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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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天,卞驍俊電話不通消息不回,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回事?!歐煦陽急得嘴巴都燎出一圈火泡。他現在特別後悔為什麼自己會不知道卞驍俊家裏的地址!
“陽陽,走吧?”他媽媽走進房間把他的那隻行李箱推了出去。
一路上歐煦陽一言不發眉頭深鎖,隻是心事重重地看著手機。歐媽媽知道他在煩什麼,也很擔心:“驍俊還聯係不上嗎?”
歐煦陽搖了搖頭,然後不知道是第幾遍地又問了同樣一句話,“他那天來了有說什麼嗎?”
歐媽媽也不知道第幾遍地回答道:“沒有啊,隻是說要等你回家,可是最後他爸爸好像有什麼急事找他,他隻好先回去了。”
“別想了,估計是家裏出了什麼事。今天是你進部隊的第一天,精神麵貌要拿出來,不許一臉不高興,被你長官看到了不像話。”他爸爸在身旁教訓道,正好地鐵到站,他爸爸急忙站起來推著箱子就下了站。
歐媽媽挽著歐煦陽的胳膊跟在後麵,拉了拉自己兒子的胳膊悄聲說:“其實你爸爸很舍不得你的,昨天晚上還和我說呢,一年到頭在外麵做生意本以為今年過年能見一見你,誰想的你又要進部隊了,這下連過年都見不到了……”他媽媽說著自己先沒了聲音。
“媽。”歐煦陽聽了心裏也難受,伸手摟住了他媽媽的肩膀安慰道:“部隊很好的,管飯管住每個月還能放點零花錢,還能學東西練身體,你們也不用大老遠地擔心我生病。而且就算見不到麵每天還能通電話啊。你們不要想太壞嘛。”他媽媽這才破涕為笑。
到了火車站遠遠地就看見了好幾個軍裝的軍人在那裏清點人數,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個竟然是李耀。李耀遠遠地也瞧見了他,伸手對他招了招,然後脫開身就迎著他走了過來。
“陽陽,你認得他啊?”歐媽媽奇怪。
“哦,他就是那會來我們學校招人的那個。”歐煦陽簡短的解釋道。
“煦陽,你可來得晚了哦。”李耀滿麵笑意地朝他走了過來,先彬彬有禮地向歐煦陽的父母問了好,然後自我介紹道:“我叫李耀,先服役於北京38軍特種部隊,是今年的接兵幹部。”
估計是特種部隊四個字太醒耳,一時間包括歐煦陽在內都愣了下,“你原來是特種部隊的?”歐煦陽有點驚奇,真是沒看出來,他心想。
“李長官年紀輕輕就了不起啊,我們歐煦陽要好好像你學習。”歐爸爸最先說道。
李耀聽聞臉上露出了很是謙虛的笑容,一開口話說得真漂亮:“並不是向我學習,部隊是鍛煉人意誌的地方,每個人都是自己的老師,煦陽比起大部分兵有先天的優勢,隻要他自己夠努力一定會取得好成果的。”說著他拍了拍歐煦陽的肩膀,又從歐爸爸手中接過行李箱,“叔叔阿姨,請你們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快上車吧,馬上到發車時間了。”
歐煦陽聽了挑了挑眉覺得話說得很奇怪,但是還來不及讓他細想就看見他爸媽雙雙露出感激的表情,左右一口一個謝謝。
既然看見了李耀,他自然就想問一問關於卞驍俊的事情,可是他先躲開了李耀搭在自己肩頭上的手,然後左右看看四周,問:“人都到齊了嗎?”
“你在找誰?”李耀眯著眼,笑看著他。
“我朋友卞驍俊,我從北京回來之前他就告訴我他已經報名了體檢,怎麼?難道他沒通過嗎?”歐煦陽不由地就問,不能怪他不知道,隻是自他從北京回來後每每通電話卞驍俊都沒告訴過他。
“哦?還有這事?我沒瞧見過他的體檢報名表啊?”李耀故意做出很驚訝的表情,然後他看到歐煦陽不悅地移開了目光,於是又道:“人數早在十一月底前就招滿了。怎麼?你們之間沒聯係嗎?”
歐煦陽搖了搖頭,他現在覺得很迷惘,機械地跟著李耀驗票後進了站台,站住腳步看著被攔在站台外的爸媽,又不甘心地向外瞧著。一個人怎麼就能這樣不聲不響地消失呢!他心裏越想越煩躁,既然沒通過體檢為什麼不告訴他一聲?為什麼偏要拖到那麼晚才回來?回來了為什麼又不留個消息?!就算不能一起去部隊那至少也來送他一送啊!
“陽陽,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他媽媽滿臉不舍地看著他。
於是硬是逼自己扯出一個笑容,朗聲答應:“知道了!放心!你和爸爸也要注意身體!到了北京就給你們報平安!”
“走吧?”身後的李耀輕聲說,“要發車了。”
不知是幾點了,卞驍俊像個死人一樣閉著眼僵直地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靠著牆,手腳涼得都快失去知覺了,當然或許也是麻的。現在已經過了白天時候那個急得要瘋掉的勁兒了,隨著意識到歐煦陽已經離得自己越來越遠了,他的情緒也冷靜了下來。
如果我可以病倒,他們應該就會放我出去了吧。他心想。
鑰匙插進了鑰匙孔,哢擦哢擦轉了幾聲,房門被推開,卞驍俊睜開眼看過去,隔著大鐵門,他家燒飯阿姨給他把飯遞了進來,然而卞驍俊隻是瞥了一眼,仍舊坐在地板上靠牆假寐。
“驍俊啊,你還是吃點飯吧,這都幾頓不吃了,要餓傷的。”阿姨忍不住勸,可惜卞驍俊一點反應都不給。
“哥哥。”一聲奶聲奶氣的叫喚隔著鐵門傳了進來,卞驍俊這才又睜開眼,他看見小小的Rainie用兩隻白乎乎圓滾滾的小手扒拉著鐵門、眨巴著眼睛站在阿姨身邊看著他,“哥哥,吃飯飯。”Rainie口齒不清地說。
“哥哥不餓。”卞驍俊回答。
“呀!”忽而他小媽尖銳的叫聲就響徹整個家,接著聽到她“咚咚咚”地就衝過來把地板踩得都快裂開,然後鐵門外就出現了一張怒容,先是撈起了地上的小Raine,然後對著阿姨厲聲斥責道:“怎麼搞的你!不是讓你管好Raine嗎?!你給他送個飯還把Rainie帶在身邊,熱菜熱飯澆傷了孩子怎麼辦?!你負責得起嗎?!”
“嗚哇”一聲Rainie就嚇得哭了,小媽又不耐煩地把小Rainie交到了阿姨懷裏,然後她又瞪向卞驍俊,一眼也瞧見了堆在鐵門裏的那些整齊未動的飯菜,手插著電暖袋嘖嘖了兩聲,語氣聽得不陰不陽,“我麼好話也說盡了,該做麼也做了,飯菜是一頓沒少你啊,關你又不是我的主意,你跟我鬧什麼絕食?”
而卞驍俊卻像沒聽見一般繼續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
“得,我管不了你。隨你吧。”他小媽氣呼呼地冷哼一聲,隨後又叫喚阿姨,“阿姨,你把他沒動過的飯收掉去,這麼放在地上髒死了。”
阿姨聞聲過來過來收拾了飯菜,臨走又不放心地問:“你要沒胃口我給你熱杯熱牛奶吧?別這麼坐在地板上了,要凍病的。”
卞驍俊卻隻是搖了搖頭,也不答話。
門鈴響了,Rainie“爸爸、爸爸“地叫著跑了出去,小媽也拖著拖鞋跟在後頭,大叫:“你兒子我管不了,現在鬧著絕食呢,麻煩你以後別一出去就出去一天,他自己不吃飯弄出了病麼你又要怪我!”
“他還不吃飯?!”他父親聽聞立刻就生氣了,然後衝到了自己房門口。
“我可是好話說盡啊,他連理都不搭理我,你可別怪我!”小媽在後頭幽幽地說。
“好啊!開始和你爸強了是不是!”他父親瞬間暴跳如雷,“既然不吃飯麼,明天開始我也不給你浪費糧食了!你不喜歡餓著嗎?我給你個機會,有本事你自己餓死自己!阿姨!鎖上!把門鎖上!”
可是小Rainie卻一把抱住了她爸爸的小腿,尖著嗓子叫:“爸爸!不許關哥哥!”
“你瞎摻和什麼呀,你哥哥做了壞事,害得你爸爸生氣就應該被關!不許搗亂!”小媽急忙扯開Rainie教訓,扳開孩子的小手朝著掌心就打了兩下,孩子瞬間委屈地大哭。
立刻,卞驍俊氣得坐直了身體,怒瞪著他小媽:“你打她幹什麼!”
可他小媽不甘示弱回瞪眼,冷笑開口:“喲,這會你倒活了?我剛才和你說半天話也不知道吭一聲,現在瞧見你爸爸回來了就知道要出來裝個好哥哥樣子了?還管起我教訓自己女兒了?你要真心疼你妹妹你就該以身作則地好好做人,你瞧你現在什麼樣子?為了一個男人鬧絕食,像話嗎?”
“我難道沒有好好做人嗎?我喜歡他我也是堂堂正正的喜歡!我也不怕說出來!反而你們問問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和李悅拉在一塊兒?除了是趨炎附勢還是什麼?!”
他父親本來就盛怒下,一聽這話更加火上澆油,眼睛都爆起了紅血絲,吼道:“畜生!你還有理了!你信不信我關你一輩子?我寧願攀不上李家這個親家,我也不能放你出去丟人!”
小媽一聽立刻急得在旁邊推他父親,“瞎說什麼呀!你生意還要不要了?司令那邊那麼好的資源你還要不要了?你女兒不要吃飯念書了?可別胡搞!”說著就拉起他父親的胳膊,扯著就往飯廳走,“咱先吃飯,你別急,有的是辦法呢!”
這是歐煦陽來到部隊的第一個晚上,他躺在新兵營的集體宿舍內,牆上的時鍾滴答滴答直響,雖然才過九點但卻已經熄燈了,他還從來沒這麼早就寢過。和他一樣睡不太著的大有人在,左右都是翻身的聲音。
“喂,歐煦陽?”躺在右邊的人叫他。
歐煦陽轉過頭,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有些陌生,有些奇怪。
“你是叫歐煦陽對吧?我叫汪博,也是大學生。”那人小聲對他說,“睡不著呢,嘮會兒唄?聽說你原來是北大的啊?怎麼就想來當兵的呢?”
“因為那會兒他們跟我說未來可以送我上軍校。”歐煦陽也是有話就直說了。
“哇!真假的?軍校可難送呢,一般人想進都進不了呢,他們說要送你去哪所軍校了沒?”汪博又問。
“國防大學。”歐煦陽其實也無心交談,於是言語從簡。
“啊呀我去,國防大學,這是要送你去當軍官啊!”汪博一聽卻更精神了,“那裏可難進了,要不是家裏有人要不就是真的牛逼,否則哪兒能被送那兒去啊。”
歐煦陽皺皺眉,他閉上眼睛翻了個身,準備切斷這個談話:“我也不牛逼,家裏也沒什麼人,就是個普普通通來當兵的,你早點睡吧。”
第二天起床鈴六點就響了,等他們手忙腳亂衝到操場集合的時候,北京的天都沒亮,而且還飄著雪花。乍從暖和地方出來的歐煦陽被那西北風嗖嗖地一掛,一張口就連打了兩個噴嚏。
“不習慣吧?冬天起這麼大早!”一人亮著嗓子就從朦朧的天色裏走了出來,他披著軍大衣,穿著軍靴,右手裏拿著花名冊,左手點著煙,“我是你們的教官,我叫李耀。”
“啊!他就是那個司令的兒子!”汪博在歐煦陽耳邊小聲說。
誰知頓時前頭一聲斷喝:“一排四列出列!”
汪博嚇得渾身都一抖,戰戰兢兢地就走了出去,在場所有人都清醒了,大氣不敢出地瞧著這出頭的鳥兒究竟是要挨上什麼樣的槍子兒。歐煦陽現在有點擔憂起汪博來了,因為他覺得李耀肯定是聽到那句話了,要不然怎麼就笑得那麼陰沉沉的呢?
李耀反手在背盯著汪博走了過去,他人比汪博高出半個頭,站在汪博麵前是拿鼻孔看著汪博的,聲音又輕又冷:“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報告教官,我叫汪博……”
“看來是不懂規矩,今天我就給你上一課,以後好讓你記得不管你人在哪裏,隻要首長在講話就沒你暗地裏議論的份兒!立正!繞操場跑三十圈!”
歐煦陽看到汪博聞言腿就一軟,心裏歎氣,今天零下七,呼一口氣都覺得肺裏涼得慌,甭說跑步了,何況還是三十圈!
“在場其餘人全體立正!向右轉!念你們今兒是第一天,給你們個便宜,繞操場五圈,跑步走!”李耀說著就吹了一聲哨,待到大部隊通通上了跑道,他自個兒也跟了上來,吹著哨音給他們指揮拍子。
歐煦陽看到遠離在群體外的汪博剛開始就跑得飛快,猜想他大概想早點完成圈數,可是這樣亂跑哪成?大冬天裏沒熱身開就如此衝刺過會腿抽筋了也不奇怪。此時正好李耀跑到了他的身邊,心中一動想是不是也替汪博求個情?於是開口道:“李耀?你不會真想罰他三十圈吧?”
李耀正吹著口哨,忽然聽了歐煦陽來了這麼一句有些意外,張口落下口哨,挑挑眉:“怎麼?你要求情?”
歐煦陽也不否認,“隻是覺得今天天氣太冷不適合劇烈運動。”
“天冷?劇烈運動?”李耀失笑,眼裏有些輕蔑,“我負重二十公斤還在惡劣氣候中上過雪山,你還真是個奶娃娃啊。”
歐煦陽頓時皺眉,“我知道你是特種兵,你沒必要在這裏炫耀。”
一聽這話李耀頓時來勁兒了,本來嘛,他來這裏當教官也是另有所圖的,於是調笑道:“喲,生氣了?你脾氣可真大。問你,你怎麼就想起來要替他求情?來這兒的新朋友?”
這話聽得歐煦陽心裏奇怪,但他還是回答:“他睡我右邊那床,說過兩句話,都是新兵,隻是覺得一開始就跑三十圈太吃力。”
“好吧,那我讓他分幾天還。”李耀略微把頭往歐煦陽那裏湊了湊,低聲道:“這是我帶你們第一天要是說出話還收回來那樣很掃威信的,以後就不好管了。”
聽了這話歐煦陽竟然有些忍不住想笑,“你還真是新官上任。”
話還沒落下,隻問耳邊李耀哨音驟響,隨後厲聲對著已經腳步疲乏的汪博問道:“汪博!幾圈了?”
汪博早已上下不接氣,累得隻好停在跑道一邊遠遠地舉起一隻手。
“切,真有出息,八圈就能喘成這樣。”李耀露出了輕蔑的表情,隨後又高聲喊道:“今天跑滿十圈,明天後天接著補!”回頭看看歐煦陽,也毫不避諱,一臉曖昧地笑問:“怎樣?你滿意了?”
在那一瞬間歐煦陽感覺到四周的隊友的目光紛紛投落過來,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但他覺得這樣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