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  第十一章 合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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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久了?所謂的回來,相隔多久了?
    久到,我不記得他不記得他們都不記得了。
    原不是故意躲避,隻是我不願意,他們也不勉強罷。
    “都高中畢業了。時間過得真快。”包廂隔間裏,大輝依舊優雅。
    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一起奔跑,一起旅行。
    江南,西北,寶島,南亞,中東,西德,北歐。
    一站一站。多少,你還曆曆在目?
    而你遇見的人,看過的風景,哪裏,能留住你?
    /
    “最近過得怎麼樣?”皓子問。
    “皓哥,我很好。”我說。
    “那就好。”他笑笑。
    Irene和大輝在一旁默不作聲。
    音樂以剛剛好的角度切入內心。酒精的味道無處不在。
    我們都不敢直視彼此。
    ……
    Ace忽然站起來,一腳蹬上酒桌氣勢洶洶。
    他用手中的啤酒瓶指著我,大聲說。
    他說操的皓子不好說老子今天就替他丫說了。
    他說兔你他媽聽好,有時間就滾回來給老子露個臉,別他們整天讓大家惦記著。
    ……
    誰在隔間外吹響口哨,然後是不明所以的一陣起哄。
    我不知道自己後來有沒有答應。
    有些期待,讓我心生畏懼。
    我躲著他們的視線,假裝去看手機。
    還是會不自覺回避吧。那些共同的,不可越的雷池。
    明白很多事倘若說破便是累人累己。
    於是假裝查看手機,係統提示了新簡訊。
    陳暨:【給你叫了蜂蜜水,放在小吧台上。去把它喝了。】
    ……
    片刻後的手忙腳亂,我把手機重新塞進褲袋。
    真是自作孽了麼。
    控製不住的心煩意亂,我伸手拿過酒瓶。
    Ace以為是自己的話刺激了我,心有不安的,在皓子他們投去的目光中示了弱。
    低頻的節奏,抨得腦袋生痛。
    “少喝兩口。他不是不讓你喝酒,怎麼……”
    皓子好意環來奪瓶的手,讓忍耐的回憶,在腦海變本加厲燃燒起來。
    /
    喝吧。醉了也好。
    大輝說。
    /
    於是我毫無顧忌,直到酩酊大醉。
    再張眼,發現自己睡在皓子的床上。
    皓子坐在電腦前,見我翻過身,便摘下耳機。
    “醒了?”他說。
    淩晨,世界仍在一牆之隔外,精彩紛呈。
    “嗯。”我答應。
    ……
    皓子:“好點了嗎?”
    我:“嗯。”
    皓子:“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
    我:“不記得了。”
    皓子:“以後能別喝就別喝,不要逞強。”
    我:“那皓哥呢?”
    皓子:“嗯?我什麼?”
    我:“你不也還在逞強嗎?”
    撤回相視的目光,皓子若有似無的,一聲歎息。
    皓子:“兔,我們都變了。”
    我:“嗯。”
    皓子:“等你什麼時候夠了,能往前走了。哥哥陪你。”
    我:“嗯。”
    /
    該找何種方式,讓自己安靜下來。
    不再開口說話,對誰都力不從心。
    皓子把我送回學校。
    畢業前最後一次班會,座無虛席。
    019。
    老師簡單致辭,內容煽情。
    女生們相互擁抱。交換信物。
    三年的同窗之誼。交錯,渾濁,分離。
    此後各自奔走,成為一條直線的兩端。
    人生有幾多我們無能為力的事。而相逢後別,又算其中的第幾幾。
    性相近,習相遠。
    誰教給我最初的接納與包容。為什麼後來他沒有教我,如何,才能消除你對我這些年來的耳濡目染?
    /
    臨近尾聲,班長發布畢業旅行的通告。
    蘇州,結束這三年同舟共濟的終點站。
    同桌的Ron突然靠過來。
    他說兔,以後想我,可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說完聚精會神的看著我。好像我想他的這件事,已經真實發生。
    我扭開頭去。
    屋外並排的風鈴木,發出一片細碎的唏噓。
    那一年,楊譽站在周莊的小橋上,把剛落下的合歡花,溫柔的遞給我。
    /
    合歡之喻,取久合而歡,持久、祥和之意。
    我卻以為,此花氣節高尚,生為悅己者容。
    Touch/soul。
    Love/is,where/the/heart/is。
    /
    席散後,Issac早等在走廊上。
    Ron走過去與他寒暄:“來了?是找我呢,還是兔?”
    Issac遠遠看了我一眼。
    “你們畢業旅行去哪?”他說。
    Ron:“蘇州。你們呢?”
    Issac:“挪威Bergen。”
    “我靠,名副其實的紈絝班啊!”Ron咂舌,回頭用下巴指了指我:“那種地方我可沒錢去,你還是找兔吧,隻有他能陪你折騰了。”
    說罷,Ron擺擺手,揚長而去。
    “我陪你去蘇州吧。”Issac說。
    “嗯。”我說。
    /
    依舊是兩個人的歸途。
    經過C區籃球場的時候,場內的誰和誰,齊聲喊著Issac的名字。
    Issac衝他們稍稍舉手示意,隨後低下頭看我。
    他說兔兔,陪我打會兒球吧。
    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接過他脫下來的手表,目送他三兩步,越過圍欄,跑進球場。
    場外尖叫聲此起彼伏。
    場內的揮汗如雨,或者高高躍起。
    仿佛都在敘述著,在這場即將逝去的青春裏,我們都曾如此傾情演繹過。
    /
    Issac突然站在球場中央大聲叫我的名字。
    ……
    路邊的碎石子發出一片白花花的光芒。
    那時的Issac,頂著好大好大的太陽。
    微微斜過來的臉上,是隻為我綻放的,潔淨無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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