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二、陰謀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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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沈江夏就空中出發趕往貨船所在的海域,墨五則從海路出發指揮新的貨船趕過去。S市離南海有些距離,沈江夏在下午時才抵達那艘大型貨船。
船上的工作人員指揮著小型直升機降落,同時,不遠處的中國巡洋艦也將所有的‘注意力’對準了他們。
沈江夏在螺旋槳掀起的風浪中下機,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和白色的衣擺。沈江夏眯起眼睛看向對麵懸掛著鮮紅國旗的巡洋艦,神色淡淡。
“四爺,這邊走”
這時一個船上的工作人員跑了過來,護著沈江夏往一旁走去。
那個工作人員覆在沈江夏耳邊小聲說道,“四爺,那邊那個就是這艘巡洋艦的軍官,京都林家的人”
沈江夏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這京都林家是中國有名的紅色家族,祖祖輩輩都是帶兵打戰的,前一輩的老爺子是開國的重要功臣,後一代也是中央的重要軍事成員,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應該是現在林家老爺子的孫子。
沈江夏笑著迎上去,“林長官您好”
穿著海軍軍官服的高大男人挑了挑眉,收回踩在船欄上的長腿,吊著聲音問道,“我認識你嗎?”
沈江夏笑容不變,溫潤地說道,“我是S市沈家老四,沈江夏,這批貨是我們的”
男人沒說話,幾步走過來繞著沈江夏打量了一圈,最後停在他的右側,伸手用指尖戳了戳沈江夏的眼角,“這裏是怎麼回事?”
沈江夏不動神色地避過,客客氣氣地回道,“前段時間一個意外留下的”
說完,不待男人再開口,沈江夏又說道,“林長官,一會兒我們新的貨船就到了,證件我們都齊全,貨物也是按要求裝箱的,您要查看的話我可以陪您去看看”
男人點了點頭,“好啊,去看看,剛剛這群人總說沒有權利讓我查看貨物”
沈江夏淡笑,沒有理會一邊神色變得有些不好看的工作人員,而是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男人走向貨艙。
沈江夏讓人打開了一個集裝箱,一箱的煙草露了出來,沈江夏笑眯眯地看向男人,“林長官這邊請,裏麵還有”
男人神色隨意地跟著沈江夏,查看貨物時隻是隨便瞟一眼,大部分的視線都集中在沈江夏身上,沈江夏知道,但全當作沒看到,客氣地領著男人繼續往裏走去。
檢查了幾個集裝箱後,男人就擺了擺手說可以了,沈江夏笑容不變,和男人一起回到甲板上。
沈江夏讓人拿了幾條香煙過來,笑著遞給男人,男人挑了挑眉,並沒有接過,“你想賄賂我?”
沈江夏微微垂眼,淡笑著回道,“沒有,隻是南海仍有爭端,我們的貨船在這裏出了故障,要不是您和您的人守在這,隻怕我們會牽扯進更大的問題裏,這一點江夏看得明明白白,實在是萬分感謝。這些香煙雖然不是極好的,但也算是名品,您不嫌棄的話可以帶一點回去給兄弟們,您們保衛疆土辛苦了。我們做生意的終究是要仰望國家給個太平混飯吃,說來說去,還是您們的功勞最大”
沈江夏不徐不疾地說完,男人突然大笑起來,沈江夏心中一跳卻還是不動神色地笑著,這時男人笑道,“唉,要是我嘴皮子有你的一半利索也不會被老頭子扔到海上來了”
沈江夏心中舒了口氣,麵色更加明朗地回道,“林將軍也是望子成龍心切”
“我叫林旭堯”,男人突然說道。沈江夏笑,“我記住了”男人離開的時候,突然說道,“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說完便笑哈哈地離開了。沈江夏笑著目送他離開。
這時,有人湊了過來恭聲說道,“四爺,船來了”沈江夏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另一方海平麵。
遠處有船影越來越近,沒過一會便停在了這艘貨船邊,船板對接後,緊張有序的搬運工作便展開。對麵船上過來一個戴無框眼鏡的男人,正是沈言的手下墨五。
“四爺,還順利嗎”
男人的聲音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冰冷,沒有起伏得像死物一般。
沈江夏振了振袖子,斜了男人一眼,“幫中事務我肯定是要照料好的,你說是吧”
墨五頓了頓,微微彎腰恭聲說道,“四爺說的是”
沈江夏看了男人恭敬的姿勢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繞過男人走向另一艘貨船,隻留下淡淡的一句話,“我搭貨船一起回去,要是還有什麼意外也好照料”
墨五站直身子,眼鏡片在落日的餘暉下閃過一抹冷光,鏡片後的眼睛神色莫辯……
貨船在海上行駛了兩天才到達貨物的指定目的地,而沈江夏的身子本來就虛,在船上吹了幾天海風,下船時整個人的臉都是蒼白的。
沈江夏站在港口處,用手帕捂著鼻子,看著眾人搬運貨物,墨五則站在他身後。晚上的海風更大,冷冷地吹進人的衣衫裏,直叫人打哆嗦。
沈江夏咳了咳,墨五立馬上前說道,“四爺您還是先去休息吧,我給您定了酒店,明天我們就啟程回S市”
沈江夏知道過猶不及,於是便應了下來,再這麼站下去,不僅達不到想要的效果,反而還會鬧得自己一身病,還不如回去休息著好。
和墨五交代幾句後,沈江夏就讓司機往酒店開去。
休息了一晚,沈江夏卻沒有覺得舒服,反而愈發難受了。第二天回程的路上竟然發起了高燒,一時間整個頭等艙都亂成了一團,空姐不停地走來走去,要麼是給沈江夏蓋毛毯,要麼是端水送藥。
墨五也在,一張‘棺材臉’更加陰沉恐怖。幾個空姐都快哭出來了,她們都明白,坐在這裏的是S市的大人物,要是有任何閃失,她們都要遭罪。
下午的時候飛機終於降落在S市的國際機場,沈江夏被人攙著下了飛機,然後進了汽車就又睡了過去。沈江夏沒想到病來如山倒這句話會體現在自己的身上,本來隻是一個小發燒,沒想到到現在竟然連人都不清醒了。
沈江夏昏睡了過去,可其他人卻忙做了一團。當汽車駛回沈家的時候,這裏已經候著一群業界的頂級醫護團隊,沈江夏一進大門就被這群人‘接手’了。
大廳裏一陣混亂後再次恢複安靜。
沈言坐在沙發裏,冷冷地問道,“我讓你跟過去就是看著他的,怎麼現在卻搞成這樣?”
墨五單膝跪在地上,恭聲回道,“是屬下辦事不利”沈言冷哼一聲,突然一腳重重踢在墨五的腦袋上,墨五被踹翻在地,眼鏡甩在了地上,鏡片立馬碎得四分五裂。
墨五的左臉登時腫了起來,鼻子和嘴角都掛下了血跡,可見沈言這一腳有多重。然而墨五卻立馬爬起來跪好,聲線不變地回道,“謝三爺寬恕”
沈言撩起唐裝下擺重新勾腿坐好,沒有去看跪在地上的人,而是垂眸看著手中的茶盞,剛剛一番動作,茶盞中的茶葉隻是微微波動著。
“沒用藥嗎?”
墨五頓了頓,有些猶豫地回道,“四爺突然變得很警覺,根本沒機會靠近,屬下懷疑四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沈言微微皺眉,“老四從來不是什麼警覺的人……算了,你先下去吧”
墨五躬了躬身,起身離開了沈家。
而在大宅的二樓,一群醫護人員做了緊急降熱措施後,沈江夏的高燒終於退了下來,眾人鬆了口氣,收拾東西一一離開了。最後隻有幾個護士留下照顧沈江夏,當然,作為沈家的私人醫生,陸菻凨也還留著。
陸菻凨得到電話通知的第一時間就帶了一群人趕過來候在沈宅裏,生怕四爺出去一趟回來就病危了。陸菻凨整個人哆哆嗦嗦地等在沈宅的大廳裏,見到昏厥的沈江夏時差點自己也暈了過去,好在還是硬撐著一口氣爬上了樓。
其實沈江夏隻是受寒了有些發燒還有點低血糖,實在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隻不過在某些人眼裏,這種情況的危險性會被無限地放大。
在床上躺了一會,沈江夏便慢慢醒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動作就突然感到手上一陣刺痛,沈江夏抬眼看過去,就看到一個人正坐在床邊給自己注射什麼。
“這是什麼?”,沈江夏出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陸菻凨一驚,差點把手中的注射器給扔了。
“你你你你…你醒啦!!??”
看著被嚇了一跳的人,沈江夏勾了勾嘴角,有些困難地坐起來靠在床頭上,再次問道,“你注射的是什麼?”
“你說這個啊,紅黴素,你有點軟組織感染,應該是在海上不適應造成的,你又一直咳嗽,所以呼吸道有點發炎”
沈江夏看著那管透明的注射液,笑著搖了搖頭,“你給我配一點膠囊就好了”
陸菻凨看了看手中的注射器,又看了看沈江夏,瞪著眼睛問道,“你怕打針啊!?”
沈江夏挑了挑眉,突然靠近床邊的陸菻凨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著腦袋直視自己的眼睛。沈江夏靠近他的臉輕輕呼著氣,小聲說道,“對啊,你別告訴別人”
陸菻凨的臉立馬燒了起來,沈江夏放開他的時候這貨還差點滾到床下。陸菻凨跪在床邊瞪大了眼睛盯著沈江夏看,整個人跟冒煙了似的。
“身體舒服些了嗎?”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門口處突然有人出聲問道。
沈江夏看了過去,就看到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三爺正站在門邊,一身棕紅色的唐裝幾乎要和身後厚重的實木門融合在一起。
沈江夏重新靠回床頭上,笑著應道,“本來就隻是一點發燒和低血糖,沒什麼大問題”
三爺點了點頭,對著不知所措的陸菻凨揮了揮手,陸菻凨立馬抱起箱子再次逃也似地離開沈江夏的房間。
等人走後,沈言緩步走了過來,棉布鞋踩在地上沒有任何聲音。
“我聽墨五說了,這次辛苦你了”
沈江夏笑,十分乖巧地回答男人,“這是應該的”
沈言點了點頭,“家裏的事務太多,我一個人打理不過來,你現在回來了以前的事務就慢慢著手起,另外幫中的事情你也幫忙打點一些”
其實四爺以前的事務無非就是沈家一些小公司的事,可有可無,在沈家完全沒有什麼影響。
沈言繼續說道,“等你身體好一些後你和我出去一趟,我帶你熟悉一下幫裏的事務”
沈江夏笑著點了點頭,“好”
這番話後兩人就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三爺便抬腳離開了,沈江夏看著三爺將門關上,然後收回視線看向自己貼著醫用膠帶的右手手背,漸漸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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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沈江夏便和沈言一起出門了,兩人乘著沈言的車子一路駛到S市東邊的沿海,最後在一座四角樓式的歐式建築前停了下來。
這座占地寬廣的三層矮樓建在沿海一處斷崖上方,迎著凜凜海風矗立在最高處,俯瞰著城市與海麵,就像製霸的王者一般。
四爺的記憶裏來過這裏幾次,這裏就是沈家的‘影子’,負責管理黑道事務。沈家的人稱它為影子,不過外界卻稱之為‘梟幫’,意為道上的梟雄之一,因為諧音肖邦,所以道上的人常用鋼琴家來指代沈家黑麵。
梟幫在S市乃至諸多中國南方省市的黑道中都占據著很高的影響力,不過沈家並不是完全涉黑的,沈家還有眾多白色生意,這就注定了沈家在黑道做事必然放不開手腳,所以在實力上,梟幫完全比不過諸如‘墨’、‘乾坤會’這些黑道組織。
三爺帶著沈江夏在幫裏轉了轉,又說了幾句明白話,大家立馬知道沈家四爺要來幫裏管理事務了,幾個掌事的便立馬乖乖地上前來介紹自己手中負責的事務,沈江夏笑著一一打招呼,不過心中卻清楚這是三爺發話帶來的效果,並不代表他在幫裏得到認可。
就在眾人述職的時候,突然有人匆匆跑了進來覆在一個堂主耳邊說了幾句,堂主的臉立馬沉了下來。
“怎麼了?”,三爺瞥了眾人一眼,懶洋洋地問道。
那堂主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來,恭敬地俯身說道,“三爺,是騰龍會的人,我們和他們在南邊的一個交界處有點爭執,本來隻是小問題就沒有彙報您,可是沒想到事情會愈演愈烈,騰龍會的人幾次公然挑釁,今天又在那邊鬧事了,堵在那邊的小堂口滋事呢”
三爺沒說話,轉眼看向沈江夏,沈江夏晃了晃手中的茶盞,笑著朝眾人道,“有些人囂張久了就該收拾收拾,不然吵得自己耳根子煩”
眾人頓時覺得背上寒毛一豎,隻覺得四爺這一笑簡直跟閻王似的。這時001在空間裏哼了一聲,心說自家大人可是當過華爾街總裁、王朝王爺、血族親王和二戰軍官的人,隻要氣場放出來,豈是爾等魚唇的凡人能承受得起的╭(╯∀╰)╮
就在眾人心中發怵產生了敬畏之心時,一旁的沈言卻突然勾起嘴角,眼中閃過一抹讓人難以捉摸的色彩……
……
三爺發話說去看看,於是一行人就沿著海岸的公路一直開往那個有爭端的港口。
這處港口雖不是S市最大的港口,進出口量也不多,但是勝在這裏水產豐富漁民眾多,再加上如今的海鮮需求量上升,這個港口的價值比一般的卸貨港口還要‘值錢’,也難怪會有人撞著熊膽來尋釁滋事。
他們剛到分堂口,就正好撞上騰龍會的人。
三爺和沈江夏上前,那邊的人也迎了過來,很有江湖味地衝兩人一抱拳,然後其中一個領頭人物模樣的光頭說道,“三爺,久仰久仰!”
三爺淡淡地點了點頭,“聽說你們有點異議”
光頭哼笑一聲,話語中沒有任何敬重,“三爺您也知道,這個港口本就是幾家兄弟平分的,如今您的人越做越大,太不給其它兄弟留活路了。您都是個大人物了,何必和我們這些小人物搶這口飯吃!?”
三爺突然笑了起來,沈江夏也笑了笑,開口說道,“我們隻知道,不管是一碗飯還是一口飯,隻要是從自家鍋裏出來的,就是我們的東西,就算倒給狗吃了也不會舍給其他狼子野心的人來分食。”
“你!!!你他媽是什麼人!!!”
沈江夏的一席話徹底把對麵的人給急火了,一群人紅著臉一副要衝上來的架勢。而沈江夏身後的人也擼起了袖子,沈江夏的話亦激起了眾人心中的戰意,再加上憋火許久,眾人早就想出氣了。
三爺揩了揩眼角,斜眼看向光頭,隻是眼中的寒芒卻像冰針一樣,“什麼人?他是我沈言的親弟弟,你覺得他是什麼人呢?嗯?”
光頭啐了一口,發狠地看著兩人,“沈家的!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咬著一口肉不放遲早要引眾怒!”
三爺看了沈江夏一眼,笑著說道,“夏說得對,就算是舍給狗吃,我也不會讓給一群渣滓”
再次被人羞辱,光頭頓時氣得連他那蹭亮的腦袋都紅起來了,他大步衝了過來,伸手試圖抓起三爺的衣襟,嘴裏叫罵道,“姓沈的別太欺負人!!!”
沈江夏眼皮一跳,正想拉沈言一把卻被他輕輕推到了身後。
沈江夏踉蹌了幾步站定,隻見那光頭跟座山似的壓向三爺,就在光頭要碰到三爺時,三爺突然伸手一把掐住光頭的脖子,接著腳下一蹬便一腳踹在了光頭的膝蓋骨處,光頭痛叫一身,沈江夏似乎都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三爺手中一推將人拍翻在地,然後再次抬腳重重地踩在光頭那受傷的膝蓋上,這次骨頭碎裂的聲音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裏,隻怕光頭的這條腿是廢了。
三爺收回腿後退了幾步,沒有理會那滿地打滾的人,而是抬手拿出袖子裏的手帕擦了擦手,墨色的眸子看著眾人冷聲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梟幫管事的地方容不得一粒沙子,要是你們有什麼不滿我們按規則來,若是讓我再發現誰動手動腳,我一定讓他下輩子趴著在大街上討飯吃”
說完,三爺冷冷一笑,對麵原本怒氣衝天的一群人頓時萎了勢頭,架起慘叫的光頭便腳底抹油跑了。
三爺拍了拍藏青色的唐裝,又抬手將有些散亂的發絲別在耳後,然後回過身來朝沈江夏說道,“道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你處理事務的時候多帶一些人,身上也備著把槍,總會有用得到的時候”
沈江夏笑著點頭,這時一陣海風吹過,沈江夏眯了眯眼,錯過了沈言眼中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