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情深入骨 第六十四章 醉酒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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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淩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一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道:“你府裏的君山銀針煮的真夠火候,下次教教我啊。”
軒轅景承諾道:“那個呀,是我師父曾經教我的,若有機會,我再親自煮給你喝。”
“就是教你字畫的那個師父?”
“不錯!就是那個老家夥。”軒轅景回憶道,“以前在宮裏上課的時候,我和五哥可沒少捉弄他,而他卻不急,總是滿嘴的之乎者也,聽著都煩,可不知怎的,那死老頭前幾年因病去世,我這心裏還難受了好幾天,現在看到那些字畫,還挺想他的。”說著說著,軒轅景眼前已是朦朧一片。
“其實,我也有個師父。”易淩瑤的眸光有些恍惚,醉酒後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想必你一定很聽話。”
“不……我經常惹他生氣,以前練功的時候,我長長跑到小河邊偷懶,和顧瘋子一起去後山摘果子,有一次掉到河裏,得了風寒,師父特別生氣,好幾天都沒理我,可是我知道,每天晚上喂我喝藥的總是他。還有一次,我偷喝了他的酒,然後向酒壇裏加了水,當時天真的以為毫無破綻,後來還是被他發現了,罰我思過了一天一夜呢。”
“你這師父,那麼嚴厲,換做是我,肯定早就偷偷跑了。”
“他雖然嚴厲,但他還是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兵法,毒藥,武功,甚至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一個人,都是他一點點教我的”。
軒轅景蹙起了眉,“這是什麼師父,怎麼淨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是為我好,可是我從來沒有看懂過他,不,應該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易淩瑤說著,也漸漸紅了眼框。
“我……怎麼聽著越來越糊塗啊,一個教了你那麼久的人,你竟然沒見過他的樣子?”
“我說的是真的,他從來都沒摘下過麵具。”易淩瑤遺憾的說著,心中翻騰起絲絲悵然。
“你這個師父真是個怪人。”
易淩瑤盯著手中半空的酒壇,喃喃道:“對……是個怪人……可是,我就喜歡怪人……”
軒轅景看著她,猛的灌下一杯酒,終於吐出了心中所想,“要是……能在五哥之前認識你該多好……”
不知道喝了多久,直到兩人均趴在桌上,酒壇滾了一地,軒轅睿黑著臉來要人時,景王府的管家隻有連連道歉,心下也抱怨起自己的主子,拉著自己的嫂子一起喝酒,還喝的酩酊大醉,人家都到府裏來要人了,這事要是傳出去,那景王府的麵子可就丟盡了,哎……
雖然兩人都已喝醉,完全不知道說了什麼,但是兩人卻都吐了真言,坦誠相對,剖心而談。此時的兩人,絕對想不到,僅僅一年以後,那個殘忍的真相浮出水麵,將兩人硬生生的推到了對立的位置,少年時犯的錯無法彌補,而她的恨意卻成了他最大的折磨。
至於這個曾經被易淩瑤稱讚的酒窖,她也再沒來過。
不過,這都是後話,因為歲月如歌,永遠都不會是一個調子,命運弄人,有些劫難,在日後的某年某月某日,突然擊中了人心,誰都逃不過,誰也避不了。
回到睿王府,易淩瑤還在意猶未盡的喃喃自語,“七弟……我告訴你啊,我並不是每次都失手的,有一次……我到密室偷了我師父的毒藥……嗬嗬……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呢……”
軒轅睿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遣走了室內的丫鬟,自己親自濕了巾帕替她擦拭臉上的酒漬,輕聲責備道:“酒量不好,這酒品也沒好到哪裏去。”
“還有一件事……我還沒來得急跟師父說呢……我喜歡他……可是……可是,我現在好像愛上別人了,怎麼辦……怎麼辦,師父會怪我的吧……七弟,你說我該怎麼辦……”易淩瑤說著,情緒突然有些激動,眼角滑出了清淚。
軒轅睿輕柔的替她拭淚,“師父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看著你,守著你,睡吧。”
易淩瑤這一覺睡的很沉很沉,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轉醒,床幔低垂,易淩瑤一時有些恍惚,竟分不清是什麼時辰,額角有些突突的疼,喉嚨也幹澀難當。易淩瑤費力的坐起身,伸手撥開床幔,整個人瞬間愣了。
不遠處的桌椅後麵,軒轅睿原本正在揮筆書寫著什麼,聽見床榻上的動靜,便也抬起頭來,正對上她驚詫的眸。
良久,易淩瑤才緩過神來,看了看屋內的陳設,竟然是軒轅睿的寢院,她有些激動道:“我怎麼在這?”
軒轅睿指了指床頭的兩個空碗,道:“灌了兩碗醒酒湯還能睡到這個時辰,真有你的,酒量那麼差,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逞能。”
她的眸光暗了些許,尷尬的訕訕道:“你……你都知道了。”
“還敢說,若不是昨晚本王去景王府把你撿回來,你現在還在酒窖的地上趴著呢。”
易淩瑤自知理虧,伸手揉了揉額角,極不情願的幽幽開口道:“我昨晚沒說什麼吧?”
“嗯?”
易淩瑤咬了咬牙,垂著眸不敢看他的眼睛,提高聲音再次重複一遍:“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軒轅睿放下筆,饒有興趣的盯著她,玩味的反問道:“王妃以為,什麼話是不該說的呢?”
他的眸光如炬,霸道而又溫柔,看的她極不自在,隻能刻意的躲閃,看著她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深,軒轅睿的嘴角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正午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欞灑進室內,徒惹的細碎塵埃在光束裏翻滾沉浮,彰顯著午後的慵懶和曖昧。
彼時,時光靜好,歲月恬然。
看著她嬌羞卻不自知的樣子,軒轅睿心頭一暖,隻覺的若能一世如此,也未免不是一種幸福,可是……
門外突然想起了清脆的女音,“婢女夕顏求見!”
靜謐突然被打破,軒轅睿眸中的閃過一絲不悅,開口卻仍是清冷無波的聲音:“進來吧。”
一個紫衣長裙的女子款款而入,手中托著食盒,盒內裝著一個精致的青瓷細碗,那女子進來後,極其有禮道:“王爺,奴婢是徐芙小姐身邊的丫鬟,我們小姐擔心王爺每日操勞,便親自下廚為王爺做了參湯,給王爺補補身子。”
軒轅睿瞥了一眼食盒,道:“替我謝過徐姑娘。”
他刻意加重了徐姑娘三個字,依舊是疏離的稱呼,不僅是說給夕顏聽的,更是說給易淩瑤聽的,隻是他的心跡,不知道她能否看的明白。
夕顏乖巧的退下,低頭掩住眸中劃過的失望之色。
軒轅睿再也沒有看那參湯一眼,重又坐回書案之後,繼續批閱文書。
易淩瑤抽了抽唇角,自己從床榻上下來走到桌邊,捏起湯勺將一口參湯送入口中,鮮美的味道極是舒服,看著自始至終都沒有抬眼的軒轅睿,易淩瑤揶揄道:“喂,這參湯味道不錯呢,人家徐小姐一番心意,你真不喝?”
“不喝。若是王妃喜歡,替本王喝了也無妨。”
易淩瑤斜眼看他,自言自語道:“哼!擺什麼王爺架子。”
語落,她端起碗來,將參湯一飲而盡,餓了那麼久,這參湯送上門來,她求之不得呢。哪像眼前的這位,一次次的拒絕佳人的好意!
雖然這麼想,但她心裏隱隱不希望他喝這湯,當看到他對徐芙這麼疏離的表情之後,心下竟然覺得安定了不少。
接下來的數日裏,徐芙每天都會送不同的參湯給軒轅睿,但他收下後,連盅蓋都懶得打開,直接派人轉手送到薔薇苑。
惜雪這幾日納悶之極,王妃每天都喜笑顏開的等著參湯送來,然後極為享受的一點不剩的喝完,再派人將空碗送回軒轅睿那邊。
有一日,易淩瑤將空碗遞出去,邊擦嘴邊對送湯的丫鬟道:“這次的鹽放多了啊。”
當丫鬟把這句話轉述給軒轅睿時,他拿筆的手驀然一抖,一大滴墨滴在紙上,暈開了一片,他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漾起了寵溺的笑。
他以這種方式告訴她,徐芙是客人,也隻能是客人,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他不會因為幾碗參湯就變了心跡。
他願以這樣的方式消無聲息的寵著她,慣著她,不管她能不能明白,即便把她寵的恃寵而驕,即便她固執己見,這一世,她隻能屬於他。
他的徒兒,亦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