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一、屍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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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舉著火把一路走過堆積成山的金銀珠寶,心中不覺有些奇怪,如此規模宏大又尊貴無比的陵墓,為什麼它的陪葬品會這麼隨意地堆積著?是墓主人下葬時太倉促,還是墓主人對這些東西不在意?
這些價值連城的寶物就像垃圾一樣放著,但是在這些堆積如山的財寶中,他們卻沒看到一件墨寶書畫,也不知道是腐爛了還是被放在另一個地方。
“一般陵墓都有夯土和白膏泥保護,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出去”,祁胤白問道。
沈江夏搖了搖頭,“不知道,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許秦胖他們之前掉下的那個洞能出去”
“那個洞在主峰挺高的位置的”
“嗯,那裏的話也許接近主室了吧”
祁胤白隨意地問了句,“你說我們會不會一睹墓主人的尊容?”
沈江夏側首看了他一眼,調笑道,“怎麼,你要掀他棺材?”
祁胤白笑了笑,回過頭來看著沈江夏,停頓一會後有些奇怪地說道,“之前在班裏見你總是埋頭讀書,以為你會是個書呆子,不過和你呆在一起才發現你這個人挺好的”
沈江夏沒答話,心想還好原主人在班裏很沉默,性格變化才不會讓人覺得很奇怪,不過這麼說來,這些係統應該都有考慮到了,無需他擔心被識破。
兩人走在漆黑的墓道中,隻有他們的聲音在幽幽地回蕩著,顯得驚悚而慎人。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的通道漸漸變得開闊起來,身邊的陪葬品也變得規整許多。兩人不敢大意,仔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這時,寂靜的空間裏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心中一跳,立馬熄滅火把順著牆邊蹲了下來。
前方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在這個地下堡壘中被無限地放大,其中還夾雜著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但聲音總好像隔著一堵牆一樣,聽不真切。
沈江夏握緊手中的火把,覆在祁胤白耳邊說了句話後,兩人便沿著牆邊輕手輕腳地往前走去。
前方的聲音越來越大,聽得出來是兩三個人的腳步聲,兩人心中有了點猜測,祁胤白試探性地高聲喊了聲韓巍然的名字,果然,前方的聲音一頓,緊接著就傳來韓巍然他們的呼喚聲。
沈江夏心中鬆了鬆,掏出火柴將兩人的火把點上,然後便一起往前走去,而另一邊的人也不停地趕過來,最後他們在一個拐角處相遇。
他們三人的情況也不好,每個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其中蘇溯受傷最重,右腿骨折,這時正被韓巍然背著。
五人終於彙合,心中的緊張也少了一些,韓巍然將蘇溯放下,五人打算在原地休息一會,同時商量出去的方法。
祁胤白走過去看了看蘇溯的腳,皺眉搖了搖頭,“可能是粉碎性骨折,要到醫院才行”
蘇溯臉色蒼白,顯然是痛得不行,“白…你說我們能走得出去嗎?”
祁胤白點了點頭,安慰道,“走得出去的”
說完祁胤白頭轉頭看向韓巍然,“你們之前情況怎麼樣?”
“唉!別說了!坑死老子了,出來玩一趟竟然會有這麼多花樣!”,韓巍然鬱悶地一拳砸在牆壁上,接著說道,“我一醒來就在這破地方躺著,邊上隻有他們倆,也不知道你們去哪了,我便摸索著站起來又找了根木棍,好在我兜裏帶著打火機,我們這才摸著走到這邊來。對了,你們去哪了!?”
沈江夏回道,“我們掉在了另一個地方,這裏是一座陵墓,可能是中間有什麼機關,所以我們才走散了吧”
韓巍然驚訝,“陵墓!?這裏是陵墓!?”
沈江夏點點頭,韓巍然登時瞪大了眼睛,“臥槽!可千萬別給我來小說電影裏那一套啊!”
這時蘇溯問道,“那…江夏你知道要怎麼走出去嗎?”
沈江夏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不知道”
蘇溯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和不甘。
“秦胖,你怎麼了?怎麼不坐過來一些?”,祁胤白突然問道,他們這才發現秦胖一個人坐在一邊,從見麵起到現在都沒吱過一聲。
韓巍然擺了擺手,“這貨醒過來後就這樣,估計給嚇傻了吧,一會就好了”
韓巍然的話音一落,秦胖便走了過來,火光照亮他的臉,顯得有些蒼白,眸子則黑黝黝的不見一絲光,他直直盯著祁胤白看了一會,然後走到他們身邊坐下,期間沒說過一句話。
沈江夏看著秦胖詭異的表現,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便出聲問了句,“秦胖,你還好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然而秦胖隻是看了沈江夏一眼,搖了搖頭後繼續管自己發呆,其他人這才覺得秦胖的詭異,坐在他旁邊的蘇溯更是往祁胤白身邊挪了挪。
“呃……”,韓巍然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們別突然安靜下來啊,怪驚悚的”
祁胤白站起來,“我們還是找出路吧,在這裏一直坐著總不是辦法”
蘇溯幽幽回道,“要怎麼走…不是說陵墓都封死的嘛,我們要怎麼出去?”
沈江夏搖頭,“這不一定,如果是封死的話我們早就窒息死了,而且火把也會點不起來,這裏肯定有出口”
祁胤白應道,“嗯,我們可以先找到主室,也許那裏會有出路,而且往墓道口走去的話,夯土和封門石也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的”
蘇溯想了想,“剛剛我們那邊好像就是墓道口,我看到地上有幾枚銅錢,應該沒猜錯……那邊根本沒路可走”
“好!那我們就去主室!沒準還能撿到陪葬品呢!那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啊!有一個就夠我浪的了!”,韓巍然氣勢滿滿地說道。
祁胤白和沈江夏沒說,剛剛他們一路走來,陪葬品多得用貨車都運不完。沈江夏舉著火把四周觀察了一下,“石壁是傾斜的,我們往這邊走去應該能到中室”
韓巍然重新背起蘇溯,五人開始往前方走去,前方的通道果然越走越寬闊,過了一會,前方突然出現一片明亮,幾人緊張地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小心地靠近。
隨著幾人的靠近,一個偌大的石室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石室四周的牆壁上點著數十盞長明燈照亮了整個空間,石室有數百米見方高有七八米,四周的石壁上還有八座壁龕,龕內放著無數的珍寶陪葬,更有兩個方陣的兵馬俑站立在石室中,隻見儀仗隊中車駕整齊、兵甬的表情萬分肅穆,透著不容侵犯的凜然。
而在儀仗隊後方,有一座三米多高的帝輦,雖然是石俑,然而在數米開外,他們都能感受到強烈的威壓,仿佛當年帝王出行之景就在眼前。
“謔,我了個乖乖………”
韓巍然驚歎一聲,其他人看著石室中的壯觀之景也驚呆在原地,一瞬間,他們仿佛跨越了時間的河流,重新回到那個由帝王統治天下的時代,那皇家的威壓和氣勢重現,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蘇溯趴在韓巍然背上,眼神震驚地看著石室,同時又擔憂地問道,“你們說會不會有機關?像這種皇陵不是為了防止盜墓會設下許多機關的嗎?”
韓巍然僵了一下,“應該不會吧,那不都是小說裏寫的嗎?”
祁胤白卻搖了搖頭,“很多已經發掘出的陵墓裏都有機關,雖然大部分都已經毀壞,但是墓道塞石和翻板之類的機關還是有用的”
祁胤白說完,沈江夏彎腰撿起一顆碎石,隨手扔在儀仗隊中間的過道上,碎石落在過道上,幾人牢牢地盯著那顆石頭,過了一會後沒見到任何反應。
沈江夏又拾起幾顆碎石放在手中,走幾步就扔幾顆,其他人也照做,差不多都試了一遍,才敢確定這裏沒有翻板尖刀之類的機關。
他們繞過石俑走到一個壁龕邊,隻見裏麵陶器瓷瓶琳琅滿目,因為壁龕內也是用石壁堆砌起來的,所以大部分都是完好的,雖然蒙上了厚厚的灰塵,但是瓶上的彩畫依舊完好如初。
沈江夏伸手抹開一個最近的瓷瓶上的灰塵,隻見瓶上用靛青染料描繪著華麗的花紋,不同於他們見過的已出土的瓷瓶,這個瓷瓶上的花紋蜿蜒曲折卻有棱有角,繁複地勾勒出騰龍在天的姿態。
沈江夏端起瓷瓶翻過來看向瓷瓶的底座,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印章,章中字形奇怪,不是他們熟悉的古文,這種文字他們從來沒見過。
韓巍然碰了碰沈江夏,“你書讀得比我們多,看出什麼了嗎?”
沈江夏搖了搖頭,失笑,“我又不是什麼都懂,這些我可看不懂”
韓巍然背上的蘇溯看著成片的文物,語氣中帶著點激動,“這麼多文物,帶一個出去都吃穿不愁了”
祁胤白淡淡地回道,“我們帶出去的隻能算是走私文物,到時候查出來就是犯罪”
蘇溯摸了摸鼻子,小聲笑道,“嘿嘿,我就是開玩笑的,我可不敢盜墓,我們還是走出去要緊”
韓巍然也哈哈笑了笑,“沒準到時候我們向有關部門報告會有獎勵哈~”
幾人胡亂地瞎扯著,繞過兵馬俑往儀仗隊後方的帝輦走去。
到了帝輦邊時,他們這才覺得這架輦車的高大,幾乎有一層樓的高度,即使是石俑,但是上麵的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十分精細,就連車轅上的龍紋雕飾也異常精美,無一不透出帝王的威儀和當年這個國家的強盛。
沈江夏看著帝輦車身上的一處雕飾漸漸入神,那是一個龍首獸身、犄角像麋鹿角、四肢踩著火焰、身負鱗片、尾似龍尾的異獸,身形有成人五六個拳頭大小。車身上一共有兩隻這樣的異獸,它們口中銜著烈火,傲然站在車身兩側的把手上,像是帝王手中的威猛巨獸,在威嚇著所有敢藐視帝王權威的人。
沈江夏伸手撫上最近的那隻異獸,手指一點一點地描摹過它的身子,像在撫摸寵物一樣。
“這是什麼?神獸?沒見過啊”,一旁的韓巍然湊過來問道。
沈江夏收回手,這個異獸他見過,當年,這個圖騰還是他手中權利的象征,它的名字叫做琅琊獸,是琅琊國的神獸圖騰,象征著皇家的尊貴不可侵犯與俯視天下的權威。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沈江夏淡淡地說道,收回視線繞過帝輦往後方走去。
這時祁胤白正站在帝輦後方的通道前,抬頭看著石壁上的壁畫。通道前兩壁繪有城牆、闕樓、宮城、門樓及車騎儀仗和象征帝王都城、宮殿的景象,走到通道內,洞頂上還有天花彩畫,異常精美。
沈江夏隨意看了幾眼後就收回了視線,轉頭時突然注意到秦胖在盯著祁胤白看,沈江夏微微眯了眯眼,秦胖注意到他的視線,又重新低下頭。
“喂,你們快過來啊!”
這時已經走到通道內的韓巍然開口喊道。
他們一起走進通道,通道內也燃有長明燈,也不知道這些燈亮了多久,但是現在依舊沒有熄滅的樣子,不得不說有些詭異。
然而這還不是他們到陵墓內見過最詭異的情景,他們走過通道後,又到了一個大型的石室內,這個石室裏沒有任何東西,既沒有石俑,也沒有陪葬品和壁畫,石室內隻有數排黑黢黢的石洞。
石室中陰森森的,隻有三四盞長明燈亮著,還有陰風從不明的方向吹來,十分慎人。
“臥槽,玩迷宮呢這是!?一陵墓還要整成這樣!”,韓巍然吐槽了一聲。
祁胤白舉著火把走近最近的一個石洞往裏麵看了看,石洞很深,不知道會通往哪一方。
“這應該是機關之一,以防止盜墓賊輕易找到主室,打擾墓主人”
蘇溯焦急地問了句,“現在該怎麼辦!?一個一個試!?”
這時一旁的秦胖突然出聲,“小心前麵”
他們先是看了秦胖一眼,然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有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一個石洞前!!
幾人後退一步,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隻見一個巨大的石門從通道上方落了下來,沒一會就嚴嚴實實地砸在了地上,將後退的路堵住了!
韓巍然慘叫了聲,“臥槽!真他媽給我玩古墓驚魂啊!”
蘇溯也慘白了臉,“這些不會都是死人吧!?真的詐屍了!”
後路已經被堵住,他們再次看向前方,而就是這短短的一瞬間,他們再回頭時,石室內的石洞竟然亮起數十雙暗紅色的眼睛!緊接著,一個個僵硬地身體就從各個石洞內走出來,眼神死死地盯著他們!
其中竟然有熟悉的身影,他們是村裏的村民!
“村裏的人原來到這裏來了”,沈江夏低低地說道。
祁胤白將火把舉在身前,輕聲說道,“昨天估計是太餓了才會跑回村裏”
那些人似乎有些畏懼他們手中的火把,站在遠處冷冷地盯著他們看。他們身上衣裳襤褸,身形枯瘦腐爛,隻有一雙眼睛泛著冰冷的嗜血光芒。
“現在怎麼辦!?他們一副想吃我們的樣子!”,韓巍然聲音有些發抖,不過還算鎮靜。
沈江夏往前走了幾步,晃了晃手中的火把,對麵的村民散開一點,視線依舊隨著他們的動作。
“我們隻能選一個石洞退進去了”,沈江夏低低地說道。
祁胤白皺眉,有些猶豫地問道,“萬一石洞內還有怎麼辦”
沈江夏從後腰處抽出一柄小刀,是他們之前為登山準備的,“殺過去”
蘇溯嘔了一聲,萬分不願地說道,“我不要殺人!”
沈江夏瞥了他一眼,“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祁胤白也掏出了自己包裏的小刀,淡淡地說道,“我和江夏來,你們注意躲避”
韓巍然也躍躍欲試,“我也來!我可以的!”
祁胤白搖了搖頭,“不行,你保護蘇溯和秦胖他們”
商量完後,他們將火把擋在身前,一點一點沿著牆壁往一個石洞走去,而就在這時,一個身形高瘦的老伯突然抽搐起來,緊接著就僵著身子衝了過來!跟著十幾個村民也開始往這邊衝了過來!
恐怖的嘶吼聲頓時在石室內劇烈地回響起來。
“啊!!”
蘇溯和韓巍然慘叫一聲,沈江夏將他們推進洞裏,“快進去!我墊底,讓祁胤白給你們打頭!”
祁胤白捉住沈江夏的手臂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嗎!?”
沈江夏甩開他,“管自己走”
祁胤白咬了咬牙,舉著火把往洞裏走去,其他人也立馬跟上。
[大人,您一個人可以嗎!?Σ(°△°|||)︴]
--不用擔心
沈江夏勾了勾嘴角,舉起小刀橫擋在身前,自保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為首衝過來的一個高瘦中年男人跑近時,沈江夏猛地一步上前用手臂格擋住中年人朝他張大的嘴巴,就在沈江夏要將手中的小刀刺出時,他的眼前突然一黑,沈江夏咬了咬牙,努力回過神來看著中年男人猩紅的眼睛,猛地將小刀插在他的脖子上然後用力地拔出來!
中年男人慘烈地嘶吼著倒在地上,而他身後的村民還在不斷靠近,沈江夏抽出背包裏的水壺,將裏麵的液體倒在中年男人身上,然後用火把將他點燃,火勢逐漸蔓延了他全身。
這是沈江夏出發前帶的一點劉老伯自己釀的酒,度數比較高,本來是打算用來消毒傷口用的,沒想到會用到這裏。
中年男人已經沒了聲響,大火在他身上燃燒著,其他村民則站在火勢另一側沒有再靠近,隻是僵硬地盯著沈江夏看。
沈江夏慢慢後退,見村民沒有衝過來便轉身迅速往洞內跑去。
然而沈江夏跑了許久都沒有見到祁胤白他們,沈江夏不敢出聲,隻能繼續往裏走去,但是祁胤白他們卻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明明石洞裏隻有一個通道,沈江夏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
沈江夏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沈江夏腳步一頓,握緊手裏的小刀後慢慢靠近。
火光逐漸照亮前方的通道,隻見在一個凹進去的地方露出一雙赤裸的雙腳,沈江夏神經微微繃緊,舉著火把輕聲靠近,那個身體逐漸露了出來,沈江夏手中緊握著小刀,準備隨時出手。
那個身體的麵容逐漸進入沈江夏的視線,沈江夏微微瞪大了眼睛,這個人他見過,竟然是遊村長!而他身邊還蜷縮著另一個人,正是遊夫人!
沈江夏依舊不敢放鬆警惕,慢慢靠近他,蹲下身伸手放在他鼻端處,感受了一會後,沈江夏收回手,神色複雜地看著遊村長,他已經沒了呼吸,而遊夫人也一樣。
兩人依偎著躺在一起,麵容平靜。
沈江夏歎了口氣,正準備起身時,他的腳踝卻突然被人握住!沈江夏瞳孔一縮,猛地收回腳後退數步,同時將小刀擋在身前。
隻見剛剛還緊閉雙眼的遊村長此時竟然睜開了眼,那雙微突的眼球泛著暗紅色的光芒,正冷冷地盯著沈江夏看。
沈江夏壓低聲音試探道,“遊村長?”
遊村長沒有回答,而是僵硬地坐了起來,歪斜地靠在牆邊。
就在沈江夏以為他要站起來向外麵的村民一樣衝過來時,遊村長竟然開口了,聲音粗糙而沙啞,“別叫我……遊村長……我有愧於……遊家……”
沈江夏心中微動,有些驚訝地問道,“遊家,是神醫穀那個遊家嗎!?”
遊村長的身子有些抽搐,暗紅色的眼中似乎泛著一絲淚光,聲音也越發沙啞,幾乎聽不出音節來,“我有愧於…遊家……我有愧於遊家啊……”
沈江夏朝走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將火把插在一邊的石縫中,然後在遊村長不遠處蹲下,輕身問道,“所以您的先祖是神醫穀的人”
遊村長這才反應過來似的,瞪大了眼睛看著沈江夏,“你知道……神醫穀!?”
沈江夏點點頭。
遊村長焦急而沙啞地問道,“你知道這個陵墓的事!?”
沈江夏猶豫了一會,問道,“這裏…是琅琊國的皇陵嗎!?”
遊村長閉上眼,枯瘦的手握成拳錘了捶地麵,語氣中含著一絲歎息,“我們遊家的人……世世代代守墓…本不該讓外人知道……卻沒想,還是……”
沈江夏想說隻有自己知道這件事,外界並不知道這個陵墓,甚至還不知道存在過這個國家,但他又不好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所以隻好沉默。
過了一會,遊村長才睜開眼,暗紅色的眼中含著一絲悵然,“守墓一千多年……最後還是沒守住啊……”
沈江夏皺了皺眉,“這次村裏的事都是這座墓引起的嗎?”
遊村長看了沈江夏一眼,“我也是猜的……我們遊家守墓這麼久…很多事都失傳了……到我這,我隻知道遊家子子代代都要發重誓死守這座山……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陵墓的事……”
遊村長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我們神醫穀遊家本來富甲一方,當年人傑輩出…就算是皇帝也要對我們恭敬三分……隻是後來替琅琊國守了皇陵後便沒落了……祖宗這麼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沒想到到了今天,卻在我這裏出了這樣的事……我愧對遊家的列祖列宗啊……”,說著說著,遊村長眼角的淚水便滑落下來,伸手不斷捶著自己的胸口,表情自責萬分。
“往年村裏每隔十年都要舉行祭祀的,就在這座山上的廟裏…隻是後來人越來越少了……祭祀進行不下去……都是我的錯啊……”
沈江夏沉吟了一會,問道,“您還記得這是誰的墓嗎?”
遊村長聲音裏帶上一絲畏懼,“這裏是那位的墓…那位琅琊國至高無上的皇帝的……”
沈江夏回想了下,自己當年身患疾病,任務一完成就死了,根本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遊家會替琅琊國皇帝守皇陵?這裏是誰的墓?為什麼琅琊國會從這個世界的曆史上消失?村裏的異變和這座墓有什麼關係?之前那個黑影是墓中的人嗎?……這些疑惑都在困擾著沈江夏。
“那您知道這是哪位皇帝的墓嗎!?”
遊村長張了張嘴,然而還沒出聲,突然有一抹寒光從沈江夏身後射出,猛地插在了他的脖子上!遊村長頓時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暗紅色的眼睛逐漸變暗,倒在原地沒了動靜。
沈江夏睜大了眼睛,迅速回過頭來,隻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秦胖站在他的身後,緊接著後脖頸一痛便失去了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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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沈江夏慢慢地醒來,首先感覺到的就是後脖頸酸痛不已。他左右打量了眼,就看到身邊躺著祁胤白他們,此時都緊閉著眼不醒人事,不過其中卻沒有秦胖。
好在手腳沒有被束縛住,沈江夏翻身坐起來,伸手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祁胤白的臉。
“醒醒…快醒醒……”
沈江夏叫了幾聲,祁胤白便幽幽地醒了過來。
“這是…哪兒?”
祁胤白翻身坐起來,皺眉揉了揉自己的後脖頸,想來也是被人暴力劈昏的。兩人又試圖叫醒韓巍然和蘇溯,但是兩人叫了半天,他們兩人卻沒有一絲反應,兩人隻好先作罷。
沈江夏四周看了一眼,這個石室比他們之前經過的都要大上數倍,模仿人類生前生活的房屋的天井也有十多米高,而在天井的正下方,有一個階梯狀的高台,每一級台階也有一米多高。
而在台階的石壁上,繪有精美生動的壁畫,還有大小一致的夜明珠似的圓石隔著相同的距離鑲嵌著,而這樣的石頭在石室內有上百顆,將石室的每一處照亮。
順著台階一層一層看上去,能看出壁畫在敘述著不同的故事,有宮廷生活,也有帝王出行,還有軍隊征戰沙場的場景。繼續往上看去,在階台的最上方,有一副巨大的正方體石棺。
那副石棺四周的石壁上雕刻著精致的浮雕,即使他們在底下都能看到上麵栩栩如生的遊龍,而石棺的四腳則被四隻龍首獸身的異獸馱著,整副石棺霸氣十足。
在石棺上方的天井石壁上,繪有一層又一層的佛像,每一個佛像都繪製得極為精細而生動,神態動作沒有一個是重複的,相同的是,每一個佛像的臉都朝著石棺,既像在祈福,又像在壓迫著什麼。
整個石室就這麼一目了然,卻宏偉而壯觀,叫人喘不過去來,仿佛每一個佛像、每一個壁畫、每一條遊龍都像是活的一樣,每一處都透出千年前的威儀。
不過沈江夏最在意的是,這個石室竟然沒有出口,石室四周都是完整的石壁,不見一絲縫隙。
沈江夏看著這個巨大而壯觀的石室,聲音有些沙啞地回道,“不知道,我被打昏之後就到這裏了”
祁胤白猶豫著問道,“你…看到是誰打昏你的嗎?”
沈江夏看向他,“是秦胖,不過……”,沈江夏頓了一會,繼續說道,“不是原來的秦胖”
祁胤白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後說道,“應該是被人指使,或者是…被控製了”
就在他們談話期間,突然有一個人影從石階另一麵走了出來,沈江夏示意了祁胤白一眼,兩人看向那個人影,正是‘秦胖’。
祁胤白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沈江夏看著逐漸走近的人,出聲問道,“你是誰!?”
秦胖看了沈江夏一眼,沒有回答,轉而看向祁胤白,就這麼站在他們幾步遠的距離看著他們。
祁胤白盯著神情莫測、一言不發的秦胖,輕輕開口,“墨?是你嗎?”
沈江夏一怔,回頭看了祁胤白一眼,這時‘秦胖’開口了,聲音中帶著一絲譏笑,“白,你還不算笨”
祁胤白抿了抿唇,低低地說道,“畢竟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你的眼神和表情我不會忘的”
沈江夏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了幾次,祁胤白的視線不離‘秦胖’,輕聲說道,“我這次會和你們一起來登山,是因為當年我哥就是和同學在這裏登山失蹤的……”
祁胤白看著秦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有一個大我三歲的哥哥,叫祁胤墨……”,祁胤白頓了頓,又補了句,“我們的關係不大好”
沈江夏看著兩人的神情,一瞬間覺得是在看記憶中的兩個人,那兩人也是一對兄弟,弟弟忠厚正直,而哥哥則偽善陰鬱……
“你們家以前的姓氏是不是祁連?”
祁胤白奇怪地看了沈江夏一眼,點點頭,“是的,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姓氏就不用了,隻剩下祁一個字”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秦胖,不,應該說是祁胤墨淡淡地開口,緩步走過來,突然俯身伸手一把抓住沈江夏的衣領將他輕易地舉了起來。
“你想怎樣!”
祁胤白看到祁胤墨的動作想要起身去阻止,卻被祁胤墨一腳踹翻在地。
看著兩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祁胤墨的嘴角逐漸上揚,最後發出一陣詭異的、陰鬱的笑聲,眼裏的瘋狂和陰鷙讓人心驚。
沈江夏緊緊抓著祁胤墨的手臂,語氣肯定地說道,“廚房裏那個黑影是你吧”
祁胤墨哼了聲,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沈江夏的臉,“是,你又能怎樣?”
沈江夏眯了眯眼,“你想做什麼?”
祁胤墨輕笑一聲,“不是我想做什麼,是有一位尊貴的人物需要你的‘幫助’”
話音一落,祁胤墨猛地將沈江夏摔了出去,沈江夏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滾了數圈,最後猛地撞在石階第一層上,嘴裏‘哇’地一聲便吐出一口血沫。
“江夏,你沒事吧!?”,遠處的祁胤白擔憂地問道。
沈江夏沒心思回答他,不僅身上疼,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就在他試著緩過來的時候,卻突然聽到祁胤墨高聲恭敬地喊道,“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江夏動作一僵,抬頭往上看去,就看到在台階的最高處,有一個人影正站在高台上俯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