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前傳之鄭吉篇(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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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其實不是什麼特別的宮殿,往日羽林衛也並不是沒有進去過。可是這個時間點卻不同,進去了就能發現一件天大的事,不是裏麵的人死,就是衝進去的人亡。此時是正午,所有的人都該午休,皇帝當然也在午休。就在這個所有人都放鬆警惕的時間點,宮殿的主人容妃正與太子幹那苟且之事。
    這件事是鄭吉五天前發現的。當時他正巡邏,看到太子鬼鬼祟祟的四處察看,便留了心眼,躲在一邊偷偷觀察,發現太子進了容妃的宮殿。容妃是皇帝新晉得寵的妃子,年紀正輕,莫非……鄭吉取出卦盤算了一卦,心中已有底氣。又潛入宮中,果見這對男女顛鸞倒鳳。皇家當真是汙穢的很,兒子居然能和自己的庶母幹出這等事。況且,這兒子日後還是要當皇帝的。鄭吉撇了撇嘴,思量著如何利用這件事。他入皇宮這些時日,也算摸清了其中門道,於是找上了三皇子陳慎。
    陳慎與太子陳慬乃一母同胞。他跪在陳慎麵前:“屬下有事稟報。”
    陳慎眯了眼,這種小侍衛他從來不放眼中,沒有真才實學,憑著父輩的功績謀個閑職,隻想著攀龍附鳳日後好借裙帶登上高位,陳慎甚是不齒。他依舊盯著他的棋盤,對鄭吉不理不睬。鄭吉也不惱恨,跪在當地,耐心等待。陳慎微微稱奇,官宦子弟很少有像眼前少年這般堅毅如此的,一炷香的功夫,就那麼直挺挺地跪著,不驕不躁。他摩挲著指間棋子,眼眸微眯,他倒要看看這少年能忍到何種境地。
    鄭吉其實是個不太能忍的人。他和他的大哥三弟不同,那兩個也許真的會跪到陳慎開口說話,而他卻不會,他要為自己謀條出路。於是,鄭吉站了起來。
    陳慎冷笑一聲,果然還是高看了這小子啊!
    鄭吉走到陳慎身邊,不言不語,執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一角,隨後又跪了下去。“殿下喜與自己下棋,可見是善於謀略之人。屬下觀殿下棋風大開大合,雖有王者之氣,卻非長保之態。”
    陳慎看著那棋盤一言不發,鄭吉的那枚棋子封死了白棋的所有退路,這是他之前萬萬也不會想到的招。陳慎指著那一角:“此種下法在棋中稱之為死路,你怎敢妄下?”
    “不知殿下可曾聽說過十八反?”
    “中藥的十八反,本王聽說過。”
    “大夫治病,往往要避免十八反,可高明的大夫不但不避,反會巧妙運用,已達治病的目的。”
    陳慎此時方才正視鄭吉,就見麵前的少年雖然年幼,但麵容堅毅,眉眼飛揚,隱隱中已顯陰詭之才。陳慎翹起腿:“說吧,有什麼事?”
    “屬下是為殿下獻功而來。”
    “小小的侍衛,有何功能獻?”他抿了一口清茶,“小心風大閃了舌。”
    鄭吉接過那碗茶,恭敬地放在桌上:“或許這事在殿下眼中的確算不上是功,但於屬下而言卻是借此進身的資本,屬下不得不試。”
    “你倒是誠實。”陳慎起身,走下台階,“你們羽林衛的人就是為了攀關係,不過如此毫無遮掩說出來的你倒是第一個。”他嘖嘖嘴,甚有興趣,“你是哪家的孩子,我倒想看看是誰把你教出來的。”
    “屬下乃一介布衣,得劉建峰大人青睞入得羽林衛。”
    陳慎驚疑一聲:“你就是劉建峰說的什麼清流?”他挑起鄭吉下巴,“你這般思想也能做清流?劉建峰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不入濁流焉知濁流之濁,”鄭吉毫不避懼看向陳慎,“入了濁流,難道就不能出淤泥而不染?羽林衛渾濁至此,想憑一己之力洗蕩滌清可謂天方夜譚。屬下一己之力單薄,不得不借助殿下之力。”
    “我可不想得罪那麼多的王公大臣。”
    “可屬下觀殿下棋路卻非畏首畏尾之人,殿下安居一隅,不過無施展才華的天地罷了,若我所獻之功能幫殿下開辟一方天地,殿下會作何感想?”
    陳慎良久不語,複又執起一棋子,言道:“你倒說說看是何功勞。”
    一語驚天地。
    陳慎麵色大變,扼住鄭吉咽喉:“這種事可不能亂說!”
    “若非親見,屬下怎敢報知殿下。我知殿下與太子同胞兄弟,殿下預備如何隻看殿下罷了!”
    陳慎能怎麼辦?將此事稟告給皇上,太子定然被廢,可自己也落個殘害兄長的惡名。將此事說與太子聽,提點他小心,那這廢物不是永遠都要壓在自己頭上?陳慎思量片刻,喚過鄭吉,在他耳邊低語。鄭吉點頭示意,退出王府。
    除了東宮太子,成年的皇子都要在宮外另立府邸。撇卻上朝,陳慎很少進宮,就更不用說去內宮了。宮裏的事他不清楚,所以他需要一雙眼睛,而鄭吉精明能幹,這雙眼睛可謂再好不過了。鄭吉依陳慎的指示,於太子再進容妃宮時讓小太監出宮通知,在夏育他們圍住自己之前,鄭吉正看到陳慎往皇後處去了。算著時間,夏育他們闖進去時皇後與陳慎也大概到了。
    皇後的惱怒,太子的驚慌,容妃的羞慚……這宮裏真可謂五味陳雜。夏育等闖進來時正看到太子與容妃忙不迭地穿衣,他們也非笨人,怎不知道其中貓膩,一個個跪在地上再不敢抬頭。
    這事自家人知道也就算了,忽然闖進這麼多外臣,若走漏風聲太子必然不保。皇後當機立斷,讓宮中太監將這些人全部拿下,押在容妃宮中等待發落。
    皇後指著陳慬:“你說這事現在怎麼辦?”她狠狠一巴掌打在容妃臉上,“賤婦,敢勾引太子!”容妃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吱聲。陳慬爬到皇後麵前,拉著她的衣袖:“母後,此事不能讓人知道啊,您救救兒臣。”
    “若非你三弟發現及時,暗中告訴我讓我盡快處理,你隻怕已被你父皇扒皮抽骨了!”她跌坐在椅中,“東宮美女如雲,還不夠你逍遙,偏偏要嚐這臭的!”她狠狠地看向容妃,“賤人無恥,還有何臉麵活在這世上。”
    “母後息怒。”知道皇後已起殺心,陳慎連忙阻止,“她畢竟是父皇寵妃,若就這樣殺了她,父皇問起緣故母後當如何回答?不如將她先行拘禁,想個萬全的法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懷疑到大哥身上啊!”
    皇後默默點頭,又對陳慬怒道:“還不滾回你的東宮去,在這丟人現眼!”
    回到皇後宮中,二人密議,陳慎說道:“容妃自己不敢說出去,她也怕沒命,可是那些外臣,他們……”
    “都殺了,一個不留。”
    “母後,他們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弟,若就這麼殺了隻怕……”
    “那你有何法子?”
    “母後可知兒臣如何知道大哥醜事的?是羽林衛中的一個小侍衛暗中提點兒臣的。他與兒臣一樣的心,都怕未來的儲君因為這事為人詬病。我看他機靈得很,母後可願聽聽他的建議?”
    “羽林衛中也有如此忠心之人?別是借此事順杆爬的奸賊。你將他喚來,我要看看。”
    鄭吉跪在殿中,聽著皇後的詰問。他早有打算,如今答來不慌不忙:“娘娘說的是,旁人若遇此事避之唯恐不及,屬下卻暗中告與他人知道不合常理。”他磕了一個頭,“屬下隻是不想太子再陷下去罷了。屬下白衣入宮,為羽林衛中人刁難,是太子殿下伸出援手救了屬下一命。屬下如此做隻是想報太子大恩罷了。”
    “若要報恩你提點太子即可,為何暗中告與順王?”
    “屬下低賤,太子又如何會聽屬下之勸。我知順王與太子兄弟情深,若由順王規勸太子定然會聽,即便不聽,還有皇後娘娘您的勸導。”
    “你知我皇室密事,不怕本宮殺了你?”
    “屬下在娘娘眼中不過螻蟻一般,殺之無意,莫若放屬下一條生路,盡綿薄之力,效忠娘娘。”
    “就看你有沒有那作用了。”皇後端起茶杯,“此事本宮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屬下明白。”鄭吉思量片刻,“啟稟娘娘,屬下親見夏育與容妃私通,特來稟報娘娘,請娘娘明正法典。”
    皇後霍然起身,連叫三聲好,她走下台階,又問道:“那其餘的幾個呢?”
    “他們知情不報,罪該萬死!”
    皇後摩挲著手上戒指,喚來侍婢:“更衣,本宮要去見皇上。”
    待皇後走後,陳慎拉起鄭吉,笑道:“心狠手辣,小子,你這條狼本王該不該養呢?”
    “若屬下是狼,殿下您就是虎,他日成龍,今日又何懼一狼。”鄭吉眯了眯眼。
    “說的好,說的妙,你日後便跟著我吧。”他看向東宮方向,“可惜沒能借此事整垮太子。”
    “事有緩急,太子如此倒行逆施,殿下還怕他不倒?”
    賜死的聖旨已下,容妃卻大呼冤枉,並口口聲聲宣稱腹中已有龍胎。皇後喚來太醫,診治之下果然懷胎,並與皇上臨幸之日不差分毫。皇後思量,暗中叫來鄭吉。
    “娘娘何憂此事,您說這孩子是皇上的那就是皇上的,是夏育的那就是夏育的。”
    “涉及皇嗣,陛下定要證據。”
    “證據……”鄭吉低眉沉思,“這證據並非不可偽造,滴血認親,屬下有本事讓這孩子與夏育血液相溶,但總要等孩子生下來。隻怕這時段……”
    “等什麼孩子生下來,”眼眸微轉,皇後陰狠道,“你隻管做你的,其餘的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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