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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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海位於三塊大陸之間的交界處,海上大大小小共七十二座島嶼,如碎星遍布,狀如婆羅浮屠,傳說這些小島是帝釋天得道時的最後一滴淚,他彈指一揮,破碎的淚便化成這眾多島嶼,其中主島蜉蝣島,北落星門就在它的最高處,它不屬於任何國家,任何勢力,甚至何人所創都已無處考證,據說在三神創世之初就有了,門派中人習劍修仙,與世無爭,所以北落星門也是天下最神秘的所在。
其中按照靈力的高低分為天樞門,天璿門,天璣門,天權門,玉衡門,開陽門,搖光門,門下弟子都經過嚴格的選拔,隻有最優秀的人才可以留下,所以能進去的弟子不多,能出師的卻又更少,大多人都留在門內苦心修行,但這並不妨礙它成為天下第一門派,因為北落星門的弟子,幾乎都是武林各派送去的最優秀的傳人,甚至還有各國皇族,世家弟子,他們一旦出去,無一不是掣肘天下穴脈的人,而留在門內的七門門主,武學靈力也都臻於化境,放在江湖上,更是無人敢出其右,隻是他們都致力修仙,無心塵世,所以到目前為止,各門門主,僅限於傳說。
我站在懸崖邊上,眼前便是傳說中的婆娑海,此時已是深夜,天上一輪滿月,月光灑下,天地瑩白如暮雪,海上砂金點點,略帶濕意的海風攜著大海的氣息吹在我的臉上,舔舔唇邊,有著淡淡的鹹腥,如今距離我像瘟神般被趕出來已經過去三個月了,一路從帝京出發,經過呈州,雍州,象郡,平陵,餘遙····我慢慢地走,慢慢地想,偶爾看看沿路風景,但卻無甚趣味,終於還是來到這婆娑海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大海,雖是夜晚,但天青月白,洪波湧起,海浪拍打著懸崖,濺出的水花仿佛碎玉,許多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的事,竟在此刻豁然開朗,對自己笑笑,若不能成為與他並肩而立的強者,又有什麼資格去說愛他,保護他,甚至是,擁有他?
閉眼深深吸了口氣,月下一葉小舟翩然而來,不一會兒就到了崖下,我看了紫陌一眼,點點頭,我們先後躍下小舟,借著月色,隻見撐船的是一名身形佝僂的男子,他一身黑衣,鬥笠壓得很低,看不清楚樣子,我拿出刻有七星的玉佩,他卻沒看一眼,徑直點開篙,朝海上劃去,看得出此人內力極其深厚,海上浪大,但船行得很快卻也平穩,這樣的人竟然隻是個船夫,不知島上的人又是什麼樣子,心中有著隱隱的期待,雖是被趕了出來,但畢竟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還是去傳說中的修仙門派,不知道仙人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要吃喝拉撒?
船行了半夜,不知不覺,海上霧氣漸濃,前方隱隱現出了島嶼的模樣,到了?
我睜大眼睛,大霧越發濃烈,漸漸到了伸出的五指都隱在了霧中,但那船夫如若無視,速度未見減緩,我走過去想問問他,他略一抬頭,我這才看清他的眼睛根本就是瞎的,紫陌也看見了,神色驚訝,但也沒有說話,又劃了許久,天色微明,我大概看出了四周島嶼的輪廓,小船從兩座崖壁相接的夾縫穿過,又經過了一段漫長的黑暗後,船駛出隧洞,眼前一片無垠的碧海,水天相交之處,半輪紅日冉冉升起,周圍的海天被染成了金橘色,在那金色的光輝中,一座巨大的島嶼淩空而立,島上青翠欲滴,祥雲繚繞,似海上蜃樓,我和紫陌相視一眼,俱是滿臉震撼,那船夫這才放慢了速度,對我們微微笑道,“到了,前方便是蜉蝣島!”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接近蜉蝣島才發現,這座島不是真的飄在海上的,而是島的底部外圍淩空,中間卻是紮在水中,船夫搖著小船進去,上了岸,一道盤旋石階從內部直通島上,守門的弟子看了我手中的七星玉佩,都略微驚異,忙對我行禮,之後倒也沒說什麼,其中一個帶著我和紫陌拾階而上,旋轉石階的盡頭有一道石門,通道內光線微弱,所以打開門的瞬間還是被外麵的光輝刺得微微閉眼,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上眾多身著白衣的人在練劍,一招一式,整齊劃一,氣勢如虹,領路的白衣男子道:“這些都是開陽門和搖光門的弟子。”他指了指遠處左右兩邊那兩片建築群,“左邊是開陽門,右邊是搖光門,我就是搖光門的弟子,我叫鏡唯。”
我忙抱拳,“師兄有禮了。”
誰知他竟微微發怔,臉露薄紅,半晌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我這就帶你去見掌門尊者,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吧。”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點點頭,真可愛。
穿過廣場,又是一道石階通向上麵一層,這樣的廣場共有三個,第二層略小,弟子也沒有第一層那麼多,左右分別是天權門和玉衡門,第三層人數最少,左右是天璿門和天璣門,再沿著石階上去就是掌門紫薇尊者執掌的天樞門。
天樞門是七門之首,主殿北落星宮也是整個島上最為恢弘的建築,鏡唯稽首向宮門前的弟子說明來意,我這才注意到他們雖都是身著白衣,但兩臂的圓形繡紋卻是不同顏色,從搖光門到天樞門弟子分別是銀色,黃色,青色,藍色,紫色,黑色,紅色,這兩名弟子的就是紅色,他們看到我手上的玉佩也是對我拱手行禮就讓我們進去了,我彈彈手中的玉佩問鏡唯,“這玉佩還有什麼講究嗎?”
他驚訝地看我,正要說話,隻感覺一陣風過,手中的玉佩就不見了,我忙轉頭,隻見一名少年正坐在欄杆上斜眼看我,手裏還拿著我的玉佩,好快的身手,我竟然察覺不到他近身,注意到他的繡紋,紫色,而且比其他人的更大。
我周圍的人忙行禮,“參見二師兄。”
他挑挑眉,大大的桃花眼微微上翹,“拿著七星玉佩來到了這裏竟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難道是偷來的?”他又搖搖頭,“也不可能,你應該沒這本事,這個的反噬你根本受不了。”
我有些氣惱,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某人如出一轍的趾高氣揚,反正就是看不慣這種人,但還是壓住火,“這是家父所贈,說是可憑此信物來北落星門拜師學藝,但並未告訴在下這塊玉佩的來曆。”
他哼了一聲,“拜師學藝?你當這裏是雜耍班子呢,七星玉佩全天下可是隻有三塊,一塊在你這裏,一塊掛在掌門的腰上,另一塊下落不明,見玉佩如見掌門,這你都不知道?”
我點點頭,閃身上前奪過玉佩,“既然是見玉佩如見掌門,那師兄是不是該讓我進去呢?”
他詫異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著我,“你小子的功夫不錯嘛,不過今天本少爺沒空,改天再來找你。”說完足下輕點,衣衫飛揚,瞬間飄遠。
我問鏡唯那是誰,他望著那早已消失的身影,“那是天璿門的鏡冥師兄,是門主的入室弟子。”所謂入室弟子,就是各門門主為自己培養的接班人,怪不得那麼囂張。
我隨著鏡唯繞過主殿,來到一座拱門前,他停下腳步,“前麵就是灼華苑,你二人自己進去吧,掌門尊者在裏麵。”
“你不去?”
誰知他咬咬唇,眼睛不自在地瞥向別處,一臉窘迫,我頗有些好奇,難道這位掌門素來極威嚴,個個都怕他?心下一想,嘴上也沒多問,對他拱手稱謝後與紫陌走進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