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 第十一章 合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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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了?所謂的回來,相隔多久了?
久到,我不記得他不記得他們都不記得了。
原不是故意躲避,隻是我不願意,他們也不勉強罷。
“都高中畢業了。時間過得真快。”包廂隔間裏,大輝依舊優雅。
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一起奔跑,一起旅行。
江南,西北,寶島,南亞,中東,西德,北歐。
一站一站。多少,你還曆曆在目?
而你遇見的人,看過的風景,哪裏,能留住你?
/
“最近過得怎麼樣?”皓子問。
“皓哥,我很好。”我說。
“那就好。”他笑笑。
Irene和大輝在一旁默不作聲。
音樂以剛剛好的角度切入內心。酒精的味道無處不在。
我們都不敢直視彼此。
……
Ace忽然站起來,一腳蹬上酒桌氣勢洶洶。
他用手中的啤酒瓶指著我,大聲說。
他說操的皓子不好說老子今天就替他丫說了。
他說兔你他媽聽好,有時間就滾回來給老子露個臉,別他們整天讓大家惦記著。
……
誰在隔間外吹響口哨,然後是不明所以的一陣起哄。
我不知道自己後來有沒有答應。
有些期待,讓我心生畏懼。
我躲著他們的視線,假裝去看手機。
還是會不自覺回避吧。那些共同的,不可越的雷池。
明白很多事倘若說破便是累人累己。
於是假裝查看手機,係統提示了新簡訊。
陳暨:【給你叫了蜂蜜水,放在小吧台上。去把它喝了。】
……
片刻後的手忙腳亂,我把手機重新塞進褲袋。
真是自作孽了麼。
控製不住的心煩意亂,我伸手拿過酒瓶。
Ace以為是自己的話刺激了我,心有不安的,在皓子他們投去的目光中示了弱。
低頻的節奏,抨得腦袋生痛。
“少喝兩口。他不是不讓你喝酒,怎麼……”
皓子好意環來奪瓶的手,讓忍耐的回憶,在腦海變本加厲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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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吧。醉了也好。
大輝說。
/
於是我毫無顧忌,直到酩酊大醉。
再張眼,發現自己睡在皓子的床上。
皓子坐在電腦前,見我翻過身,便摘下耳機。
“醒了?”他說。
淩晨,世界仍在一牆之隔外,精彩紛呈。
“嗯。”我答應。
……
皓子:“好點了嗎?”
我:“嗯。”
皓子:“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
我:“不記得了。”
皓子:“以後能別喝就別喝,不要逞強。”
我:“那皓哥呢?”
皓子:“嗯?我什麼?”
我:“你不也還在逞強嗎?”
撤回相視的目光,皓子若有似無的,一聲歎息。
皓子:“兔,我們都變了。”
我:“嗯。”
皓子:“等你什麼時候夠了,能往前走了。哥哥陪你。”
我:“嗯。”
/
該找何種方式,讓自己安靜下來。
不再開口說話,對誰都力不從心。
皓子把我送回學校。
畢業前最後一次班會,座無虛席。
019。
老師簡單致辭,內容煽情。
女生們相互擁抱。交換信物。
三年的同窗之誼。交錯,渾濁,分離。
此後各自奔走,成為一條直線的兩端。
人生有幾多我們無能為力的事。而相逢後別,又算其中的第幾幾。
性相近,習相遠。
誰教給我最初的接納與包容。為什麼後來他沒有教我,如何,才能消除你對我這些年來的耳濡目染?
/
臨近尾聲,班長發布畢業旅行的通告。
蘇州,結束這三年同舟共濟的終點站。
同桌的Ron突然靠過來。
他說兔,以後想我,可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說完聚精會神的看著我。好像我想他的這件事,已經真實發生。
我扭開頭去。
屋外並排的風鈴木,發出一片細碎的唏噓。
那一年,楊譽站在周莊的小橋上,把剛落下的合歡花,溫柔的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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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之喻,取久合而歡,持久、祥和之意。
我卻以為,此花氣節高尚,生為悅己者容。
Touch/soul。
Love/is,where/the/heart/is。
/
席散後,Issac早等在走廊上。
Ron走過去與他寒暄:“來了?是找我呢,還是兔?”
Issac遠遠看了我一眼。
“你們畢業旅行去哪?”他說。
Ron:“蘇州。你們呢?”
Issac:“挪威Bergen。”
“我靠,名副其實的紈絝班啊!”Ron咂舌,回頭用下巴指了指我:“那種地方我可沒錢去,你還是找兔吧,隻有他能陪你折騰了。”
說罷,Ron擺擺手,揚長而去。
“我陪你去蘇州吧。”Issac說。
“嗯。”我說。
/
依舊是兩個人的歸途。
經過C區籃球場的時候,場內的誰和誰,齊聲喊著Issac的名字。
Issac衝他們稍稍舉手示意,隨後低下頭看我。
他說兔兔,陪我打會兒球吧。
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接過他脫下來的手表,目送他三兩步,越過圍欄,跑進球場。
場外尖叫聲此起彼伏。
場內的揮汗如雨,或者高高躍起。
仿佛都在敘述著,在這場即將逝去的青春裏,我們都曾如此傾情演繹過。
/
Issac突然站在球場中央大聲叫我的名字。
……
路邊的碎石子發出一片白花花的光芒。
那時的Issac,頂著好大好大的太陽。
微微斜過來的臉上,是隻為我綻放的,潔淨無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