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酒吧，李子辰點了一瓶52度的白酒。宋明顯然也知道李子辰是跑來買醉的，也沒阻止他。
    這會兒是白天，酒吧裏也沒有其他客人，宋明出去在門口掛了個停止營業的牌子，又折回了李子辰麵前，扮起了知心姐姐的角色：“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李子辰冷哼了一聲：“都是歐秉文的錯，要不是他，清舒現在一定和我好好在一起……”
    “說這些也為時已晚啊。”宋明苦口婆心地道，“你們也分手快三個月了，你怎麼還這麼想不開呢？天涯何處無芳草，放下過去，走出去，就是海闊天空。”
    “我現在真想弄死高昊這小子……”
    宋明的臉色變了變，他歎了口氣，道：“唉，高昊也沒錯啊，他隻是真心愛上了柳清舒而已。”
    門打開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兩人齊刷刷地轉頭，隻見歐秉文拎著董黎出現在了門口。
    宋明投了一個同情的眼神給董黎。
    歐秉文放下董黎，徑直朝李子辰走了過來：“驚聞李兄後院起火，深感遺憾。”
    李子辰滿臉不爽：“你是來奚落我的？”
    “也不是奚落，相反，我還想好好安慰李先生你一下呢。”
    “這種話你可真能說得出來。”李子辰鄙夷地道。
    歐秉文笑了笑。
    李子辰此刻的心情極度不爽。一直以來，他都把歐秉文視為自己和柳清舒愛情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卻沒曾想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真真的打得他措手不及。
    歐秉文笑了下，道：“看你似乎也沒對別人這麼上心過，看樣子是對柳清舒動了真情了？”
    “和你無關。”
    “放心吧，我並沒有打擊你的意思。”歐秉文厚顏無恥地隱藏了自己的本心，“隻是不希望你在一棵樹上吊死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說不定失去柳清舒，是更好的生活的開端呢？”
    李子辰瞥了他一眼：“你今天是開啟雞湯模式了？惡心的廢話怎麼這麼多？”
    歐秉文：“……”
    宋明一邊擦酒杯，一邊無奈地道：“柳清舒好是好，可人家的心明顯已經不在你這兒了，我勸你啊，還是早點放棄他吧。”
    李子辰抬眼：“話雖這麼說，但這麼多年的感情哪是說放就能放得下的？”
    “治療失戀的良方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宋明語重心長地道，“就算這段緣分不屬於你也不要覺得遺憾，放下過去，看看周圍，也許你的真命天子就在你身邊。”
    李子辰盯著宋明看了一會兒：“宋老板，你這是在向我表白嗎？”
    董黎一口水嗆在嗓子裏，咳嗽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宋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歐秉文扶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回到家，李子辰接到了一份快遞。拆開箱子，裏麵露出了一頂綠色的鴨舌帽。
    不記得自己在網上買過這種奇葩東西的李子辰皺了下眉，沉默了一瞬，把帽子從箱子裏拿了出來，隨後，他在箱子的最底部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這樣一行字：“喜歡這頂綠帽子嗎？”
    怒意霎時之間衝上頭頂，手先於大腦使勁把那頂帽子摔在了地上，隨後，他立刻又狠狠踩了那帽子幾腳。
    能做出這種事的，怎麼想都隻有歐秉文那個混蛋了吧！
    歐秉文這次純粹是被冤枉的。李子辰收快遞的時候他正摟著一個小美男在酒吧喝酒，滿臉愜意。
    宋明在一旁的吧台後盯著他，臉上全是無奈。
    董黎坐在吧台旁邊，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歐秉文：“他好像又開始了一段新感情……我該怎麼辦啊。”
    宋明悠悠道：“放心吧，不久之後就會分了。你幾時見過他對別人動真心？他和這個新來的之間，頂多也就是玩玩兒而已。”
    “可是，再這樣下去，歐家的老爺子就真的要被他氣死了……”
    宋明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趣：“老爺子怎麼了？”
    “老先生看不慣他這麼浪蕩的行徑，說讓我幫忙想個辦法讓他收心，說他再這樣下去，就真得孤獨一生了。要不是這個原因，我也不會趟渾水跟著你們一起撮合他跟李子辰啊。”
    “看來老爺子是不放心他啊……”宋明若有所思地道，“那還得繼續。你說，藥不管用，我們這苦口婆心的勸解也不頂事兒，接下來該做點兒什麼好呢？”
    董黎靈光一閃：“我們策劃個英雄救美？”
    “這……恐怕有點難度吧？”宋明皺眉，“這附近的黑勢力可都是歐家的人，找不到人的話，事不太好辦啊。”
    “不一定得是人，聽說李子辰特別怕鬼。”董黎想起歐秉文跟自己嘲笑李子辰的時候說的話，陷入了沉思，“這個方麵有沒有什麼突破口？”
    “他怕鬼？怕鬼還拍那麼多鬼片？”宋明目瞪口呆。
    “那是兩碼事。”
    “有這個條件在這兒……那就不是沒有辦法。”宋明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道，“行，我大概知道該怎麼做了。”
    歐秉文盯著酒杯發起了呆。旁邊小美男的聲音仿佛已經被隔在了一堵牆背後。
    鳳水之行留下的資料還在家裏放著，雖然沒什麼用了，但他沒扔。不是因為矯情，而是因為這玩意兒引起了他的思索。今天的工作又是給打電話來的聽眾大灌雞湯，乏味到幾乎讓他打哈欠。
    數個月前，他所負責的節目還和現在完全不同，有那麼點講睡前故事的意思在裏頭，現在則完全不同了。上頭一個意見，整個節目都跟著被動了大手術，完全被整形成了電話心理谘詢的模式。
    隻喜歡講故事的他現在一點也不覺得這份工作適合自己了。
    人們打電話來，是希冀能夠借由他的話語去改變現狀，但心理谘詢的工作豈是短短幾分鍾就能做完的？他沒法回應那些來電者的期待，也沒辦法為他們提供有效的幫助，他隻能一再建議這些人去找專業的社工或心理谘詢師，但往往，這些話才是來電者們最不想聽到的。
    歐秉文討厭這種感覺，甚至開始認為，這種節目存在的意義隻是讓其他聽眾通過來電者的悲慘故事解悶而已。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失神，小美男有些不開心了。對方戳了戳他的胳膊，然後窩進了歐秉文懷裏：“你想什麼呢？”
    “想你。”歐秉文道。
    小美男哼了聲：“騙人。”
    “喲——這不是歐先生嘛？甜心，一會兒不見，你就背著我勾搭上別人了？”
    一聽這陰陽怪氣的調調，歐秉文頓時整個人都恢複了清醒。
    小美男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來人，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李子辰捏著帽簷，表情扭曲地走了過來。
    宋明連忙朝小美男招手，示意對方趕緊逃離戰場。小美男也是個機靈的主兒，二話沒說就開溜了。
    歐秉文也沒為李子辰嚇走自己的新情人而生氣，反而饒有興趣地盯著他。
    李子辰將手裏髒兮兮的帽子扣在了歐秉文頭上，隨後，冷笑道：“歐秉文，你這個嘲諷的方式有點兒特別啊。”
    歐秉文抬頭看了一眼，隻瞥見了帽簷。
    “你在說什麼？”
    “是不是你給我寄的綠帽子？！”
    “老子幹嘛要幹這麼無聊的事啊？等等，你他媽把這麼髒的帽子扣我頭上——”
    李子辰打斷了他：“不是你幹的？”
    “老子幹嘛要做這種事？！”
    李子辰張了張口，眼睛裏寫滿了不可思議：“臥槽……這麼缺德的事兒竟然不是你做的，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
    歐秉文的臉黑了黑。
    董黎看了一眼宋明，用口型問道：“你幹的？”
    宋明搖了搖頭。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李子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皺了下眉，接起了電話。
    歐秉文靠著沙發盯著李子辰的背瞧，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這麼潔癖的一個人，居然完全沒在意髒帽子的事。
    “什麼……？”似乎是電話那邊說了些什麼，李子辰的臉色變了變。
    董黎豎起耳朵。
    掛斷了電話，李子辰緊緊抿住了嘴唇。
    “發生什麼事兒了啊？”歐秉文也難掩好奇。
    李子辰深深吸了口氣，道：“我和柳清舒的事兒也暴露了。我大概知道帽子是誰寄來的了。”
    話罷，他立時向著門口走了過去。
    董黎愣住了。宋明扶額，悠悠歎氣，低聲道：“看來英雄救美的戲碼不需要鬼出場了……”
    歐秉文見李子辰走了，勾了下唇角，走到吧台邊坐了下來，用溫和的目光來回掃了董黎和宋明兩遍，隨後笑著問道：“你們倆到底在密謀些什麼玩意兒啊。”
    宋明：“……”
    董黎一臉驚恐：“沒、沒有啊！”
    歐秉文收了收嘴臉的笑意：“別裝蒜了。那天我在李子辰家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奇怪了，然後我試著觀察了一下董黎，果不其然，你小子處處透著可疑的氣息啊。聽著，我可不像李子辰那家夥，能蠢到被人擺了一道還什麼都沒有察覺到的地步，你們最好坦白從寬。”
    董黎的額頭開始冒汗，宋明卻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格外從容：“我們隻是出於好心，想給你物色個能長久點兒的伴兒而已。”
    董黎連忙附和：“對！你知不知道老爺子多擔心你的未來，你也知道，老換伴，很容易患病——”
    歐秉文掃了他一眼，董黎立刻縮著脖子坐好，保持緘默。
    “宋明，董黎傻，容易被人忽悠，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主意是你出的吧？目的到底是什麼？”
    宋明的微笑絲毫沒變：“我不是說了嘛，這都是出於對你未來的考慮。”
    “那，為什麼你們選中的對象是李子辰？你們的終極目的難道是氣死我？”
    董黎：“……”
    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