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芷然離開了麵館，走在紛紛攘攘地大街上，大年夜當天的風並沒想象的那麼寒冷刺骨。他大步拐進了小區裏，一路都是哼著歌兒，多輕快明朗的曲調啊！他不禁綻開了笑顏，感覺就像是春天裏那陣攜帶著陽光的風，春風拂人麵，好不爽朗！
    他給嚴生打了個電話，“你在幹什麼呐？今天來不來我家吃飯？”
    “怎麼了？這麼開心。”電話那頭的嚴生察覺出段芷然今天有著不同往常的輕快語調。
    “沒什麼，我給你唱首歌吧？”段芷然笑著說：“要聽嗎？”
    “你今天真反常。”嚴生沉吟了一會道。
    “你這人真沒意思。”段芷然微微皺眉道：“算了，不說了，和靳洋他們說一聲，今晚來我家吃飯，早點過來。”說完就撂了電話。
    月上柳梢，華燈初上，萬家煙火齊齊綻放。今夜酒家飯店忙得熱火朝天，家人親眷齊聚一堂，而街上是說不出的空曠，除了四處入侵的硫磺煙霧，其它一切寂靜冷清得讓人發慌。
    可段芷然覺得這是他二十幾年來最好的一個除夕夜。
    電視裏的主持人熱情高漲地拔著喉嚨叫喊，喜慶的音樂盤旋在屋子上空的空氣中，琦琦和大力兩人胡吃海喝後互相擠兌著，靳洋躲進段芷然的房間好一會了，嚴生若有所思地看著臉如桃花春風拂麵的段芷然。
    “什麼事情讓你那麼高興？”嚴生食不知味。
    段芷然有點暈眩，他知道他喝多了，身體向著嚴生傾了傾身子，胸膛直接靠在了嚴生的手臂上，他努力地睜開眼好看著嚴生，笑了笑問：“你說什麼？”
    嚴生愣住了，眼前段芷然的這副模樣簡直嫵媚得不像話，那種像搽了胭脂的麵腮、蒙了霧氣的眼睛、紅潤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又好像不懷好意地噙著那絲絲帶著酒味的氣息。瞧著嚴生沒反應，段芷然以為嚴生沒聽到自己的話，於是不自覺地把臉更湊近了點，嚴生感覺那酒氣就這麼不徐不疾地噴進了自己的鼻腔，若是他人嚴生早嫌棄的走開了，可眼前的是段芷然，所以不論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你剛才說什麼呀？”段芷然連聲音都被酒精浸得濕軟了，綿綿地黏在了嚴生的耳朵裏，惹得一陣心猿意馬。
    “我說，你在高興什麼。”嚴生局促地推開他，拿掉他手中的一罐啤酒：“別喝了！”
    這時，靳洋從臥室走出來看見這幕又看看段芷然，也覺得驚訝：“這人今天怎麼了？喝這麼多！”
    “我今天有好事兒要和你們說。”段芷然媚眼如絲，反手把靳洋拉了過來，又勾起嚴生的胳膊。
    “喲！瞧你這騷樣，難不成你戀愛了！”琦琦賊笑著起哄道，一邊拿眼覷著嚴生：“我早懷疑你倆有一腿！”剛說完，大力跟著也笑起來。
    靳洋皺了皺眉，然後看向嚴生問：“真的？”
    一瞬間嚴生的臉色就赤橙黃綠過了一遍，他驚訝地看向段芷然，從心底裏泛上來的激動快要吞噬自己的其它感官了。
    段芷然臉被酒氣熏得緋紅，他拿著笑眼看了一會聽得此話的嚴生，問道：“你喜歡我嗎？”
    這話一落，雙胞胎就跟著起哄了，琦琦還一麵狠命地推著嚴生，“快，爺們兒點！”
    段芷然聽了嗬嗬直笑，可他腦子裏想得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仔細玩味著嚴生臉上的表情變化，可那神情在他人眼裏看來卻是別樣的意味。
    “你知道的。”嚴生聲音都抖了，他緊張地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
    咯咯咯地段芷然輕笑了開來，他搖了搖頭便不再看嚴生，清了清嗓，拿著筷子敲了敲酒杯，似乎有話要說。
    靳洋麵色有些沉，他看到雙胞胎一臉等著看好戲的神色，而嚴生恐怕是動真情了……這讓他笑不出來，他隱隱間有些憂慮。他是了解段芷然的，他微微皺了眉頭，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芷然。”靳洋插話道，“你醉了，別撒酒瘋了。”
    “啊喲！你湊什麼熱鬧！”琦琦急得一腿跨上桌子就把靳洋扯開，“什麼狗屁醉不醉的，人家這是酒後吐真言！來來來！別壞好事！”
    靳洋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都嚴厲了幾分：“這要真喜歡，那也得等明天清醒了再說。現在不管說什麼聽著都像胡話！”
    “靳洋？”可段芷然笑著回了頭，他看著靳洋頗為嚴肅的臉，一彎嘴角：“你想說什麼？這麼多年了，就不許我喜歡他一點兒？”他又沒說錯，這也算實話了。說完，他一回頭就對著嚴生愣在那裏的嘴輕輕地吻了上去。
    嚴生的嘴唇是滾燙的，像一般男人那樣厚實可卻嫌稍硬，新冒出來的胡茬紮的他上頜刺痛。他略微地留戀了一會兒然後迅速地離開了嚴生的臉龐。
    “但是，”段芷然雙眼注視著嚴生，一點都沒有醉態，在窗外一陣爆竹聲中，他伏向嚴生的耳邊，“你並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那種關係結束了。”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隨後，段芷然推開嚴生大聲說：“我覺得我們是有可能的！”
    “累了？”楚熠瞧葉瑢眼皮已經開始惺忪便關掉了電視，喜慶歡鬧的音樂聲一停下來，整個屋子裏的寂靜突然就顯得突兀了。
    “沒有！你關電視幹嘛！”葉瑢立刻坐直身姿，急忙又打開了電視，不知為什麼他剛才居然會因為那種突如其來的寂靜變得不知所措：“這才幾點！說好一點去放煙花的！”
    楚熠默默地看著葉瑢，在他眼裏，關於葉瑢剛才的每一個表情都沒有被錯過。
    “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你爸媽？”楚熠問。
    “我打給他們幹什麼！”葉瑢立刻炸了毛：“都沒什麼關係了！”
    “至少給你哥打一個。”楚熠把電話遞到葉瑢眼皮下頭，態度很堅持：“告訴他我們倆一起過的年，讓他放心。”
    葉瑢被楚熠說得有些動容，他默默地接過楚熠手上的電話。
    楚熠很自覺地離開了客廳，他走進書房，在黑暗裏踱了幾步，從窗口看見遠處此起彼伏的煙花，真是好看。他不禁向著窗口走進了一點，推開窗，冷風伴著硫磺一起湧進他的氣腔。他從口袋裏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時間過的可以那麼慢又可以那麼快，就像之前和尚將在一起過的那些節日已一彈指間灰飛煙滅，而如今他卻根本無法確定自己和葉瑢能相伴多久。
    “電話我打完了。”一根煙抽完，在黑暗中，楚熠感覺到葉瑢從他身後走了過來，楚熠轉過身子借著窗外的光他發現葉瑢眼睛鼻子都有點腫，可是他裝作沒發覺。
    葉瑢抱住了楚熠，把腦袋埋進楚熠的肩窩，“我把電視關了。”
    楚熠這才發覺那熱熱鬧鬧的惱人的聲響消失了，他摟住葉瑢的肩膀，背脊上感受著寒風的撫摸，他決定開口：“何苦等到一點呢，我們現在就下樓放煙花吧？”
    “大蛋糕”被火燃起，蹦出的銀星直躥天際，倆人抬起頭往上看，黑漆漆的上空炸出了一片閃耀的銀花。
    猶如鮮花淩空盛開，猶如星辰破空隕落。
    耳邊盡是炮竹聲，你家的我家的比賽著誰的更響，遠處的孩童指著楚熠和葉瑢倆人眼前的“大蛋糕”尖叫，“爸爸媽媽你看呀！那兩個叔叔的煙花好漂亮！”
    “切！小屁孩！也不看看我們的有多貴！”葉瑢小聲回嘴。
    楚熠聽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