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幫著葉瑢坐進了自己的車裏，隨著車離開了醫院，他問道：“想去哪裏？”
    “你帶我先去吃一頓吧？醫院的飯菜倒了我半年的胃口了！”葉瑢說。
    “吃什麼？”楚熠問。
    “火鍋！麻辣香鍋！或者什麼毛血旺，地鍋雞，要開葷！”葉瑢說著都覺得嘴饞。
    “不行。”楚熠立刻否決：“你還是個病人別忘了，我倒知道有個粵式湯館不錯。”說著想了想，就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一會兒就掛上電話，歎氣道：“今天是大年夜，他們午市不做了。”
    葉瑢聽了氣呼呼地雙手一環抱，也不顧腿傷如何蹬著腳就大聲說：“那餓死我好了！”
    楚熠見他耍脾氣，立刻又有了一主意：“我知道有家麵館很好，去嗎？”
    “行行行！還挑什麼？總比餓死強！”葉瑢索性一閉眼，把頭一扭向一邊。
    楚熠有些無奈，瞧他轉過去的側臉還嘟著嘴完全是生著悶氣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不自覺地拿著手指輕輕地往葉瑢嘴唇上一按，笑道：“掛油壺了。”
    那楚熠口中不錯的麵館其實離著醫院並不遠，坐落在一處商業區和住宅區的交界處的一條小馬路邊上，這時候已經坐滿了人，楚熠和葉瑢走進去的時候滿目望去看不到一個空桌。
    “喲，兩位，店裏這點人多，要是不介意就和其他顧客拚一桌吧？”一個服務生笑得和藹可親，手指臨窗口的一桌道：“兩位看呀，那桌才一個客人。”
    楚熠看過去，四人桌隻坐了一個男人，帶著衛衣的帽子背對著他們。他擔心葉瑢會介意，正想詢問，葉瑢邁開不太利索的步子自己先走過去了，楚熠這才轉身對著櫃台看菜單，不放心又往回瞥了瞥，瞧見葉瑢已經坐了下來對著他直瞪眼。
    點完單子，楚熠走過來挨著葉瑢坐了下來，出於禮貌他想對這位眯著眼假寐的食客說聲謝謝，可是當目光定睛看過去時，楚熠幾乎有點吃驚，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對著那個正在看著窗外的男人脫口就叫道：“芷然？”
    段芷然聽到有人叫他就睜開了眼，沒想到是楚熠，再一看葉瑢，他有點發懵，條件反射地急忙起身：“楚醫生——”人還未站起來，楚熠的手已經按在他的肩頭，笑著示意他坐下。
    看著段芷然身著家居衛衣，身邊僅放著羽絨服，楚熠就問：“你家住附近嗎？”
    段芷然一旦麵對楚熠難免控製不住地緊張，他心想此時自己的模樣鐵定邋遢透了，聲音也沒了底氣，“嗯……隔壁——”剛開口又覺得嗓音沙啞得難聽，使勁咳了咳，強迫自己直視楚熠的目光才又回答了一遍：“就隔壁小區。”
    “我渴了！”葉瑢突然開口。
    兩人同時向葉瑢看去，楚熠這才想起來葉瑢尚在身邊，剛想開口卻被葉瑢一口堵住：“這裏悶得要死，害得我都渴了。”
    楚熠忙問：“來杯熱豆漿？”見葉瑢點點頭，他就又向櫃台走過去。
    楚熠離開桌子後，段芷然沉默了一會，忽然就笑著對葉瑢伸出了手說：“你好，我是今年楚醫生的實習醫生段芷然。”
    葉瑢應著那伸過來的手含含糊糊地握了一下，也沒有回應他什麼，也沒有說自己是誰，隻是身子往後一靠低頭就玩起手機來。段芷然見他毫無繼續交談的意思也不以為意，看他低頭在玩手機就對著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心裏確定此人斷是上次和楚熠在花園散步的人無疑，1405號的病患。他看上去挺小，神色倨傲，嘴角像是不開心地抿著。
    “來，當心燙。”楚熠端著一杯豆漿走過來放到葉瑢麵前。
    葉瑢隻抬了抬眼，用手一摸那杯子就不滿地癟癟嘴，埋怨道：“沒有糖嗎？”可也不等楚熠去拿就一把拉住楚熠說：“好了好了，也不用了。”楚熠依言就笑著坐了下來，轉眼看向段芷然，“沒想到你家離我們院這麼近，那為什麼你還總是遲到呢？”
    “我有點賴床。”段芷然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又頗為擔心地看向楚熠：“以後會注意的。”
    楚熠擺擺手很不以為意，又問：“上次問你的事情你想好了嗎？如果讓你留在骨外你願意嗎？我很希望你能夠留下來。”語調裏有隱約的期盼，這邊桌上的餐食都給送來了。
    段芷然臉居然紅了，他低垂著眼，輕輕咬著嘴唇，過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說：“我不太清楚，我其實……我其實還挺迷惘的。”
    “你迷惘什麼？”楚熠立刻就問，一手將筷子一放，也顧不上吃麵。
    “他迷惘什麼告訴你，你就能替他解決了？”突然，葉瑢幽幽地開了口，一邊就擦了嘴站了起來，“這家麵難吃死了，我先走了，要不，你們再聊會？”可他也沒等楚熠反應過來，就徑自瘸著腳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