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慢慢恢複正常狀態，雪季後知後覺地發短信過來，祝福生日快樂，李岩笑了笑，刪除了這女人的聯係方式，利用女人總是叫人不愉快，被女人利用，就是一件有趣的不愉快了。
    艾小子最近也不出去亂跑，天黑就回家，就是喜歡買些東西放床頭櫃裏，李岩丟了，他就放冰箱，李岩再丟，他就塞沙發，最後李岩不丟了，他就直接塞枕頭下麵，人也賴床上不走了，“你手腳冷，我給你暖床。”
    李岩看著這人，心情有些微妙，年輕，俊美，多金的年青人，就這樣進入他的生活，或者說，沒有任何交易，上了他的床，“你喜歡我，還是喜歡和我上床？”
    “有差距麼？”艾易纖長的手指挑著和男人睡衣相似的套子，“上床之後喜歡了你。”
    這是個聰明的說法，“不一樣。”李岩脫下睡衣，有人說他脫衣服比穿衣服漂亮，漂亮這詞不適合男人，但是他挺喜歡，實話他都喜歡，“很多人喜歡和我上床，但不是很多人都喜歡我。”
    這話挺拗口，艾易卻聽懂了，“你喜歡對門那小孩。”
    “他也喜歡我。”李岩坦然，“和你不一樣。”
    光看不吃麼，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你還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小心翼翼，生怕把人帶壞了，艾易一把拉著李岩，壓在身下，勾著唇角，“我能讓你舒服，他不能。”
    物以類聚，我們一樣壞，才能在一起，更何況，喜歡這種事多麼不長久。
    李岩覺得被壓不是很舒服的事兒，但是相比上麵的腰酸背痛，被壓又是舒服的事兒，所以艾易讓他自己在上麵，自己動動的時候，李岩索性起床，準備洗個澡睡覺。艾易一把把這男人拽了回來，鼻子對著鼻子，“大叔，你就不能有點奉獻精神麼。”
    “我這當女人給你上，還不夠？”
    “大叔，這麼說就沒意思了。”艾易輕輕舔著他的耳垂，邪氣得很，“女人哪要這麼多套，幾下就睡了。”
    不學好的東西，李岩這樣想著，又想到蛇鼠一窩，物以類聚這些話，便趴著任這小子不老實的動作，懶洋洋地問道，“你小子，真的和女人一起過？”
    “嗯啊。”艾小子挺認真，下體磨著李岩光潔的背，用力地拍了下他的屁股，真翹，“女人可不會你這樣趴著。”
    必須的，想到原因，李岩笑著，倒也配合地翻了個身子，“我也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過。”
    “男人總是要經曆些女人的。”艾小子還挺深沉，隻是動作粗魯不少，搞得李岩隻能按著他的肩膀，微微弓起身子迎合著，艾小子聲音帶笑，“說說，你喜歡的女人，額，爽，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雪季，可是個美人。”李岩隻覺得艾小子聽到這名字更加用力，搞得他頭不時撞在床頭，隻能嘟囔著輕點輕點。
    對門的小孩搬了家，搬家那天就是低著頭不說話，李岩看著心疼，攬著他拍拍肩膀，“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以後不一定能遇到叔這麼好的人。”
    好？李岩微怔，還是第一次聽到，聽小孩繼續道，“你說等我畢業，要帶我去玩的。”
    “這兒記著。”李岩指指腦袋，“畢業之後你來找我，國內指哪兒玩哪兒，錢給你蓄著。”
    “好。”小孩點頭，帥氣的臉卻是決絕堅定的模樣，“我一定會回來的。”
    李岩上班，艾小子也就跟過來上班，老板還挺重視這個侄兒，有時出去談生意，也親自帶著。
    算著要過年，公司裏處於一種忙碌而又歡快的狀態，經常有人中午酒宴回來，拎點糖果什麼的散散。
    李岩沒有這些酒宴，連個同學聚會也沒人找，糖果什麼蹭多了，便自己買了些巧克力到公司散散。
    部裏人打趣他，“李哥這是散喜糖呢？”
    “喜糖。”他樂著，“就是李嫂還沒找到。”一瞥眼，就看到靠在門口，扒著巧克力吃的艾易，和兩個小姑娘笑嗬嗬地說啥，眉眼一勾一勾的，氣質看著比女孩子還好。
    年假到25才放，李岩到酒莊拿兩瓶紅酒，他每年都是這樣，前一年買好酒，第二年過來取。
    酒莊在外郊，一排別墅的盡頭，老板是李岩老友，40多歲男人，心寬體胖，長著張不愛笑的臉卻總是笑哈哈的，取了酒給李岩，又送了些酒莊特製的奶酪，“高仿澳大利亞口味，喜歡再來。”
    李岩嗅嗅味道，有些嫌棄的模樣，直接挨了老王記一記板栗，“對食物這樣不尊重，會遭天譴的。”
    “……”這也能，他瞪了個白眼，我拿走還不行，反正家裏那個貴公子，總是能吃上一兩口的。
    “聽說你家住了個小子，艾家的。”
    “你不會提槍過去辦人吧？”
    把我當什麼人，老王記抽了口煙，“艾家人不長壽，勸你一句，別把自己弄進去。”
    “我不和上床的談感情。”李岩抱著酒和奶酪，揮揮手，又訂下倆瓶紅酒，“明年這時候不來領酒，老地方給我送過去。”
    瘋子，老王記按掉煙頭，聽著一陣難聽的發動機聲音由近即遠，又由遠即近，剛走的瘋子又跑了下來，風塵仆仆的拎著個大紅盒衝進來，笑得那就一個絢爛，“老王記，你的金錢肉！還有，車沒油了。”
    老王記，“……”我抽你丫的！
    老王記自然舍不得抽這丫的，給李岩的小破車加了些油，推推正在吞雲吐霧的小子，“給根煙。”
    “你不是戒了，”李岩挑眉，還是取了煙給他，又給上了火，“老王記，三爺是不是來過你這兒？”
    “鄒家小子來過。”老王記哈了口暖氣，“這鬼地方，冷得瘮人。”
    “是挺冷。”李岩碾掉煙，搓搓手上車，“考慮養個小孩兒麼，這一個人沒意思。”
    “我還不如養條狗什麼的。”老王記拍拍車頂，“萬一也養個你這樣的，以後不得氣得從墳裏跳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笑起來，聲音歡快，白氣一陣一陣的，“回去開車慢點，挑點亮的地方走，有車。”
    有車，分為兩種，一種是路過的，一種是跟著的。
    那麼，誰會這個點跟輛二手雪佛蘭呢？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人家跟的是人，不是車。
    既然人被跟，那就隻能跑了。
    李岩拐彎的時候加快切了檔，油門沒有踩到底，他是惜命的人。這車質量一般，速度一快就有點飛得太低的錯覺，拐彎處又打了漂，車直接撞上了防護欄，人七葷八素地回過神，才發現被三輛車包圍了。
    車上沒人下來，車燈卻還亮著，發動機聲音越來越響，這讓李岩後背一驚，想要他受罪的人挺多，想他死的……還真有一個，葉家老二，葉霖。
    跳車逃跑，死門。
    待在車上，死門。
    李岩又確定葉霖就在其中一輛車上，倒不是他了解這瘋子，純屬是葉霖癖好獨特，總是說要收藏李岩的後背，因為太美。
    既然要這塊皮，怎麼說也得活著剝，親自下手才有樂趣，這樣一想，又是冷汗，心想這艾小子再不來，自己也是真心要生出些自殺的念頭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李岩沒有接，他還在試著發動車，這車質量確實不太好，繼承了二手車的特性，一撞失靈，二撞散架。車側麵的吉普車突然撞上來，李岩身子向前一頂向後一回，眼睛便模糊了，熱乎乎的玩意兒濕漉漉地留下來，味道腥甜。
    手機還在響，也許該讓人聽聽遺言，他顫抖著手接電話，“我好像要死了。”
    “那你有什麼要懺悔的。”
    “哦，葉霖。”車燈刺眼，越來越近，李岩卻沒有力氣擋眼睛，“我得先想想……”
    早就該你死我活，偏偏都熬到了現在。
    今天，還真是遭天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