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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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弦歌的眼眶很快就紅了····
他使勁地眨了眨眼,然後轉過頭去。
楊箏一身黑衣站在雨裏,他沒有打傘,全身都被淋濕了,雨水順著他的額發流下來弄濕了眼鏡,使他看起來有些狼狽,他的唇被凍得發紫,紀弦歌拉過他的手,果然,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紀弦歌很快就放開了他,眉頭微皺,“你怎麼來了?”
楊箏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去,“我回來就聽說你爺爺·····所以,過來看看。”
楊箏走到墓碑前,朝身前的老人恭敬地鞠了三個躬,然後放下手中捧著的一束鮮花,紀弦歌看著他,也向他微微鞠了個躬算是回禮,兩個人又是長久地相對無言,幾年不見,楊箏的身子還是那麼單薄,似乎比離開那會兒又瘦了些,紀弦歌一直都想不明白,楊箏好歹也是練過的,怎麼還是這麼又瘦又怕冷,看那小身板,竟開始微微發抖了。
紀弦歌皺著眉:“你和師兄一起來的?”
楊箏搖搖頭。
“那你現在住哪裏?”
楊箏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說道:“酒店,那個,閆言要結婚了,所以···”
“所以你才回來了,然後剛好就碰上我爺爺的葬禮!”紀弦歌接過他的話,隻是語氣漸漸發冷。
楊箏迅速抬頭看他一眼,眼鏡片上一片霧氣,於是他索性摘下眼鏡,隻是,卻也看不清紀弦歌的表情。
紀弦歌轉身走了兩步然後回頭,“我送你回去吧!”
楊箏急忙搖頭:“不用了···”
紀弦歌冷笑:“那你打算從這裏走回去?”
楊箏垂下頭。
紀弦歌眼中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終是低聲道:“我讓唐臣送你回去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箏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身體不再顫抖,但卻頓時,冷到極點。
回到酒店,楊箏立刻放了滿滿一缸熱水,然後將自己全身都泡在水裏,已經被凍得僵硬的身體漸漸恢複了知覺,他仰頭靠在浴缸邊上,慢慢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一點一點。
他回來確實是因為閆言要結婚了,但那是下個月的事,他之所以提前回來還是因為之前謝雲端告訴他紀老爺子病危,幾乎是一聽到這個消息,他就立刻收拾了行禮,收拾完了之後,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他竟有些高興,當初紀老爺子對他說的那些話依然曆曆在耳,那現在,隻要那個人不在了,他是不是就可以····
楊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忘了紀弦歌會有多麼傷心,他不知道紀老爺子去世前會不會留下什麼遺囑,但他知道,那是紀弦歌拒絕不了的,於是,熾熱的心又漸漸冷了下來,但最後他還是決定來看一眼,反正順便參加閆言的婚禮,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他其實今早上很早就去了八寶山,他看到紀弦歌捧著紀老爺子的遺像神情肅穆地走在前麵,身後跟著浩蕩的送葬隊伍,他看到謝雲端謝河圖兩兄妹也穿了一身黑衣走在隊伍中,他甚至還看到了靳凱,靳凱見到他先是一愣,然後就飛快地轉過頭去,他站在人群的角落上,吊唁的人們漸漸散去,他看到紀弦歌一個人站在墓碑前,神情那麼哀傷。
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他注意到紀弦歌的眼角微紅,瘦了一些,樣子有些頹廢,但周身的氣質經過歲月的打磨更顯沉穩幹練,他看到他似乎很平靜,說話語氣也是客氣而疏離,仿佛他們隻是兩個幾年不見的熟人,連朋友都算不上。
楊箏漸漸將臉也沉入水裏,令人無力的窒息感撲麵而來,他突然笑了,在水中的笑容看起來妖異而又脆弱,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嗎?
原來時間,是真的可以改變一切啊·····
幾天後楊箏去見了謝雲端一次,璃樽的樣子似乎沒什麼變化,華亭已經正式接管了這家店,穿著西裝的樣子,英俊挺拔,隻是,在給他上了杯茶後,臉上還是微微發紅,楊箏淺笑,謝雲端坐在他對麵,依舊一派溫潤儒雅,他指尖夾著一根煙,嫋嫋上升的煙氣使他的眼睛看起來如真似幻,謝雲端的眼睛太妖,他隻要這麼似笑非笑地看著你,不一會兒,無論多麼頑強的人都得舉手投降,像楊箏這麼定力不凡的人,都忍不住局促地喝了口茶。
楊箏撩了撩麵前的煙霧,“別抽了,傷身!”
謝雲端也不說話,但還是把剩下的煙蒂按在煙灰缸裏。
那天他們一起坐了一下午,茶喝了兩壺,但話卻沒說幾句,楊箏起身告辭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謝雲端說:“楊箏,你就算再聰明,可是你也看不懂人心。”
他還說:“這些年,弦歌真的很想你!”
如同點破天機,楊箏落荒而逃,謝雲端看著那個倉皇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出聲,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正準備點上,卻被另一隻手惡狠狠地搶去,靳凱瞪了他一眼,接著他手上的煙盒,打火機都被沒收,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謝雲端有些發愣,然後笑著搖搖頭。
楊箏一邊走,一邊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當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公寓樓下了,抬頭,樓上沒有亮燈,那個人應該不在吧,他上了電梯,站在曾經的家門口,並沒有什麼變化,也許這些年,紀弦歌根本就沒回過這裏,他試著按了密碼,驚奇地發現那扇門“滴”地一下就開了,他居然沒改密碼?!
他打開燈,屋子裏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包括拖鞋也還放在原來的位置,像是屋主人隻是出了趟遠門,他換了鞋走進家裏,然而幹幹淨淨的擺設也表明了這裏雖然有人定期打掃,但卻並沒有人住的事實。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坐在沙發上,突然,他聽到樓上傳來一些聲音,楊箏的心猛地一跳,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上樓去,他曾經住過的房間,門開著一條縫,裏麵沒開燈,但聲音就是從裏麵傳來的,楊箏輕輕推開門,迎麵撲來一陣濃鬱的酒氣。
“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