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置辦年貨
    人們常說，過了臘八就是年，這話還真是沒錯，忙忙碌碌、不知不覺間就臘月二十了，算算日子，離過年也隻剩了十天時間。
    因著臨近年關，學堂裏也在兩天前放了假。
    每逢年關時，家家戶戶都陸陸續續地開始采辦年貨，不管窮與富，人們對過年都是極為重視的。不管怎樣，窮有窮的過法，富有富的過法，人們總歸會想法把年三十過的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
    蕭容他們自然也不例外，這不一大早，蕭容就和齊明、齊予趕著車進城了。車上慢慢地坐了人，除卻田阿麼、阿雨阿麼他們，都是些左鄰右舍的人。好在拉車的是一匹公馬，倒也不怎麼費勁。
    說來這匹馬還是上次去外麼麼家時舅舅送的，說是專為他挑的，性子溫順的很，極好駕馭。他道了謝後，便直接牽回了家，因它全身皮毛黑亮，腿力又不錯，蕭容特意為它取了個拉風的名字，叫‘黑旋風’。作為回禮，蕭容便央劉木匠往舅舅那兒送去了兩輛新式馬車。舅舅們收到後，很是喜歡，直誇不錯。
    到了城裏後，找了個地兒將馬車寄存了出去，大家便各自散開了，離開時約好了下午未時在車這兒集中。
    走在街上，能感覺到街上的‘年味兒’正漸漸濃了起來，賣對聯的，還有小攤小販們擠了一街，街上到處都是人。看那賣大紅燈籠的，沿著街擺了紅紅的一排，看上去很是喜慶。蕭容見齊予喜歡的緊，上前和小販討價後，便買了四個，兩大兩小，都塞到了他手裏。
    不遠處粘糖人的，賣糖葫蘆的，挑著貨郎賣各種兒小玩意兒的……，叫賣聲、人流聲混雜在一起，讓原本就不冷清的縣城街道更加熱鬧非凡。
    “阿麼，我要那個。”一個孩童指著路邊的小吃食，撒嬌似的拽著他阿麼的衣襟不肯往前走。
    “好，阿麼給你買。”這位夫郎爽快地摸了兩文錢，拿過吃食領著歡歡喜喜的孩子走了。
    “給我來三個。”蕭容頓住腳步，他被剛剛那孩子吃東西的樣子勾起了童趣，一時也來了興致。
    “好嘞，客官稍等。”小販熟練地拿過三個遞給了麵前的人，蕭容、齊明、小予一人一個接了過去。
    “好吃。”蕭容咬了一口，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滿口的童年味道。
    按習俗，過年家家戶戶都是要穿新衣的。除了那種實在揭不開鍋的窮苦人家，隻要是家裏能勻出幾個餘錢的，即便是大人不穿，也都會給孩子扯上幾尺布，做件新衣賞。雖說是粗布，但因著是過年，孩子心裏也照樣美滋滋的。
    三人邊說著邊就到了布莊門口，一行人相跟著走了進去，鋪子裏人比較多，大多人是帶著孩子來買布的，店掌櫃別提是有多高興了。夫郎們都會拿著布頭先在自家哥兒或小子身上比劃比劃，覺得顏色合適便直接掏錢買了。有些夫郎也會為家裏人挑上個幾尺，讓店夥計打包了，眼睛裏滿是笑意。
    齊明不喜歡顏色太過豔麗的布匹，選中了一匹水藍色的布，上麵略帶了些淺淺的花紋，看著猶如天空一般給人以澄靜的感覺。蕭容和齊予也打心眼裏喜歡這淡淡的色彩。見他們買的多，掌櫃的給他們讓了個折扣，最後花一兩銀子買了下來。
    出門時，剛好和上次祠堂上碰到的那個哥兒擦身而過。那哥兒本是要張口打招呼的，可蕭容低頭正和齊予說著話，壓根就沒注意過他。他望著蕭容遠去的身影恨恨地看了齊予一眼，眼神裏快速地閃過了一絲怨毒，然後有些悻悻地轉過身進了鋪子裏。
    “怎麼了？小坤，剛剛是誰惹到你了？”旁邊的夫郎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沒什麼，阿麼，被小孩子撞了一下，我們進去吧。”那個被叫作‘小坤’的哥兒收回目光，挽著他阿麼的胳膊抬腳走了幾步。
    “哦，沒事就好。”那夫郎神色間有幾分疑惑，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時，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蕭容他們從布莊出來後，拐過彎去了肉鋪，上次買的豬肉大多做了臘腸、臘肉，家裏的存肉似乎是不多了，蕭容便又買了十來斤。當然去的還是上次那家店，攤主一見是老主顧，立馬熟絡地招呼了起來，臨走時還送了他七八斤大骨和一副下水，也沒收他們的錢，還親自將他們送去了門口。
    出來後三人又進了雜貨鋪子，雜七雜八地買了些常用到的小玩意兒。還買了幾束繡花的彩色絲線。家裏的線簸子裏沒線了，正好看到了就順道買上了。
    靠近年關，原先隻有每月十五趕集時才售賣的魚蝦海產品，現在也有商販在叫賣。聽齊明說是麵前最後一次了，冬日裏捕魚本就要比其它三四季都困難得多，再加之馬上要過年了，勞作了這麼久，漁民們也想歇息上幾天，回家和夫郎、孩子們美美地過上個新年，便提前來出攤了。
    問了問魚蝦的價錢，也算是合理。蕭容一口氣買了十條魚，三四今對蝦，另加二斤小蝦米，想著熬湯時能放點兒，味道那叫一個鮮。
    過年嗎？自是少不了頭飾，路過飾品鋪子時，齊明進去選了支玉鑲著的銀梨花簪子，齊予年歲輕，就挑了個純銀的鈿花，是一朵荷花樣子的，小巧玲瓏，倒也不錯。蕭容是個小子，未成年前，隻能以布巾包發，便拿了塊湖藍色的布巾，正好搭配先前布店裏的水藍色料子。
    邊走邊逛，午間時，大家都有點兒肚子餓。蕭容他們進了家比較幹淨的店，要了三碗肉澆麵和一盤子辣蘿卜絲。
    不巧的是，那位坤哥兒和他阿麼也在那家店裏吃飯，見蕭容進來，有點兒激動地站起身直勾勾地看向了他。可惜，蕭容一進門就坐到了背對著他的位置上，直接是沒看見。見自己又一次被無視掉，這位坤哥兒終是忍不住拉下了臉，惱怒地往嘴裏扒拉著飯，嘎吱嘎吱的，那模樣似要把誰放口裏嚼碎了一般。
    他阿麼看著他的樣子，循著他的目光又看看隔了兩排的進門時打了個照麵的蕭容，心底立刻間有了計較，這小子長得真不錯，他嘴角微往上彎了彎，暗道了一句：“坤哥兒這是春心萌動了，怪不得……。”
    吃完飯後，蕭容幾人徑直出了店門，連個正臉都沒給過他，那坤哥兒本是想上來攔一下的，卻被他阿麼給製止了。
    雖說是在坊間，規矩也比京裏少了不少，但哥兒還是要有一個哥兒的樣。即便是真的喜歡，也不能在大街上上趕著往上貼，那豈不是壞了自個兒的名聲？有些事兒啊，急不來，是需要好好來計劃計劃的，尤其是婚事。
    吃飽喝足，蕭容他們又逛了一個多時辰，該置辦的似乎也都置辦齊全了，三人便去了馬車那兒。一刻鍾後，田阿麼和王林也過來了，估計也沒少買，王林兩隻手裏都被占的滿滿的。兩人走進時，看著田阿麼包裹裏露出來的半截爆竹，蕭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忘買什麼了。
    趁其他人還未到，蕭容又趁此時間折返回了街市上，齊予也跟了過來。兩人一路小跑，東拐西拐的，沒怎麼費勁兒就找到了賣爆竹的攤位，選買了幾種好看的煙花，看看差不多了，兩人便匆匆往回趕。
    可剛走了沒幾步，蕭容他們就被迫停下了腳步。原先穿過來的路上，前方幾步遠的小客棧門口此刻正圍堵著一群人，人們正在議論紛紛，那人流幾乎占據了大半個街道，再加上街旁小商販、貨郎的攤位，本就不寬的街道，連通過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齊予還是少年心性，看人們圍著，以為是什麼好玩兒的東西，一時有些好奇，便直拉著蕭容圈了過去。
    過去後，稍稍踮起腳尖探了探腦袋，當視線透過人群中的縫隙時，可以看到密密實實的人群裏空出了一片不小的地兒，而地麵上正躺著一個臉色通紅的孩子，大約有五六歲的光景，除了被衣裳包裹著的地方，露在空氣中的一雙小手和臉上都長滿了膿包，有些甚至已經破裂，正往外流著些不知名的液體。即使是在這樣的天氣裏，都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臭味。
    這孩子身上的衣裳極為的單薄，在這臘月的天氣裏，你能看到他昏迷著也在瑟瑟的發抖。兩隻手垂在身側，上麵沾染了不少泥土，和膿包蹭在一起，黑乎乎的，感覺那都不算是一雙手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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