忽停,也紛紛安靜下來。
皇帝當即朗聲說道:“值此佳期,朕與卿等一同辭舊迎新,心中歡欣無限。今夜煜王妃更要獻藝祝興,朕當與卿等共賞。”
此話一出,諸臣便是一片迎奉附合之聲。
淩子墨見勢如騎虎,已不可推脫,不禁含憂看了夢蝶一眼。夢蝶卻淡然一笑,向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無須擔憂。接著起身行至殿中,向皇帝跪下:“多謝父皇恩準!”
皇帝微微笑道:“不知煜王妃要獻何藝?”
夢蝶正要開口,吳佩卿已搶著說:“兒臣曾經聽說,王妃最擅長的正是七弦琴!”
隻聽殿裏立時響起一片抽氣、訝然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