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綠柳公子  二十四、自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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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夜囚犯走後,又見封無心丟了魂一般從屋裏走出,夜心終於迎了上去:“還需多久?”
    封無心渾身一震雙目虛空的看著夜心:“心弟……”
    “還需多久?”夜心嘴已咬破,一把抓住封無心大力搖晃:“心哥,你告訴我還需多久?我夜心還該忍多久?”
    “我,我。”封無心拚命張嘴想說,無奈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你若不願認我這個大哥,我也明白。”
    夜心一把將他掀翻,卻不忍心看他一臉的哀怨:“我能不認你?”又擔心被院外護衛聽見,隻能啞著嗓門吼:“我若不認你早一槍刺穿了你。”
    “我並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妖孽?”封無心緩緩站起,一臉絕望哀傷於月色映照千般淒絕萬分妖異:“我為龍族,這三界四海之中同為龍族比比皆是,為何獨我如此,為何?”
    “你差點害死了城主。”夜心聲音抖得厲害:“他那麼好的官,建鄴百姓萬般愛戴,卻因你……”夜心將拳頭拽得生疼:“卻因你私喚戰騎大錯鑄成。”
    話說到這份上,夜心已沒必要隱瞞任何:“昨日修羅接到飛鴿傳書,陛下已命晉王治親審此案,不日便到建鄴。”
    “此話當真?”封無心撲過來揪住夜心胸襟:“這罪重否?一旦坐實會招何責罰?”此時他靈氣已然彙聚,雙瞳已成海之湛藍,深邃無垠。
    “心哥……”夜心看著這雙一清見底的雙眸,滿腔埋怨頓時化為烏有:“你可明白我並非責怪你是妖孽,我是擔心你今朝這番行為,他日被世人詬病會遭三界緝殺。”
    “你不怪我?”封無心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你還認我這個大哥?”
    “當然。”夜心將他的手緩緩掰開,平息怨懟後話語也有了條理:“我其實是擔心城主一旦獲罪,我自認沒有這個力量護你周全,情急之下沒顧及言語。”
    “上天待我不薄……”封無心心中柔腸百結,一股熱流在胸中穿梭揉動,情難自持間更是真情流露:“洪詩予我死生契闊的寵愛,心弟予我吻頸交心的情義,我封無心此生無撼。”
    夜心聞此言心內一驚:“心哥不可多想。”急忙勸慰他:“城主對你……”卻拙於此種情意一時間不知如何形容:“哎!總之就是,你若有個好歹,城主必不能活了。”
    “你安心。”封無心淒苦的笑著:“如今我這命背負著柔姐姐的囑托,洪詩的殷情,還有心弟的金蘭之誼,怎可隨意放棄。”
    這笑……
    夜心見他那般笑法,心中駭然:“心哥,你說著我心中沒底。”
    封無心伸手輕拍他肩頭:“和我說說私喚戰騎到底是何罪責?”
    夜心再也不敢直言,斟酌了幾番才說:“若按城主的功勳,此罪也能豁免。”
    “既如此……”封無心當然明白夜心未說出的意思:“主審案件的晉王便是關鍵了。”
    “可晉王治生性冷酷,又好……好……”下麵的話在封無心跟前死活也說不出來。
    “好男色嗎?”封無心臉色瞬間煞白,身子也晃了一下。原本還思量對薄公堂時盡量將錯攬上身,此刻卻生了猶豫。
    “心哥無需擔心。”夜心見他臉色驟變急忙說:“他鍾意的,是城主那般錚錚男兒,不會是心哥柔弱的風情。”
    “你說晉王生性冷酷?”封無心眉頭揪到了一起,曆史上的李治分明是恭順懦弱之君王:“還是零?”忍不住嘴角抽動,露出一絲魅笑。心道:原來如此!
    “什麼是零?”夜心看著封無心日漸妖魅的形髓,一臉茫然。
    “唷——”封無心怪叫一聲扶住額頭:“心弟你搞錯了。”於是鄭重其事的說:“你們眼見我與洪詩日夜相伴,便認定必有苟且之事,對否?”
    “沒,我沒有。”夜心慌張的舉雙手亂搖:“是旁人這般議論,我絕不信的。”
    封無心抽著一邊嘴角,雙眼含笑的說:“非但沒有,就算有,你大哥也絕不是晉王爺!”
    “可……”夜心眨巴幾下眼皮:“城主武藝高強,心哥身如柳枝怎可與城主一爭上下。”
    “荒唐!”封無心雙眸一瞪:“攻心者無敵,你難道這都不明白。”嘴角妖氣更濃了。
    “心哥。”夜心神思恍惚的喊:“你別笑了,笑得我害怕。”
    “我該回詠柳居了。”封無心見院門處有護衛張望,知他們等不及:“我明晚再來會你。”
    出了院子垂柳一臉歡喜的迎上:“我家公子醒了!”
    “醒了?”封無心聞此言心中欣喜:“怎不早些喚我。”加快腳步奔向詠柳居。
    奔至門前便聽見洛琪的聲音隔著簾子飄出:“你該好生將養,這番折騰且別說我如何,隻說杞柳姐妹可不是雙眼幾番哭腫,真正為你這個主人操碎了心。”頓時站住了腳。
    垂柳知他忌諱為何,便寬慰道:“無心公子進去不妨事的。”正要去撩簾子便聽見封無心喪氣的輕喊:“姐姐。”手便停住了。
    回過頭去便看見封無心卷發被夜風吹散,十萬分的躊躇與愧疚映著煞白的臉:“我想去別處走走,姐姐陪我,可好?”素衫翻飛人已走遠,獨留劍蘭那一抹深紫晃疼了垂柳雙眼。
    “我還能離開嗎?”封無心水榭間的背影絕世孤立:“其實我若離開,你們定能將他照顧妥帖,比我留下更妥。”
    垂柳緩緩靠上去站到他身邊:“你若想走何人攔得住?”就指了一池碧波說:“人人都說命如浮萍,沒什麼比做人更難的。”
    “蓮花影裏暫相離,九江何處是歸期。”封無心獨獨念出這詩首句和末句,更是無比淒楚:“或許,是該離去了。”
    垂柳並不說對錯,隻言:“公子既知此,為何不知彼。”
    “何意?”封無心一直知道洪詩身邊這幾位大丫鬟氣度不俗,特別是眼前垂柳,更是玲瓏剔透。
    “菱透浮萍綠錦池,鴛鴦相對浴紅衣。”垂柳也學他略去中間二句,微笑的看過來:“公子以為如何?”
    “我素日裏知姐姐心思奇巧,可姐姐單忘了鴛鴦是公母為伴。”封無心搖頭惋惜:“縱然我盼將金蘭之情賦予他,他那份心思姐姐還不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垂柳念完便福了一福:“洛琪姐姐隻怕早回了,還不趕緊瞧我家公子去?”
    “……”封無心當知這詩描繪何種情懷,一時語塞無話反駁。更是明白垂柳丫頭在提醒自己,男子間的歡愛自古有之,若是真情何必執念。
    那一句“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被她念得柔腸百結,末一句“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更是幽然神傷。
    “好丫頭!”封無心失神的笑了:“不枉洪詩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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