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辰所在的城市還沒來暖氣。在片場凍了一天，晚上去喝了點小酒，然後走路回家。
    宋明的酒吧離李子辰家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鍾就可以到達。
    他和歐秉文不一樣，沒有董黎這種律師專業的專屬司機，也沒有就職公安局的朋友，更沒有能幫自己開車去賓館的小情兒，為了防止被抓酒駕，最近每一次去酒吧，他都是獨自走路回去的。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開始過一段新戀情了。這對於過去的他來說是很不可思議的，但是久了，好像也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跟歐秉文打打諢，也沒有寂寞如雪的感覺。
    李子辰一邊思考著人生，一邊打開門。扣上了房門，將鑰匙扔在桌上，剛打算回房洗個澡，意外突然發生了。
    一隻溫熱的手從背後捂住了他的嘴，伴隨著一句“別動”，二話不說便將他拖到裏屋。感覺到抵在腰間的尖銳物品，李子辰的心髒霎時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到了臥室，背後那個人放開手，將李子辰推倒在了地上。李子辰迅速爬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的那個男人戴著口罩，沒有露出全臉。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並不認識他。
    那男人顯然也沒有和他好好說話的意思：“李大導演，最近你這日子過得挺不錯的啊？”
    李子辰吞了下口水，強作鎮靜：“還好還好。”
    他的手插在褲兜裏，捏著手機，想找個機會報警。
    顯然，對方很清楚他的意圖，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如果不想受傷的話，就把身上所有的通訊設備都交出來！”
    隻要手機……？對方不是為了錢！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李子辰默默抿住了嘴唇。
    樓下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隨後，幾個人推開房間門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新來的幾個人，又掃了一眼對麵的男人，確定這些人都是一夥的。
    “有話好好說……”李子辰的大腦一片空白，卻仍舊絞盡腦汁想要穩住這些人。
    “交出來！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子辰隻得將手機拋給了對方，隨後，他快速思索了一下自己家周圍的情況。
    左右兩棟別墅都沒有人，住在對麵的柳清舒早就走了，斜對麵的歐秉文剛才還在酒吧跟人喝得火熱，估計還沒回家，就算自己大聲呼救，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這些人不為財來，那就隻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為仇，一個是為色。
    他不記得自己有和什麼人結過仇，那麼……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了。
    “老大，直接閹嗎？感覺一定會死人的……”
    “他媽的閉嘴！喋喋不休，煩不煩！那頭都說了後果他擔著，死了就死了！老二他們那頭都完事兒了，我們要是怕了，還不得被他們笑死！”
    “等等，你們在討論些什麼可怕的話題，什麼閹不閹的……”
    口罩男看著臉色發白的李子辰冷笑：“你也別怪我，我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兒。忍著點兒啊，可能會有點疼。”
    說著，他晃了晃手裏明燦燦的刀。
    李子辰頓時覺得頭有點兒暈：“那，你注意點兒啊。割我的時候，別劃到自己。不然的話，你可能就麻煩了。”
    “你什麼意思？”口罩男皺眉。
    李子辰笑了笑：“既然你們是他派來的，那我喜歡男人這事兒你們應該也知道吧？知道他為什麼要讓你們用這種方式報複我嗎？因為我傳染給了他一種病。因為這種病，他的人生基本毀了，他一直很恨我。”
    口罩男僵住了。
    “得病以後，我一直覺得人生挺灰暗的，幾次都想死了。”李子辰臉上流露出一絲悲傷，“我跟他在一起就是為了報複社會，想著為什麼得病的隻有我？可是感染了他以後，我就後悔了……”
    李子辰眼圈一紅，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我怎麼能做這麼不人道的事兒呢……我從那之後就已經決定不會再傷害任何人了……這病隻我一個人得就行了，真希望其他人都永遠健康……”
    口罩男瞳孔縮小。看著手裏的刀，他明顯有些猶豫。
    為了圓自己的話，李子辰還繼續信口胡編：“你們手上不是還有歐秉文嗎？歐秉文是個惡霸，欺負過他不止一次，我估計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打算報複歐秉文的，可我希望你們別傷害歐秉文，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一直在旁邊旁觀著，是我太懦弱了，不敢去救他，才會讓他被歐秉文欺負的……”
    口罩男聽得目瞪口呆。
    歐秉文此刻血都拚命往頭上湧。他這回可真氣得不輕。拷問完自己家那群不速之客，得知還有一撥人找上了李子辰，便隻好拎著衣服又出了門。
    歐秉文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但是今天，高昊把他所有的仇恨值徹底拉滿了。
    歐秉文敲碎了李子辰家一樓的的落地窗，闖了進去。掃了一眼全家，沒顧得上糾結一樓淩亂的布局，直接衝到了二樓。
    他很輕易就找到了李子辰所在的房間，原因無他，因為那個房間裏傳來了李子辰說話的聲音。
    “不是，你們都離我這麼遠是幾個意思啊？我都說了，直接接觸是不會傳染的。”
    隨後，屋裏響起了幾聲尖叫：“別過來！！！”
    李子辰繼續道：“不是，你們何必這麼傷人啊！放心吧，讓我摸摸不會有事的——沒文化真可怕，你們這樣對待病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房門霎時被拉開，幾個小嘍囉剛衝出來，就撞上了歐秉文。歐秉文淡笑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動手了。追出來的李子辰剛好看見他把第二個人撂翻在地上的場景。
    看到他，李子辰重重鬆了口氣，狂跳的心髒也緩了下來。
    歐秉文剛想說點啥，就聽到了李子辰的聲音：“喂，是110嗎？我家裏闖進了幾個暴徒……”
    ***
    坐在警局的走廊裏，李子辰仍舊驚魂未定。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碰上的暴徒有智商這個東西，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樣子。
    歐秉文黑著臉坐在他旁邊兒。
    李子辰默默道：“所以，是高昊指使的？”
    歐秉文重重道：“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小肚雞腸的男人。你談戀愛就談唄，還報複起情人的前男友了。”
    李子辰皺眉：“此子不可留。”
    “然而我惹不起他。”歐秉文格外懊惱，“你知道他為什麼敢這麼隨心所欲嗎？他他媽的竟然是高衡禦的兒子！”
    “高衡禦是誰？”李子辰疑惑。
    “……你隻要知道這個人比我爸牛逼數十倍，在整個東部都一手遮天就行了。現在，警察也在當和事佬，就是倒黴了那幾個小混混……”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他敢來第一次，就很可能敢來第二次。”李子辰憂心忡忡，他怎麼也沒想到，柳清舒離開了他以後，竟然還和土皇帝的兒子好上了，“我可不想失去我的命根子。”
    歐秉文點煙：“這兩天你先住我那兒吧，反正你玻璃也沒修好，房子不安全。”
    李子辰有些感動：“最近你真的像是被鬼上身了！”
    歐秉文：“……”
    在歐秉文無語的同時，李子辰的心情則有些沉重。
    他並非不知道高衡禦是誰，隻是他也沒有想到高昊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這樣看來，他和柳清舒公布戀情就不會是因為新聞而作出的公關了。
    而是真心的。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他的心情有點低落。
    隔日。
    董黎小心翼翼地問：“所以這事兒真是高昊搞出來的啊？”
    宋明歎氣：“高昊那頭是徹底急了……他跟我說，柳清舒做夢的時候還在喊李子辰的名字。看樣子是還喜歡他。”
    段敏宣抿了抿唇：“李子辰惹不起高昊。就算他和柳清舒真的兩情相悅，我也不敢去給他們倆拉線了。”
    “隻是喊了李子辰，那看來歐秉文這回是被波及的啊……”董黎對手指。
    “高昊對歐秉文也是積怨已深了。”宋明歎氣，“他從大學時代就喜歡柳清舒了，為他做了不少事，結果柳清舒完全沒意識到他的感情。他還一直挺苦悶的，結果，轉頭柳清舒就跟歐秉文在一起了。新聞那事兒其實也是高昊派人幹的，就是為了讓柳清舒和他公開，從此以後都礙著公眾視線老老實實跟著他，柳清舒卻還對此一無所知……”
    “這……”董黎瞪圓了眼睛。
    “你對他們的事兒可真清楚啊。”段敏宣淡淡道。
    宋明尷尬地打著哈哈：“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