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初遇敵手,無分勝負何以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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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帥夜半歸府,卻見花前月下端坐一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他才結識的那位佳公子好兄弟,溯月舟亭的琴師歐陽少恭。琴還是那張琴,人還是那個人,可他臉上早已沒了半分往日溫存,剩下的唯有冷厲陰狠,像極了那個盜劍不成的倒黴黑衣人。楚留香想到這裏不覺好笑:“啊,我的少恭賢弟果然守信,又來看為兄了。隻不過,是我的錯覺嗎?今天的氣氛好像有點兒不不太好呀?”
    歐陽少恭隻是冷哼一聲,眸光更加銳利:“我早說過,你再也見不到你那位剛剛結識不久的兄弟。”
    楚留香一時納悶:“哦?莫不是他被那名盜劍不成險些被擒的黑衣刀客砍死了,還是被那洞裏的狐妖給吃了?”
    聽到楚留香的奚落,歐陽少恭雖心中有氣,麵上卻還是沉穩如常:“他是怎樣重要嗎?”
    楚留香點頭一笑,眸光一挑:“你要知道,這一點的確很重要,而且重要極了。”楚留香說著便溜達到了歐陽少恭身邊,眼見歐陽少恭神經緊繃,楚留香調笑之意更濃,隨手撥了下歐陽少恭那寶貝古琴的琴弦,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若我那兄弟真被人害了,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要為他報仇雪恨,以慰他在天之靈。”
    聞此一說,歐陽少恭臉上更冷,“原來江湖傳說楚留香從不殺人都是假的。”
    楚留香連忙糾正,“誒?你可千萬莫要誤會。若是那黑衣人砍死了我兄弟,我自然會將他五花大綁送上公堂,要是那狐狸吃了我兄弟,那就更簡單。狐狸若可吃人,那人吃狐狸則更是合乎天理。正好,狐狸肉我還從未嚐過,想想還真是讓人垂涎三尺呐。”眼見歐陽少恭氣得眯起了眼,楚留香便在腦海內浮現出那隻雪白的小狐狸眯眯眼時的小樣子,哈,的確是很像呐!一見歐陽少恭氣得不說話了,楚留香發覺他極不喜歡這種尷尬氣氛,於是繼續道來:“要知道,若是我那位兄弟若還活在這世上,莫說一把破劍,就連天上的月亮我也給他摘得。”
    歐陽少恭雖不免心中一動,可轉念一想楚留香又豈會如此淺薄,定是套他話來,他若真著了道,豈非可笑?於是他也不戳破,將計就計,“哦?不過才結交數日之人,香帥便可待他如此了?”
    一見歐陽少恭終於鬆了口,楚留香心中自是歡喜非常,“君未聽過一見如故與知己難尋嗎?我對少恭賢弟的感覺便是如此了。”
    歐陽少恭把眼一抬,眼中的意味自是無窮。“可我卻聽說香帥朋友遍天下,恐怕一見如故的多了。知己亦是不知尋了多少了。”歐陽少恭的語氣就像在說天底下最有趣的玩笑,可惜這個玩笑與他無關,所以,他根本無需去笑罷了。說著他便習慣性的輕撫琴弦。
    麵對歐陽少恭的奚落,楚留香倒是大方回應:“縱使朋友滿天下,這世上的歐陽少恭也隻有一個,不是嗎?”
    歐陽少恭隻輕撥了兩下琴弦卻也格外悅耳,“若這個歐陽少恭仍在世上,但他同時既是那名黑衣刀客,又是那隻狐狸呢?”語畢,歐陽少恭冷哼一聲,答案不言自明了不是嗎?
    楚留香聞言不由得吸了口冷氣,“這樣啊。那劍我是斷不能給了。”眼看歐陽少恭目露殺意,楚留香還是一派悠閑,“要知道這把焚寂劍雖是上古神劍,卻也是把聚千載怨氣於一身的凶劍,誰得了他定注大凶。不但它的主人會被它吸幹內力成為行屍走肉,殺伐天下。與之接觸之人皆會為其所禍。所以,這把劍才會一直被封印在秘密之所,不為世人所知。這把劍實在是大大的不吉啊,誰得到他誰就會倒八輩子也倒不起的大黴了啊!”說到最後,楚留香特意提高了嗓門,好讓那些密密麻麻藏在楚府周圍的眼線們聽個明白。“溯月舟亭的歐陽少恭是我兄弟我自然不能害他,而那黑衣人欲圖謀不軌,狐狸更屬異類。那真是不能不能不能了。”
    聽到這一串的“不能”歐陽少恭不禁一陣冷笑,意味頗濃的注視著楚留香,“故意誇大其詞,其實隻不過是想掩蓋你想私吞的事實吧。若此劍果真如此不吉,你楚留香又為何苦將它盜來?”
    楚留香聽此疑問就有如久旱逢了甘霖,“啊,少恭賢弟,你這句話真是問到了點兒上。想我行俠仗義,唯盜不義之財。今更為天下蒼生,勉為其難,盜得此劍隻為防有心人禍害天下。說來說去,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楚留香話音未落就迎來了一片掌聲,捧場之人正是歐陽少恭。隻見他傲然一笑,三分邪氣,七分魅惑,“楚兄說得真妙,倒不知是否每個盜竊者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就都可以免罪了?既然楚兄如此奉公守法,舍己為人莫不如將自己五花大綁送上公堂才是真正義,真丈夫!”
    楚留香一聽笑出了聲,想不到小狐狸如此小氣,才說他一下而已,就在這裏等上了。“誒?少恭此言差矣。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是因為早知這劍早被那什麼黑衣刀客呀,什麼小破狐狸呀之類的給盯上了,在我這裏絕對比在它原來的地方要安全得多。我保證他們就算殺了我,也鐵定找不到那把劍的。”後一句顯然又是說給那幫眼線聽的。
    可歐陽少恭這邊已然恨得壓根兒癢癢了,所以說來說去,你就是要和我作對就是!我盜劍不成你偏就去盜來。是在氣我技不如你不成?於是他恨恨的問:“所以說你是承認了?”
    楚留香疑惑的把頭一歪:“承認什麼?”
    歐陽少恭隻把嘴角一挑,滿臉不屑,“說什麼踏月取劍分明是故布疑陣,其實去烏蒙靈穀盜取寶劍之人就是你楚留香!”
    楚留香眸光一轉,想不到這歐陽少恭不但長得不賴,頭腦也很是機靈。隻是他為何要殺人,又為何要如此執著於這把上古凶劍呢?難不成他真要成為危害一方的魔頭。此刻,他又想到了那隻漂亮的小狐狸,怎麼可能和魔頭掛上勾?他可著實不想這樣啊!於是他眼睛一瞄,語帶挑釁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少恭說著眼中銳芒一閃,揮手撥動琴弦,弦音攜帶無窮氣勁四射而出,楚留香急躍而起避開氣勁鋒芒,而道道氣勁已然貫牆而出,楚府之外哀號四起。眼見歐陽少恭拂弦一笑,收了招式,楚留香忙往府外瞧看。隻見府外各勢力埋伏之眼線均被浩然氣勁所傷,輕者七竅流血,重者命喪黃泉。幸存者一見屋主人出來,便都連忙連滾帶爬四散而去。楚留香見狀一陣歎氣,複又踱回府內。眼見歐陽少恭眼中挑釁意味更濃,楚留香勸道:“不過一群被派來打探消息的,你這又是何必呢?”
    歐陽少恭似是猜出他會有如此一說,冷哼道:“沒殺他們,已是我天大的仁慈。而且楚兄該感謝我才是,這幫人回去輕則不能再言語,重則神誌不清。那楚兄非盜不義之才之事不是少有泄漏了?”
    眼見歐陽少恭一副憤世模樣,楚留香便問:“你為何要殺人?”
    歐陽少恭聞言心思一沉,卻連眼都沒抬:“為何殺不得?”
    “你既為修道仙狐,就該知曉,濫殺無辜,必自取其禍。”即可修得人形,道行自然不淺,如此殺戮如何得道,如何成仙?或是他已甘心墮入魔道?他的眼神如此清澈,可他的心為何如此殘忍?
    歐陽少恭似有所思,卻終究不屑道:“我害之人何已百千,你現才來勸,不覺得太晚嗎?”修道?我的道在何處,又能在何處?我本已無道可行,又何來修道?當真可笑,當真可笑……
    楚留香直視著歐陽少恭,“我隻知道,人隻要還活著就一切都稱不上晚,隻要人還活著無論是什麼樣的錯誤都有可能去補救,這便是上天賜予的機會,誰也奪不走的機會。隻可惜啊,就是有很多人不懂得把握這機會,生時執迷而不悟,死到臨頭方才最悔莫及,豈不可笑?”
    歐陽少恭眼神一暗,可惜我早無機會。“楚兄的大道理說得漂亮,可我早已不知為何而悔,閑話休提,我的目的隻有那把劍,你隻需告訴我那焚寂劍你到底交還是不交?”
    楚留香可是連鬼神都不怕的,又怎會怕那稍微厲害一點點的小眼神?“若我不交,莫非你還要殺了我?”
    歐陽少恭聞言,眼中恨意升騰。隻見他起手再將琴弦一挑,琴音夾雜無窮聲勢,直逼楚留香身上各大命脈激竄而來。眼見殺機迎麵,楚留香卻無一絲慌亂,腳步輕移間如飄似仙,重重殺機一一化解。歐陽少恭起身飛袖,鳳凰古琴旋升而起,十八殺伐迸射而出,道道弦劍化為無邊箭雨齊齊向楚留香逼命射來!楚留香輕掠驚走,箭雨則如同長了耳目,每每隻差毫厘便要將他刺穿!一夕間,府內花草樹木,地壁門廊無一幸免都成了麻子臉,弦劍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至。所幸,我們楚大俠的看家本領之一便是逃跑術。一個急閃,他身後的巨石已被追身密箭轟成齏粉。楚留香終得一瞬間隙掠上高牆。據他方才觀察,這裏應是歐陽少恭琴音攻擊範圍的極限。楚留香立在屋頂,抱臂胸前,顯是不著急走了。或許剛剛的激烈運動讓他有些累,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仔仔細細將歐陽少恭從頭到腳審視了一番,然後由衷讚歎道:“啊,歐陽賢弟你的琴藝果然要比刀藝厲害得多啊。”眼見歐陽少恭氣得眯起了眼,已在發作邊緣,楚留香嗬然一笑,轉身如天外飛仙般飛離。半空中,他還不忘和歐陽少恭揮手作別。歐陽少恭雖是氣到牙根兒癢癢,但卻沒有追上去的打算。和世上輕功舉世無雙的人玩追蹤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今日未能一招成擒,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既然你有心和我玩,那咱們就不妨試上一試,看到了最後究竟是誰降了誰?歐陽少恭不覺陰狠一笑,無論對手是誰,這次我必要敗他,你楚留香亦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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