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涼。
    楊福成不吃不喝在宮門外候著，一想到裏頭的人不知能不能渡劫，一顆心七上八下一直都沒揣好，淚也流幹了，生怕一眨眼的功夫皇上就駕鶴西去，隻要一瞧見木然的齊序含，楊福成心裏就來氣，可是沒轍，這人他動不了。
    齊序含跪在地上雙腿已經麻木，低著頭，無論楊福成怎麼辱罵也不吭聲，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跟他無關。
    十修站在一旁，道：“楊大人，您先去用晚膳吧，這裏由我來看著，若是裏頭有什麼動靜我第一時間向您稟報。”
    “我沒胃口。”楊福成多想進去看看皇上如何了，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況，他心裏沒底慌著呢，更別說是用膳，哪兒有胃口。
    一整夜，禦醫都不敢離開，在床邊守著，期間上官昊源還斷氣了一次，被老禦醫的唯一一顆續命丸從閻王手裏把人奪了回來，可氣息不能平複，時而急促時而緩慢，一幹人的心也跟著忽上忽下，若是人救不活，他們也甭想活著走出皇宮。
    “先皇，娘娘，若是泉下有知，也讓閻王放過皇上吧，真龍天子壽燭不可能如此之短的啊！”“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求您保佑皇上渡過此劫，老身願一命換一命……”
    楊福成麵朝天地用力地磕頭，一下又一下，直至額頭磕破出血，希望用誠意感動上蒼。
    “楊大人！楊大人！您也要保重身體，皇上醒來之後還勞煩您打理朝中事務！”十修想要扶他起來，被楊福成拒絕。
    “你別管我，別說打理事務，命都是皇上的，隻要皇上能好，我什麼都願意做！”
    言罷走下樓梯，站在大殿的平地上，雙膝一跪，便又是一個響頭，站起來走幾步再跪下，又是一個響頭，如此循環，黑夜之中一個鞠躬的背影越顯蒼老。
    皇上是他的一切，豁出去也要保住皇上，楊福成這一輩子隻為上官昊源而活，這是他的主子臨終前交代給他的事，協助新皇開創大晉盛世。
    不知是否真是楊福成感動了上蒼，還是上官昊源命不該絕，三天後，上官昊源呼吸算是平穩了，沒把一群老禦醫樂得快找不到天南地北。
    齊序含聞言，原本毫無波瀾的臉上顯現出一絲表情，而楊福成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終於鬆懈，一把老骨頭抖得如同篩子，雙手合十，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說出還願之類的話語。
    楊福成冷聲道：“你，繼續跪，跪到皇上出來為止！”
    第五天的時候，齊序含臉色發黑，嘴唇蒼白，烈日當頭汗流浹背，可手腳都是冰冷的。
    “楊大人，再這樣下去他會死。”十修提醒道。
    “一個廢人，死就死吧，他的存在才是個禍害。”楊福成睨了跪在地上的齊序含一眼。
    十修見齊序含一副廖不生氣的模樣，道：“但是他有個什麼好歹，皇上都會唯我是問。”他並不是個怕死之人，但是他明白上官昊源的心思，所以齊序含不得有事。
    猶豫大半晌，楊福成思前想後，也不想拖累十修，便道：“那你扶他去偏殿歇息。”
    “是。”十修應道，轉身對齊序含說，“你還能站起來？”
    齊序含不應話，十修見此，將對方架在身上，其齊序含雙腿使不出力，完全走不了，十修索性將整個人抗在肩上往偏殿走。
    平躺在床上，齊序含有氣無力，十修給他喝的水都進不去一半，請禦醫查看齊序含的狀況，禦醫三指號脈，撚著花白的胡須點了點頭。
    再反複捏了捏齊序含的雙腿，禦醫才道：“米粒未進，脾虛血少，身體過於虛弱，最主要是雙腿，久於麻痹，必須要好生調理，否則，不良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