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過那般噬骨的滋味，洪詩夜裏事完全變了味。所幸翠柳閣一次也沒去過，倒是日日往洛琪院裏瞧病，去了便會逗留數個時辰。
    這事四女心知肚明卻不說破，其餘下人更是無從得知。隻一日杞柳蒙臉逗留坊間購回數盒膏體，分別塞給幾女，方消了許多疼痛。
    卻說毫不知情的封無心恢複神智後就發現身處的環境有異，雖然吃驚卻很快便接受了。回憶起暈迷前在苗疆那夜的遭遇，還有那個混蛋秦商，心中已猜到大半原委。
    旁敲側擊問過伺候自己的丫頭小幺們，逐漸知道了一些皮毛。想到傲天和醉娘費力策劃，若真為了來這個空間，目的是什麼？關鍵一點為何要帶上自己，難道這個空間跟自己空白的身世來曆有莫大關係？從前義父那般忌諱自己，也為了這個地方？
    所有的疑問都沒有答案，腦袋又莫名其妙長出兩個肉角，摸著不疼卻逐漸增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他素來性子謹慎身邊又沒可信的朋友，隻能用各種方式試探觀察。時間一長就發覺這山莊的傭人雖然對自己客氣，卻分明提防自己。
    最詭異就是沒見過半個主人，傭人們也閉口不提主人的任何事情。隻知那個不拘言笑仿佛上輩子跟自己有仇的大夫叫逍遙，主人號綠柳，別的再問不出零星半點。
    有日身體略好些便借散步想走出翠柳閣，隨即有小幺一臉笑的攔自己：“無心公子大病未愈別太勞累。”一雙假裝好意的手就扶住了自己。
    軟禁！封無心明白自己處境後反倒鎮定下來，大致分析一下眼前的困境還算是放心。這山莊主人為自己醫治傷痛並且好吃好喝供著，看來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性命是無礙的。
    接下去的日子逢人便是笑臉，將自己大學時代的清純運用到了極至。用舟默的話說：籃球場上那個卷發高瘦的身影，那張爛漫無邪的笑臉，任誰都想與之親近。
    和眾人混熟後，每天都會到院外走走。起初總有人一旁假意扶著身後跟著，他依舊開心說笑就近走走便回院子。時間長了跟的人也放鬆警惕隻在院門處望著他，後來幹脆玩自己的去，隔會出來瞧他一眼，再後來就不管他了。
    他也不走遠，就在院外水榭轉悠看魚喂魚，從每日出去一次到喚吃飯才回眾人也不起疑，隻道他身體痊愈人又年輕閑不住。
    封無心就象米蟲一般又混了幾日，逍遙告知身體完全康複，以後無需請脈更無需用藥。滿心歡喜之餘更是神清氣爽，午後便坐在院中懶懶的曬太陽。
    “這位小哥。”封無心早在清醒後畫了舟默的畫像拜托尋找：“可有我朋友的消息？”
    小幺就搖頭：“公子打發好些人去尋那位友人的下落，卻一點音訓也沒傳回來。”
    能有消息才怪！“我能否見下你家主人？”封無心這次提出見主人有準備的：“這般叨擾卻不能拜謝。”
    “你見我家公子幹什麼？”小幺頓時警覺，又假裝驚慌的跪下磕頭：“爺需要什麼幺兒定會去辦，爺可別跟公子說幺兒不是，別攆幺兒出去。”
    封無心假裝驚慌：“你怎麼就跪下來，起來快起來。”急忙伸手去拉。
    “真沒嫌服侍不周？”小幺可憐巴巴一雙眼望著封無心。
    “哎！”封無心歎息一聲：“我再不提見你家公子了，可好？”
    這本是試探之話，封無心之前有意無意提及要見主人，都被垂柳有意無意混了過去。今天直言要見若還是見不著，隻有兩個原因：自己認識的人，跟自己有齟齬的人。
    偏這小幺歲數小心機單純，之前那般做戲也是垂柳教過多遍。聽聞封無心不再去見洪詩一溜從地上爬起：“好好，爺說什麼都好。
    封無心卻汕笑一下提防之心大增，自此後更是留意山莊環境，隻圖盡早脫離軟禁。內心的煎熬雖更甚，表麵上卻絲毫不敢顯露出來。
    先別說被傲天欺騙多年，以義父名義逼走愛人。隻每每想起木屋被人灌下迷藥，做下悔恨終身的事情，便憤恨難當無處發泄。
    夜深人靜時狠狠撕咬自己手臂，咽下腥甜鮮血方能舒緩些許。雖說當時重傷在身神智模糊，但那夜的荒唐時間越長就越是清晰。於是撕咬自己的傷口也越來越深，到最後兩隻前臂已無半寸好肉。
    算算來到這個空間已有月餘，那日早起垂柳已侯在外屋：“無心公子睡的可好？”
    “進來罷。”封無心綻放一個招牌笑顏，依照大夥一般稱呼：“姐姐辛苦了。”
    想當年籃球場上為母校奪得榮譽，記者抓拍進球瞬間快樂的表情登在報上，一度被譽為21世紀最療傷的笑容。
    垂柳每次看見他無邪的笑總晃神，就可惜這般純潔善良大男孩若非公子起了那心思，該是多好的人兒啊！
    洗漱穿衣這些事封無心能下地後就堅持自己動手，特別是頭發更不讓人碰。垂柳等丫頭也隻好聽之，將一應物件送上就退了出去。
    從前封無心是從不打理頭發的，每日起來澆點涼水再用手指理幾把就行。可如今頭發已長至肩頭，最緊要的是腦袋上初露頭角的兩隻角。
    封無心直覺頭上這對角跟自己來這個空間有莫大聯係，是福是禍皆是未定之數。便以不會盤髻為由討頂布帽戴著，方才瞞混過所有人去。
    洗漱完畢走出屋子，正是山莊眾人早課時間，院子裏的小幺丫頭無一例外各自耍弄拳腳刀劍。
    初見這般景象封無心還以為這莊子是武林世家，後來才知這個空間上至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都是會武藝的。
    用小幺的話說：“無心公子絲毫不會武藝卻是這世上第一人。”
    無心看了一會眾人早課就想起義父傳了傲天和醉娘武藝，卻獨獨防著自己，甚覺無趣。回想著從前那個空間的過往，不自覺就走出翠柳閣沿著牆根信步前行。
    這翠柳閣本就是山莊最偏僻的院落，封無心沿著牆根走了半柱香功夫房舍全被丟在身後，抬眼一看院牆根上居然有道角門。
    心中一陣狂喜，回頭看看四周徨無一人就快步跑了過去。這門並無鎖隻是從內裝著插銷，封無心一把將門拉開，門外沒有房舍沒有楊柳，自是一番山野風景。
    急忙退回來將門關好，就快步往來路奔出好遠，這才緩下來默默記下了方位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