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清闌苑時，大雨早已傾盆而下，夾雜著冷風毫不留情地襲向上官昊源。
    風冷雨冷。
    見到渾身濕透，從未如此狼狽的上官昊源，福伯驚詫的同時也心疼，生怕上官昊源著涼染上風寒，趕忙喚人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皇上為何不待雨停後才回殿，若是感染了風寒如何是好啊。”
    “福伯，讓您擔心了。”
    “皇上，快將龍袍脫下，穿著濕衣更容易著涼。來人——”
    上官昊源止手，臉上恢複以往的從容與冷誚，緩聲道：“朕想一個人靜靜，教他們退下。”
    出雲苑中身影間閃過絲絲寒光，令人寒栗。劍鋒折射出淩淩劍氣，地上一方枯葉卷起，手中橫劍劃破淩空勢如破竹，劍氣厲及一旁的桃樹枝椏亂顫。
    十修的劍法可謂登峰造極，雖然之前他的劍法亦是厲害，但確實不如現在這般，一招一式更見氣勢。歲月把他從少年的青澀稚囂中磨練而出，不僅劍法日益成熟，麵容更剛毅。
    十感應後方一股厲氣突如其來，急忙回身用劍擋住，“叮——”枝椏正中劍身中央，不差半毫，反劍壓製上官昊源的“劍”，十修才知來者是何人，誰知上官昊源輕而易舉脫離十修的壓製，繼而揮向十修。
    枝椏竟如真鐵厲氣一般，與十修多次揮斬，不見其有何損破，這令十修深感上官昊源內功深厚的同時，更知劍法何等精妙。自己雖每次都進攻上官昊源死穴，但都被樹枝截住，靠不近半分，而他卻每次直逼自己要害，且精準無比，更甚有好幾次差點刺到。
    若那樹枝是龍泉，自己恐怕成了劍下亡魂。
    苑內兩人相互追逐，招式幻化莫測、眼花繚亂。若是在旁人看來，根本看不清兩人手中的兵器，更想不到其中一人持的是區區一根枝椏。
    枝椏襲向十修胸膛，十修趕忙執劍而擋，誰知上官昊源使的是虛招，身影一閃，枝椏橫於十修頸項上。
    上官昊源點到為止，移開十修頸上的樹枝。
    後退一步，十修雙手抱拳：“皇上，十修輸了。”
    把玩手中的樹枝，上官昊源道：“輸贏又何妨，朕差點敗在在你手上，不知幾時又能像今日這般比試比試。”
    “皇上說得極是，我倆之間也好久沒這麼打過一場了。”
    上官昊源負手望著十修：“你我之間不必見外，你是新晉開國元勳，沒有你，我上官昊源未必能坐上這皇上位。”
    “臣惶恐。”
    上官昊源一擺手：“得了。”
    兩人徑直走進屋內，圍案而坐。
    將茶泡好斟入杯中，雲海翻騰，茶葉沉浮旋卷。
    茶香四溢，青霧嫋嫋。上官昊源聞到這清香之氣，雙眸滿是讚許。
    十修道：“皇上可是認出這茶了。”
    “好啊十修，你居然私藏，從西門關帶回的茶葉竟不分一點給朕？倘若今日朕不來，不知你還打算獨自享用到幾時？”
    “皇上您說笑了，十修豈敢，隻是一時忘記才會如此。”
    雖現已是皇上，要什麼有什麼，從不乏極品茶葉。但惟獨對這大漠之茶情有獨鍾，每每飲茶之時都覺茶中少了些什麼，並無說茶不好，就是心中有些牽絆。到後來方才知，原是自己想念西門關那獨特的氣息了，而那些茶正是多產於江南一帶，自是少了那粗獷之意。
    唯有西門關所產之茶，才會有屬於它的氣息。畢竟，當年自己便是從那裏揚旗舉兵，一步步運籌帷幄，直至攻下樊京坐擁天下，這樣一說西門關也算是他上官昊源的故地。
    捧茶而飲，心中愜意無限，仿佛再一次回到那黃沙滿天，孤雁穿殘陽遼闊之地，以及血染鐵甲，屍橫遍地的殘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