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得了人皮麵具，第二日就要出寺去城中閑逛。元灝勸阻道：“你身上的傷還未痊愈，還是過兩天再去吧。”
    常生係腰封的動作不停，“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
    “朕來鴻恩寺是為百姓祈福的，不能隨意出寺。不過……”元灝彎了彎嘴角，“朕可以換張臉出去。”
    元灝從床頭翻出一個盒子，挑來揀去又拿出了一張人皮麵具。他拿麵具在臉上比劃了一番，問道：“這張好看嗎？”
    常生瞥了一眼，隨意地點了點頭。
    元灝對著鏡子小心貼好了人皮麵具，兩人便大搖大擺地出了鴻恩寺。路過念佛堂的時候，元灝竟然看見了在一群和尚中間打瞌睡的元寶。他看著元寶小雞啄米似的腦袋，不由輕笑出聲。
    “皇上何事如此開懷？”身旁的常生問道。
    元灝指了指被圍在中間的小胖子，連聲音都染上了笑意，“那個是朕的侄子。”
    常生點了點頭道：“雖然模樣上差得有點遠，不過神態倒是有幾分相似。”
    “那是當然，朕的侄子將來肯定是要像朕一般英明神武的。”元灝仰著下巴，驕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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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灝兩人漫無目的地在城中溜達了一圈，然後就挑了個茶館歇腳。茶館裏有說書人正在講毓王生前的英勇故事。等說書人神色激動地講完，元灝忍不住感歎道：“朕的毓王真是個有勇有謀，有情有義的大丈夫！”
    常生聞言，卻擱下了手裏的茶盞，嗤笑一聲道：“他若是有勇有謀就該謀朝篡位，自己做皇帝；若是有情有義，也該輔佐瑞王謀朝篡位，讓瑞王做皇帝。”
    元灝端茶的手一抖，杯盞裏的茶水悉數灑在了自己身上，他震驚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還真是心直口快，什麼都敢說。”
    常生拿出一方巾帕遞給元灝道：“自古以來，有幾個不篡位的權臣是有好下場的？”
    “篡位的也沒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元灝小聲嘀咕道。
    常生笑了笑，“篡位沒有好下場，不篡位也沒有好下場，看來毓王這些年過得並不容易。”
    元灝翻了個白眼，又忽然問道：“你剛才說‘自古以來’，你想起來什麼了？”
    常生皺著眉搖了搖頭。
    “沒關係，隻要你按時喝藥，很快就能記起來的。”元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心裏卻忍不住歎了口氣：常生除了第一次當著他的麵把藥喝了下去，這兩次都偷偷把藥倒進了花盆裏。若不是常生的藥苦味濃鬱，他幾乎以為失憶後的甯涵淵真的是全心全意地依賴他。
    元灝放在常生肩上的手順勢而下，握住了常生的手，常生卻借由倒茶，把手抽了回去。兩人之間忽然變得有些尷尬，元灝無奈地笑了笑，支著頭無聊地看向窗外。直到窗外的天色變得陰沉起來，元灝扭頭說道，“看樣子是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去吧。”
    “我以為你會等衣服幹了再走。”常生盯著元灝的襠部看了一眼。
    元灝也低頭看了一眼，迅速拿衣袖遮住，咳了一聲道：“那便再等等吧。”
    等元灝的衣服再看不出水漬，兩人才一起出了茶館，隻是沒走多久，大雨便傾盆而至。四下並無躲避之處，元灝和常生索性加快腳步，在大雨裏跑了起來。地上的青石遇水濕滑，元灝一個趔趄就要趴倒在地上，身後的常生伸手拉了他一把，他竟然又往後仰倒去，硬是連著常生一起壓倒在了地上。
    元灝聽著耳邊一聲悶哼，急忙從常生身上挪開，一邊急切地問道：“你沒事吧？”一邊就要扒開常生的衣服查看胸口的傷勢。
    這時，忽然有人追著一輛疾駛的馬車大喊大叫地跑了過來，“姚大人！姚大人留步！啊——”
    元灝眼睜睜地看著那人摔倒在他的身邊，並沒有伸手去扶。常生則趁機擋開了元灝抓著他衣襟的手。
    那人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恨恨地在地上捶了兩下，一扭頭看到了旁邊的元灝兩人。
    “皇上？”那人先是不確定地喊了一聲，而後又篤定地跪地行禮道：“臣馮齊拜見皇上。”
    元灝回頭看了常生一眼，又摸了摸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驚疑地問道：“你是怎麼認出朕的？”
    “皇上有龍風之姿，天日之表，自然有別與常人。”馮齊張口就是奉承之語。
    “此處人來人往，還是換一處說話的地方吧。”常生開口道。
    元灝點了點頭，道：“鴻恩寺不遠了，馮卿同朕去寺院裏換了衣服再說吧。”
    “臣遵旨。”馮齊急忙起身，擰了擰衣袖抬手撐在了元灝的頭上。
    元灝感覺雨勢小了不少，扭頭朝馮齊感激地笑了笑。
    另一旁的常生卻皺著眉頭一把搶過了路人手裏的油傘，丟了塊銀子在那路人懷裏，就麵無表情地把傘撐在了自己和元灝頭頂上。馮齊見此情形，默默地收回手臂跟在了兩人身後。元灝貼近常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